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中,定远城处处白绫。

    由徐家带头的葬礼隆重举行。

    徐伯安在灵堂不吃不喝守孝七天,直到棺材安葬后,他才彻底清闲下来。

    红帐中。

    彩鸢安然俯身,喘息着蹭在他颈间。

    微眯的眼眸,仿佛有无尽幸福洋溢而出。

    “公子,明日我就要前往藏兵谷,今晚我可在您这睡吗?”

    徐伯安轻拍他的后背点点头。

    “好好睡一觉吧。”

    彩鸢当下抱得更紧了,贴在炙热的胸膛上很是安心。

    那柔软似温果冻的触感黏在身上,徐伯安长久以来的疲惫亦是渐渐消退。

    不过现在也无倦意,待她睡着之后便起身来到外面。

    雪后的夜晚最是寒人。

    徐伯安心有所感般拿出雪落。

    微微白光闪烁后,虞飞雪终是悠然飘出。

    此时她的灵魂状态已经凝实了很多,连发丝都缕缕分明,傲然面色显得更加富有神韵。

    而那磅礴魂力,也已经远超了金丹九重标准。

    “多日不见,你似乎亦是长进了不少。”

    虞飞雪面容虽还是和之前般傲然冰冷,但徐伯安已然察觉不出她有何敌意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灵剑山那边有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吧。”

    他也不转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错。”

    虞飞雪见他还记得如此清晰,当下亦是淡然笑道:“那是雪落的一段剑刃,当初被鱼欢斩断后,些许碎片掉入世间。”

    “灵剑山那里,便是主要所在。”

    徐伯安随即问道:“如果让你恢复了足够实力,能强行破开那封魄之棺吗?”

    虞飞雪神情微怔,旋即颦蹙说:“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难不成棺中之人你认识不成?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

    “等等,有些不对劲……”

    虞飞雪仿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脸色迅速变得凝重。

    “你身上白狐的气味怎么这么重?还有纳兰家的天机术痕迹……东方家的往生气……”

    “小鬼,你怎会纠缠到了这么多因果?!”

    面对其震惊,徐伯安亦是微微苦笑。

    直到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初纳兰菲不愿让他掺进自己的事了。

    和这些莫名其妙的术士打交道,很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以后再聊,你且先说说可不可行?”

    虞飞雪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略显无奈道:“区区封魄之棺而已,不算什么至高禁术,但那具冰棺封着的是炼虚境,想要强行破开,至少也得恢复到炼虚境界才有可能。”

    “如果你补全了雪落呢?”

    “雪落乃是我本命法宝……至少之前是,若是它修复,炼虚境不是问题。”

    虞飞雪话说完,旋即猛然反应过来。

    “你想让我帮你强行破棺?”

    徐伯安点点头,并无隐瞒。

    已然有了大致的猜想。

    从徐震天留的那封信看,棺中之人,这几天也了解到了,名为东方如烟。

    她当初被封入冰棺后,用了某种手段联系到了徐震天。

    所料不错的话,应是北玄的王朝之力,毕竟两人都属朝廷之人,唯一能有沟通可能的地方便是王朝之力了。

    那折扇和木簪便是留给自己的。

    以监天司顶级术士的本领,未来在他们眼中亦是有迹可循。

    所以徐伯安能走到今天,东方如烟多少也是预料到的。

    包括虞飞雪这道残魂。

    她的恢复雪落需求,想必就是东方如烟所指的“封魄之解”

    而想到这,徐伯安亦是有了新的疑惑。

    她为何不直接联系纳兰家呢?

    还有那些号称顶级术士的豪门家族,怎会没有发现白狐潜伏的事情?

    至少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不正常的地方。

    同时也是有些烦闷。

    这种隐隐被人操纵安排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不管他们在打什么算盘,总之接下去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最好想办法弄懂那所谓的占卜预测是何原理。

    然后,彻底摆脱他们!

    “小鬼,你好像在想一些很危险的东西。”

    虞飞雪冷冰冰的话将他思绪拉了回来。

    “我且警告你,那些术士一个比一个阴,一个比一个疯,尤其是纳兰家那些自恃清高的怪胎,你最好少和他们扯上关系。”

    徐伯安摸了摸鼻子,缓道:“我也不想。”

    大姐,你也是他们的棋子了。

    不过能把你这万年残魂都算计进去,他们的确危险得很。

    “先想办法把雪落补全再说吧,如今你我命数算是联系到了一起,一荣俱荣。”

    徐伯安表情认真肃然。

    “真不知道辅佐你是福还是祸。”

    虞飞雪抱着胳膊抿起嘴,微微叹息道。

    随后闲聊几句后,徐伯安才回了房间,重新躺到床上。

    彩鸢迷迷糊糊地钻进他怀里,时不时轻声呓语着。

    ……

    翌日,藏兵谷一女执事来人,带着彩鸢乘上火凤后便告别离开。

    徐伯安也是没有了牵挂,即刻打算动身前往云深域。

    不过刚要凌空飞走时,清晨薄雾中张清婉紧张地走了过来。

    而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重重地跪倒在他面前。

    “相公,我,我是来向您谢罪的。”

    张清婉双手紧抓着衣角,噙泪哭道:“先前,是清婉鬼迷心窍,错爱他人。”

    “与林辰勾结密谋加害于您,实属罪该万死。”

    “今时清婉幡然醒悟,以前种种万般不该,只盼今后做牛做马,偿还罪孽。”

    “相公,我……”

    “别叫相公,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半年后我会给你另一半解药,这话我之前就讲过了。”

    徐伯安直接出声打断了她。

    张清婉咬了咬嘴唇,低头哭道:“徐公子,抱歉,求您原谅!”

    “做奴做仆,清婉得之万幸。纵使成为玩物贱宠,亦是无怨无悔。”

    冰冷坚硬地板上,重重磕出了一道血迹。

    “做任何事的后果都需自己承担,我留你性命不过是无奈罢了,若非如此,你也活不到今天。”

    “回吧。”

    话落,如铿铿铁片掷地有声。

    而人则已深入云层,不见踪影。

    张清婉双肩耸动,哭声渐起。

    悔恨之意浮于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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