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而行,李辑解释道:“第一次入魔的时候就是他应灵的那天,和你不一样,那天我就在现场,而且,是我制服的。”

    “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些怀疑了,如果是入魔,应该是失去理智的,但我和他交手时,虽然他没说话,可我却能感觉到。”

    李辑忽然扭头望着叶宜中说道:“‘他’很清醒,但同时戾气冲天,没有任何理由,也许是他能感受到在场的人之中谁最为强大,于是他就向我出手了。”

    “因为灵力过于强大使得自身灵智被压迫而出现的入魔,其实没有任何杀意,只有无意识的乱斗。

    就算是旁人不出手,在他耗尽自身灵力的时候,也会恢复过来。”

    “可小源即使被我制服,以至于昏厥的前一刻,我还能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杀意,这和入魔根本不一样。”

    “仅仅是这样,你就断定他是双魄?”叶宜中眉头稍蹙:“武断了些。”

    “如果就这样,我顶多就留意一下,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李辑摆摆手说道:“这不是在桂岭的时候,小源又入魔了一次么。”

    “那一次,为了制服他,我耗了不少功夫,但同时比第一次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

    “小源,体内的确有双魄存在,而且是很强大的那种。”

    “若不是那魂魄担心弄坏小源的身体,不敢出全力,说不定,那天过后,桂岭就没了。”李辑耸耸肩说道。

    “竟有此事?”叶宜中显得有些诧异:“为何不曾对我提起。”

    “也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告诉你,徒添烦恼也无济于事。”

    李辑说道:“可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血煞一战,这孩子居然又入魔了,半年不到,那魄体出现的太频繁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强大,再这样下去,我颇有些担心。”

    听到李辑这么说,叶宜中这才回想起那晚的场景,点了点头:“那晚我赶到时,血煞已经伤了本源,本也没多想,如今想来,普通灵者即使是入魔,灵力修为比往常会涨点,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能够与血煞抗衡,品级至少也是上玄,一个刚刚应灵不久的人,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修为,倒是我疏忽了。”

    “说不定,还不止上玄呢。”李辑随手摘下种在路旁的树上的小枝丫,拿在手里胡乱搅动着。

    “我估摸着,小源当日应该是危及生命了,那魂魄不得已再次出手,但应该是感受到你的存在,因此没有出全力,选择再次蛰伏,不然那天过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陈小源了。”

    “然后多了一个魄鬼。”叶宜中淡淡说道:“难怪你要带他进预阁,你想让他自己压制那个魂魄,可你知道,这断无成功的可能。”

    “毕竟我们当年试过了。”

    “再试一试吧,还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这次不会成功。”李辑说道:“除去那个魂魄,小源自身的天赋也是极高,这个我不会看错,他的人品有目共睹,这个大家是放心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那个魂魄应该和以前的那个魄鬼不一样。”

    见李辑说到这个,叶宜中停下脚步望向李辑,眼里有一丝困惑。

    李辑嘴角一裂,也不卖关子:“这个魂魄貌似不想伤害小源,这几次都是因为小源遇到危险而且失去了意识才出现。

    平日里,一直都是沉睡的模样,即使刚刚我试探了一下小源,他体内的那个魂魄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断定了你不会对小源出手。”叶宜中接过话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我得让小源快点成长起来,若那魂魄一直沉睡不再出来,那就最好。

    以小源的天赋,日后进了内御直,必定能帮上大忙。

    但若是我们估算错了,真的到了夺舍的那天,小源起码也要了抗衡的能力,不至于走到我们当初的那一步。”

    说道这个,两人忽然都有些沉默。

    “放任不管不行,可若上报,陈小源说不定会被拘禁,甚至有生命之危,所以,你干脆让他加入内御直,你可以一直盯着他,原来如此。”叶宜中微微颔首望向李辑:“既然你心里有数,此事我当做全不知情。”

    “嘿嘿,谢啦。”李辑嘿嘿一笑。

    “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知道该如何处理。”叶宜中抬头望向天空说道:“你也知道我会如何处置。”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李辑难得一脸正色:“我保证。”

