京城的春节一如既往地热闹,作为过来人的叶蓁蓁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虎娃和叶芃芃初来乍到,对此抱着十二分的好奇心,几乎要看花了眼。

    叶蓁蓁并不限制弟弟妹妹的交际,虎娃在书院有不少交好的同窗,每日的交际少不了,叶芃芃定亲后不好整日抛头露面,但在元宵节当日,她还是羞答答地与魏瑾瑜去逛花灯了。

    叶蓁蓁在府里蹲了大半年,都快闷出毛病来了,元宵节这种热闹的活动诱惑力十足,但她还是忍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还给身边的丫鬟放了假,也让她们去消散消散。

    崔维桢年假其间,除了必要的应酬外一直待在家里,到让叶蓁蓁少了许多寂寞,正巧夏天酿的葡萄酒可以出窖,两人闲来无事一起去地窖装存葡萄酒。

    地窖的门才刚打开,浓郁香醇的酒香扑鼻而来,叶蓁蓁深呼吸了一口,表情很是陶醉地对崔维桢说道:“你尝尝看,我酿的葡萄酒和西域进献来的有什么区别?”

    崔维桢拔开一个橡木桶的遮挡,用葫芦瓢舀了一勺,稍稍醒了一下酒才喝下去,香醇顺滑的味道顺着喉咙流淌而下,口腔着弥漫着回味无穷的味道,与西域美酒相比,竟是丝毫不差。

    他十分惊喜:“蓁儿,你酿的葡萄酒居然成功了。”

    叶蓁蓁愈发得意:“这是自然,只要我动手,就没有不成功的。”

    崔维桢想了想,赞同地点头,把叶蓁蓁搀扶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道:“你坐着休息,分装的事让我来。”

    因为葡萄并不多,今年才酿了三桶酒,但分装到酒坛子后数量也不少,崔维桢今天难得有闲情逸致,不用下人帮忙,一手一个葫芦瓢一手一个漏斗,把三桶葡萄酒一一装入早就准备好的酒瓶子里,叶蓁蓁在一旁帮忙给酒瓶子塞软木塞,夫妻合作,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叶蓁蓁向来大方,在装瓶其间就想好了葡萄酒的分配,闺蜜好友少不了,人情往来也不可或缺,最后只能下三十瓶左右而已。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崔维桢说道:“今年酿得少了,明年再多酿几桶,这样你一年到头都有酒喝了。”

    崔维桢并不嗜酒,即便价值千金的葡萄酒也只是浅尝辄止,因而对叶蓁蓁的大方派发行为并不心疼,说道:“这是你酿的酒,你想怎么分配我都没有意见。”

    叶蓁蓁因为怀孕不能喝酒,崔维桢也没兴趣自个儿吃独食,他打算把剩下的酒藏着,等她出了月子再一起小酌。

    不能喝酒虽然遗憾,但不能阻止叶蓁蓁对红酒的热情,当天就用红酒炖牛肉,这种奢侈又别开生面的做法捕获了全家人的胃口,叶蓁蓁虽然不能吃,但看大家吃得香甜,心里的满足感一点儿也不少。

    叶蓁蓁把这道菜教给桂兰婶和吴婆子,这道红酒炖牛肉便成了崔家的保留菜色。

    时间在清闲中悄然流逝,正月很快就结束,京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叶蓁蓁的肚子也有九个多月,余大夫给她把了脉,说预产期就在最近十几天了。

    早在一个月前,叶蓁蓁就让下人布置好产房,一应物品都洗干净晒足太阳,譬如剪刀等物什每日都要用白酒消毒一遍,丫鬟们虽然十分不解,但也顺从地遵照了她的吩咐。

    随着预产期临近,大家的紧张感丝毫不比叶蓁蓁这个当事人少,临西县早在一个月前递来家书,叶大婶在信中写了许多经验和嘱咐,崔大娘和府里有生育经验的嬷嬷也常常向她传授经验,因此叶蓁蓁已经武装了足够的理论知识,就差上场验证了。

    二月份还是乍暖还寒时候,稍不注意就会着凉受寒,孕妇的抵抗力差,生育时极其容易受寒,到时候连药都不能随便用,大部分只能硬抗,对于孕妇来说可谓是凶险至极。

    于是崔维桢

    崔维桢兴许是家中最紧张的一个,还未等出正月就让人在产房装上地龙,每日都烧着炭火,确保叶蓁蓁无论什么临盆都能保证屋内的温暖。

    在临产期快到时,他甚至向上峰请了产假,这在古代是前所未闻的,一时间成为京城奇闻,崔维桢全部精力都放在叶蓁蓁身上,自然不在意外人说法,每日都让余大夫给叶蓁蓁请脉,几乎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琉璃品。

    原本很紧张的叶蓁蓁在看到崔维桢这副紧张不安的架势后,那点儿未知的恐惧都消失无踪,她觉得崔维桢的情绪有些不正常,像是患上了焦虑症似的。

    虽然她头胎比较危险,但余大夫说她胎位正,生产时不会太过艰难,他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她心里存了疑问,但一直没有机会问明白,这天中午,她午睡醒来,发现崔维桢并没有在屋里,问了守在一旁的玉秀才知道,他在西套间的书房。

    因为心情浮躁的缘故,崔维桢最近都没看书了,叶蓁蓁好奇地扶着肚子走进西套间,发现崔维桢正在伏案写画,地上丢满了揉成团的宣纸,这样凌乱不讲究的情况,还是她头一次见到。

    叶蓁蓁挺着大肚子,弯腰十分艰难,因此没有选择捡起地上的纸团翻看,而是朝着书桌走去。

    一直沉浸在个人世界中的崔维桢这时才察觉她的存在,第一反应不是搀扶她坐下,而是用一旁的《论语》遮住了正在写写画画的宣纸。

    叶蓁蓁:“……”

    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叶蓁蓁哭笑不得,扶着要在他身旁坐下,问道:“你在画什么?我看不得吗?”

    桌案上狼毫、颜料和炭笔都不少,实在猜不出他在画什么。

    崔维桢显然没有坦白的想法,敷衍道:“闲着无聊练了一下笔,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见他不愿意说,叶蓁蓁也没继续追问,但手一伸,从地上捡起了一团纸,在崔维桢僵硬的表情中铺展开来,只是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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