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军医继续道:“须知人有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又称之为一魂胎光,二魂爽灵,三魂幽精。三魂少其一者呆滞,少其二者难醒,三魂具散其人亡也。

    众人听了,再对照苏澜的症状,都吓得手足无措。

    别军医继续道:“人又有七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医者又称,一魄吞贼,二魄尸狗,三魄除秽,四魄臭肺,五魄雀阴,六魄非毒,七魄伏矢。”

    别军医侃侃而谈道:“一魄吞贼。会在晚上消灭虚邪贼风,消除身体内的有害东西。若黑白颠倒,或者晚上睡不好,很多人身体就会长出异物。这是因为吞贼的功能被削弱了,长期下去就会长出恶性异物。二魄尸狗。狗是看家护院的,很警觉。人即使睡着了,也会对周围环境有感知。尸狗出了问题会表现为两个极端,一个是过度警觉,稍有动静就会睡不着,或者第二天有事,一晚上都睡不着;再一个是过度不警觉,睡得跟死狗一样,沉睡不起。三魄除秽。秽,内秽,即身体中的废物。人体血、汗、脏器出现藏污纳垢,便秘,尿不出来,都是除秽出现了问题。四魄臭肺。人休息睡着了还要呼吸,休,是人的肉身躺倒;息,就是呼吸之间的停顿,息越长,肺之吐纳能力完善,人活得越长。人一生的呼吸次数是有定数的,所以我们说人死了叫气数已尽。心脏跳动,受心神控制,不能用意识去控制;而肺的呼吸不仅受心神控制,也可以用意识控制。所以肺是天生的心神和后天意识之间的连通点。五魄雀阴。雀,男性的**叫小雀雀,女性的**同理。雀阴不正常乃外邪入侵,男子不举或举而过盛,造成遗精,女子会出现白带多,不能孕育。六魄非毒。毒,凝聚,把气和神聚集到一点,叫做毒。当一个人聚精会神的时候,就会形成一种超强的力量。非毒,就是不要聚在一起。人在熟睡的时候,非毒把身体内聚众滋事的毒,不管是热毒还是寒毒散掉,散开以后以后吞贼来了,把它吞噬掉,最后除秽来把它排除掉。七魄伏矢。矢通屎,人的精气就是通过大肠把糟粕化腐朽为神奇,化为精。所以说好汉经不住三泡稀,是因为精气没了。”

    众人脸色黯然,心情愈发沉重。

    陈度连连点头道:“真是受教了。”

    别军医歇口气,继续道:“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人的命魂,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透过气力二魄和中枢魄,主行动。通过精英二魄主身体主强健。唯中枢一魄,乃为七魄的中心。人的命魂就依附于七个脉轮之上。人身中命魂与中枢魄的联系最为密切,所以中枢魄也称为命魄,在人体内部,天冲灵慧二天魄之阴,与精英二地魄之阳交,而产生人魄有形之气力。在人身外部,则是因天魂之阳,与地魂之阴交合,成命魂。并同时三魂相合,主人无形的命运。运是由人的天地二魂联合,主人命的好坏和强弱。命则是人的命魂,支持自身的天地二魂,运发的旺盛与兴衰。运由命所主,命由运所发。运无形而命有形,运与命复合,则构成人完整的生命体!”

    刘希、刘奇紧张道:“别军医,该如何治疗?”

    别军医道:“自是行针给药,辅以食疗,纾解宽慰。尤其这纾解宽慰,最是重要!”

    林氏赶紧道:“既是丢了魂魄,那就赶紧叫魂啊!”

    叫魂,是殿州民间的一种习俗。就是,当一个婴儿或孩童,在听到、看到、遇到大声训斥、鞭炮声响、恶狗狂吠等突如其来的大的动静的惊吓时,会因为恐怖而胆颤、哭泣或狂燥不安。迷信说法,这种情形就是吓掉了“魂”,就必须通过一种方法或程序把掉了的魂再招回来,这种“招魂”方法就是叫魂。

    叫魂的形式一般是,孩子的母亲、祖母或长辈,晚间会拿着小孩子的衣服向着北方大喊孩子的名字,“回来呦,不怕不怕。”然后学着孩子的声音喊着应答:“回来了,回来了!”

    从心理安抚角度看,叫魂体现了大人对孩子的关怀之情,对受惊吓的孩子而言,是一种彻底的安全感。作为一种流传广泛的民俗,剔除其不合科学的成分,可把它转化为一种科学的儿童心理治疗方法。

    叫魂之后,受了惊吓、精神萎靡的孩子的确能减轻症状。但它不是迷信,也不能由此说什么神神鬼鬼,它的科学性在于,柔声细语的叫魂活动,安慰、熨抚了孩子的狂燥,缓释了孩子的惊悚,仅此而已。

    别军医听了,点头道:“叫魂之法,虽然无奈,也不妨一试!”

    夫人叹气道:“无论如何,都要求个心安!”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

    林氏赶紧使人去找巫婆写招魂符;又唤人赶紧供起灶王爷,将苏澜的衣物挂在灶王爷前,请他老人家帮苏澜找回魂魄来。又预备到了晚上,亲自一面喊苏澜名字,一面喊:“回来吧,回来吧!”希望能把苏澜受惊而飞散的魂魄呼唤回来,让病情好转。

    林氏忙乱,其他人也在忙碌着。

    刘希叮嘱别军医仔细看顾苏澜和苏源姐弟还有春红、社日姐弟。又和儿子刘奇、孔峰、陈度,再加上李旺的父亲李冲,几个人找了一个安静、隐蔽之所,低声商议,如何在这场官司中,让李旺顺利脱身。而重中之重是,绝对不能冲动!