    叶宜中看了一眼李辑,然后转身离开:“当年的四道指挥使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为了消灭那只魄鬼,内御直失去了包括两名指挥使、四名副使及九名队长在内共计六十三名御直。”李辑一字一句地说道:“内御直实力大减,连像慕容老爷子这样的已经归隐了的老御直也要出山重新担任指挥使。”

    “这事不单单是内御直的事,更是整个灵界的大事,一旦宣扬出去,大梁,不,应该说,整个灵界都会震动,所以,此事封存入档,当年的知情者,除你我几人之外,其余人等一概不知。”

    “人人都以为我内御直实力大减是在建威一战,连老爷子也是这么对外说的。

    实则不然,真正伤了根基的一战,是对付那只魄鬼。”

    李辑神色凝重:“这事,我忘不了。”

    “但当年之事和如今完全不一样,这事不会再发生。”李辑坚定地说道。

    “随你。”叶宜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朝前走去:“我巡防去了。”

    “别啊,等一下我,一起呗。”李辑瞬间转换脸色,嬉皮笑脸地跟上去。

    “你今夜又不用巡防。”

    “唉,谁叫我心软呢,不舍得让卿姐熬夜啊,只能由我这指挥使亲自代劳了。”

    李辑拍拍身上的袍服说道:“你看我这装扮,一看就是来干活的。”

    “哎,对了,今夜我四道负责哪块区域啊?”

    “...东城。”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说起来好像苦禅他们是负责北城的吧,你说我要不要去拜个年见个面?”

    “...苦禅身子弱,莫要叨扰。”

    “...行吧。”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便彻底消失在夜幕下。

    .......

    南城城门口处,一个身着苗疆服饰的女子正拉着马要往城里闯,十多个军卒手持长枪弩箭正和她对峙着。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也是大梁人,我这里也有令牌,怎么就不能进去?”

    女子气鼓鼓地叉着腰问道,说完作势又要往里面冲。

    几个校尉满脸无奈地相视一眼,哪里来的乡巴佬,就这个时辰,城门都关闭了的时候敢往里闯关。

    若不是看在她手上有南疆沐府的内眷令牌,他们早就下令就地射杀算了。

    “小姐,您既然是大梁人,那就应该知道咱们大梁的规矩。

    已经过了时间,城门四闭,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否则可当歹人就地格杀的。”

    一个校尉扶了扶盔帽上前有些讨好般说道。

    “夜深露重,还是先寻个地方歇息,等明日一早再进城吧。”

    “真的吗?”女子一听校尉解释,显得有些疑惑。

    她用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校尉说道:“你该不是在骗我吧,我一路过来的时候,也曾在晚上进过城,他们都是一看令牌就放我进来了。

    难道咱们大梁的规矩,每个地方都不一样吗?”

    校尉一听,顿时头大,这是哪座城的军卒做的,该死的,现在是安逸日子过得太久了是吧,连这点规矩都不守了。

    可也难怪他们,一些小山城,守城的军卒都没几个,一辈子说不定都见不了几次官。

    没准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他们的伍长或者校尉了。

    这一下冒出一个举着南疆沐府令牌的女子,还不吓个半死,谁敢阻拦。

    校尉心里也有些发苦,如果可以,他也想放行啊,可真不行。

    若只是刚刚关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过去也就是了。

    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大年初一,这个时候,更加要严防死守,怎么也不能她放过去啊。

    不然明早起来,他的脑袋得挂在旗杆上了。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平日里,若是早些时候,小姐又有令牌在身,放小姐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如今,离闭城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再加上如今正是年间,正是要严防死守的时候。

    不论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不能放行,请小姐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小兵丁,莫要为难我们了。

    您先找个地方安歇,明日一早开城,再进城吧。”

    说完,他就低下头准备迎接这女孩的狂风暴雨。

    没办法,习惯了,一些贵人就是知道这样,他也要发泄一下。

    国法不敢碰,那就只能拿他们这些小人物出出气了。

    苗疆女孩听了楞了一下,然后稍稍想了一下说道:“是这样吗,那可能是我先前入城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吧。”

    “那行吧,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

    苗疆女孩叹了口气有些失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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