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幸运的是,杨同知那儿确实存有不少相关文书,叶蓁蓁顺利地借回来翻阅,倒是查到开国不久时,静安长公主驾临明州府,当时知府招待的记录和细节。

    宁阳公主虽然不是长公主,但她是当今唯一的嫡公主,地位非同一般,许多招待的规制和细节与长公主相比也差不了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在这种时候容易犯忌讳,叶蓁蓁有选择性地做出了删减。

    叶蓁蓁再次把李越叫过来,把相关规制告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邀请帖子了。

    经过多年的练习,她如今的毛笔字已经算得上不错,虽然比不上名家风骨,但也独具风格,至少亲自动笔写请帖是无碍的。

    只是她字里行间带着崔维桢独有的痕迹,以往免不得要被相熟的夫人们调侃上一番,现在到了明州府就无需担心了,一来没有相熟的好友,二来嘛,她的地位超然,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调侃的。

    需要邀请的人并不少,叶蓁蓁落笔小心翼翼,速度自然不快。崔维桢下衙后没见到她,问了丫鬟才知道她在书房写请帖,见了娘亲和女儿后就直接来书房了。

    崔维桢一进书房,叶蓁蓁就察觉到了。

    不同于秋芜身上的皂荚香,崔维桢对熏香情有独钟,常年都是这种冷冽带着清雅的香味,混染上油墨香的味道后格外悠远绵长,颇有种竹落听风雨的闲适和洒脱。

    叶蓁蓁的目光顺着研墨的大手往上移,崔维桢俊美的面容映入眼帘,仔细一看,能够看清他眼底难以掩藏的倦色和空泛。

    他人虽然在研磨,但思绪早就转向十万八千里了,肯定是又把心思挂在政务上了。

    叶蓁蓁也不打扰他,自顾地落笔书写,写完一张就把上一张晾晒笔墨的帖子收好,如此写了五六张,发现崔维桢还在研磨,便再也忍不住提醒了一声:“可以了,再研磨下去就太浓了。”

    崔维桢这才惊醒,他先是低头看了看砚台,脸上露出了一抹肉痛之色。

    叶蓁蓁偷笑,她当然知道崔维桢在肉疼什么——这墨锭是宣武帝赐下的上等松烟墨,用一寸少一寸,平时崔维桢都舍不得用,处理公文时都是用寻常的墨锭,只有写奏折时才动用它。

    现在在他无知觉的情况下浪费了宝贝儿,自然要肉疼上一下下。

    墨水太浓稠了,他只好一脸沉痛地往墨砚里加了清水继续研磨,大概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他的视线落在叶蓁蓁的帖子上,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这笔字比以往进步了许多,勤加练习果然是有用的。”

    那口吻跟个古板严肃的夫子似的。

    但他还真是叶蓁蓁的夫子,叶蓁蓁无力吐槽,只好把他抓来当苦力:“你帮我写几份吧,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写不完呢。”

    写了一上午,她的手都开始发酸了。

    对于叶蓁蓁来说,写字要小心翼翼不敢出错,但对于崔维桢来说简直比喝水吃饭还简单,他放下墨锭,执笔挥就,眨眼间的功夫就写完了一张帖子,而叶蓁蓁才刚写了一个字呢。

    叶蓁蓁:“……”就很伤人就是了。

    虽然自尊心大大地受挫,但效果是喜人的,有了崔维桢的强力支持,原本要花大半天的帖子很快就写完了,他们俩甚至有时间一块儿躺下小憩一番。

    无论是对于崔维桢还是叶蓁蓁来说,这短暂的时光都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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