    原本李冲夫妻见儿子被抓,紧张不安,心力交瘁,恨不得立马以身相替,或劫狱救子。听了分析,李冲平静下来道:“大人放心,我们省得!”

    最后,大家议定,明天先由刘希带着儿子刘奇去拜会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一来这是官场上的规矩,二来探探风声,三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刘奇不仅得罪了知府大人,还让知府家的举人公子在会文时丢了大丑!至于以后的事情则只能看明天的情况再徐徐图之。

    陈度深知陶敏的品性,料他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所以没像其他人那样心存侥幸。但他也不说破,也不阻止刘希等人的盘算。

    不说上、下李厝是如何忙乱,且说二十多个卫兵充当衙役,将一干人犯押进南监。李旺自然单独一间牢房。

    陶敏带着两个师爷回到府邸。一路上,陶敏心里惊涛骇浪,五内俱焚。他忽阴忽晴,忽冷忽热,冷时如凉水浇背,热时如在火烫的炭球上烧烤。时而惊惧悲哀,时而愤愤不平,且不甘不服渐渐占了上风!把两个师爷吓得心里打鼓,脚软手麻,噤若寒蝉,生怕陶敏雷霆震怒,开罪他们。

    陶敏回到府邸,已是掌灯时分。他也不瞒着两位师爷,直接把管家陶蝈儿叫到前进正厅跪下,不仅臭骂一顿,还罚了他一年的工钱。理由就是,既然先行到殿州打点,可苏瑞尚和刘希之间的关系和人脉,他却一无所知!

    陶蝈儿吓得要死。不过,他还不知道,他今天自作主张去敲诈勒索的珍宝斋竟然是通判刘希家的产业!他去索要三成红利,岂非将新任知府陶敏贪墨的把柄交到了刘希的手中?!

    丢下惶恐不安的管家,陶敏定了定神。沉吟半天,笑道:“二位师爷,随本府去书房。今早说好的戒石,我这会儿就写好了。你们明日得空就去找殿州最好的青石、最好的石匠,尽快刻好!”

    蹇利和纪泽不由惊叹知府大人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沉着冷静,前途无量!他们哪里知道,陶敏就是想压惊、顺气!还有,不日审判李旺,好叫殿州大小官员看看他的风骨!

    带着两个师爷,陶敏步履沉重地来到前进书房。老远就见书房里灯火通明,听得里面高声喧哗。正是夫人马喜儿带了三子一女候在那里。

    陶敏心里不痛快,虎着脸走进去,呵斥道:“书房重地,你们高声喧哗,还有点规矩没有?”

    长子陶龙和次子陶虎是两个粗人,平时就畏陶敏如虎。今日两人抢了民女干了坏事,恐怕父亲责怪,只好买了几只野鸡、野兔权作猎物,哄骗父母是去龙虎山打猎所得。此刻见父亲发作,不敢出声。

    三子陶荣和女儿陶玉这对龙凤双胎,平时颇受陶敏宠爱,他们自己又善于察言观色,所以,陶荣并不像两个哥哥那般害怕父亲。

    兄妹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先是陶玉扑到陶敏身边,一通装痴做嗲,把陶敏的一颗冰心揉得稀碎,不由软了下来。陶荣又上前凑趣道:“爹爹上任之初,就不辞辛苦到处巡视!难得大哥二哥今日猎了野鸡野兔,爹爹一定要喝上一杯暖暖身子!”陶敏一张冰脸总算和颜悦色起来。

    马喜儿见了,也上前赔笑道:“老爷,先用饭吧。饭后,妾身还有两件喜事要跟老爷禀报呢!”

    马喜儿虽然年近四十,可由于保养得好,又有璀璨首饰和光鲜衣物傍身,再加上惯会撒娇卖好,曲意奉承,自是比二八佳人更得陶敏喜欢。陶敏当即展颜笑道:“倒是辛苦龙儿和虎儿了。不过,这会儿我跟师爷还有点事要办。”

    马喜儿带着儿女们走了。两个师爷赶紧上来铺纸磨墨。陶敏提笔,先写了楷书“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又一鼓作气写了草书“吃百姓的饭,穿百姓的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休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写罢,嘱咐师爷几句,这才到中进正厅用饭。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心情也得以平复。

    陶敏和马喜儿的心腹陶蝈儿和他婆娘陶蜢儿,两个人是陶府外、内两个管家,是天作地合的一对“虫儿”。陶蝈儿虽然因为没有调查清楚通判大人家的情况而罚了跪,还罚了一年工钱,此刻也只能陪着小心,更加伏小做低起来。见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准备用饭了,赶紧叫陶龙、陶虎、陶荣、陶玉的小厮和丫鬟陶甲、乙、丙、丁,还有陶东、南、西、北上来斟酒、布菜,小心伺候。

    马喜儿问陶蜢儿道:“怎么不见成姨娘和马姨娘过来伺候?”

    陶蜢儿偷偷给夫人使个眼色道:“姨娘们说今日吃素。”

    一时饭毕,端上茶来。马喜儿示意陶蝈儿、陶蜢儿两只虫儿,带着小厮、丫鬟下去,还关好了门窗。

    马喜儿笑得瘦削的脸上厚厚的脂粉扑簌簌地直往下掉:“老爷,妾身恭喜你了,你马上就会人财两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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