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堂外先是鸦雀无声,又突然惊涛骇浪!

    百姓们纷纷叫喊:“我就说堂堂将军大人,怎么会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将军大人每次剿杀倭寇海盗都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那功劳都是大家看得见摸得着的,怎么是侯府说买前程?”

    “想不到京城侯府竟然是龙潭虎穴,深牢大狱!如此龌蹉污烂,怪道将军避如蛇蝎!”

    “就是!回侯府,那可是九死一生啊!人有多少条命也不够送的!”

    “老侯爷说得好,老侯夫人既是不慈,将军就可不孝!侯爷和侯夫人既是不仁,将军便可无义!”

    “簪娘多好的人啊,心地善良,惜贫济苦,怎么被他们那般作践、污蔑?”

    “将军不攀附侯府,靠自己的本事,是真英雄啊!”

    “这侯府刁奴居然敢到军营抢夺将军俸禄,又到将军府邸敲诈勒索,真是可恶,打死活该!”

    一时群情汹汹。陶敏连拍几次惊堂木,依然有人窃窃私语,面露不愤!

    陶敏故技重施,喝道:“咆哮公堂,重则水火棍伺候!”这才堪堪弹压下来。

    陶敏环视众人道:“今日本府开衙,是让你们来听审的,不是让你们审案的!”他威势赫赫地道:“休作多言,否则,本府雷霆之怒,你们承受不起!”

    陈度和刘奇对望一眼,心道,这陶敏还真是为虎作伥啊!

    陶敏一丢眼色,陶荣继续诘问道:“有请李旺之父李冲。”

    李冲迈步上前。心想,自己绝不能给儿子丢脸!

    陶荣问道:“李冲,请你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将军家又住在哪里?”

    李冲道:“我家住在下李厝,将军府邸在上李厝。”

    陶荣道:“一个上李厝,一个下李厝,那你们两家就是邻村咯?”

    “是。”

    陶荣道:“邻里相帮,可是你们村民的习惯?”

    李冲笑道:“邻里相帮,有错吗?”

    陶荣问道:“腊月初八日,肖嬷嬷等人去上李厝的事情,是谁给你报信的?”

    李冲答道:“我儿子李旺。他说,苏长起和这个恶婆娘,还有他们的干儿子一起去打小姐和公子……”

    陶荣道:“你亲眼看见苏长起他们打了人吗?”

    李冲道:“没有!可我相信我儿子,他不会说谎!”

    陶荣道:“你儿子说什么你都相信,骗你你也相信?”

    李冲横眉怒视道:“我儿子从不骗人!”他望着陶荣道:“你疑心倒重,怎么落下这毛病?恐怕是经常父子相欺吧?”

    陶敏大喝一声:“放肆!”

    陶荣脸一黑,问道:“又是谁去喊了下李厝的寇风和唐港?“

    李冲道:“是我叫我儿子去喊的!”

    陶荣问道:“之后,你又去叫了谁?”

    李冲道:“我去了殿州城,先是碰着了公子刘奇,然后又告诉了通判和夫人一家!路上正好碰到孔将军巡视,又告诉了他!”

    陶荣道:“啧啧,你还真是够忙的!那么,孔峰听了你的话,带了多少人到上李厝?”

    李冲道:“一百来人!”

    陶荣故意惊讶地道:“一百来人?这么多殿州士兵,居然全副武装的要去对付四个赤手空拳的普通百姓?真是咄咄怪事!”

    李冲气得鬼火直冒:“他们是赤手空拳?他们是普通百姓?你怎么不说将军家的四个小孩年龄加起来没有四十岁?”

    群众议论纷纷,有说不该去百多名士兵,也有感叹将军家几个小孩多小啊,就受人欺负!

    李旺争辩道:“再说,是在路上碰到孔将军的!并非特意而为!”

    陶荣却不理会他了,又叫来上、下李厝的渔民寇风、唐港,以及铁匠柯勇、柯猛兄弟,石匠老石头和小石头祖孙俩,木匠李凤林父子三人。

    陶荣道:“铁匠柯勇、柯猛兄弟,老石头和小石头祖孙俩,你们是谁叫去上李厝的?”

    柯勇、柯猛兄弟,老石头和小石头祖孙俩都道:“我们在村口碰到李旺和他娘,是李旺叫我们去的,说是将军家的小姐和公子被打了!”

    陶荣道:“你们亲眼看见小姐和公子挨打了吗?”

    几个人道:“那倒没有,不过,我们相信李旺不会瞎说!”

    陶荣道:“没有亲眼看见,就是捕风捉影咯!”

    上李厝的木匠李凤林父子三人、铁匠李武、石匠老奎头等人都气愤地道:“我们可是亲眼看见这几个坏蛋打将军小姐和公子的!”

    陶荣笑道:“当然,你们应该还看到李旺砍了苏长起的人头,而且人头还冲破将军家的屋顶,又从天上落下来,落到将军家的院子里!”他意味深长地道:“不仅如此,你们几十人还为虎作伥,手拿鱼叉、铁锤、石斧、木棒等凶器,围攻肖嬷嬷和她的儿子唐奎、唐坤!你们几十人打三人,我没说错吧?”

    大家面面相觑。都是老实的渔民、手艺人,几下就被陶荣绕晕了。

    寇风巧妙地回答道:“他们都是悍匪,我们是寻常渔民、百姓,哪里打得过他们!更何况,苏长起还是武林高手!”

    陶荣却道:“李冲、寇风和唐港,你们的儿子李旺、寇林和唐蒙,还有刘二爹的孙子刘善平,卫秋明的儿子卫岚,是不是都在殿州军营将军的手下当兵啊?”

    上、下李厝的村民一时无语。

    堂内堂外又是议论纷纷。原来这些人的子弟都是将军麾下,难怪……

    李冲有些见识,道:“我们殿州百姓深受倭寇、海盗残害屠戮,子弟报效朝廷,保家卫国,而且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们很自豪,很骄傲!”

    陈度、刘奇心里不禁给他叫了一声好!

    堂内堂外的百姓也纷纷竖起大拇指!

    陶荣道:“你们的儿孙都在兵营当兵,哪有不为将军效命的?”

    李冲理直气壮、铿锵有力地道:“士兵自然要为将军效命,难道只许那些个奴才为他们的主子效命?真是咄咄怪事!”

    寇风也气呼呼地道:“你的心思好歹毒啊,奴才可以当忠仆,士兵就不能做忠诚的士兵吗?”

    士兵效忠将军不是理所当然吗?难道士兵还不如奴才?百姓又议论纷纷。

    陶荣奸笑道:“上、下李厝的村民真是胆大包天!你们聚众闹事,报私仇,泄私愤,不怕激起民变?!”

    激起民变可是一个很大的罪名,一旦坐实是要株连九族的!

    上、下李厝的村民气得浑身哆嗦。

    刘奇上前,亢声道:“民变之说完全是杜撰臆测,无中生有!”他冷笑道:“如果不是村民携手擒凶,那可真是要走脱凶犯,连坐四邻!”

    大家脸色又是一变,议论纷纷。走脱凶犯肯定会连坐四邻,后果难以预料!

    陶敏适时又拍出惊堂木,叱道:“刘奇,此刻还轮不到你砌词狡辩!”

    刘奇一笑,道:“难道只许你愚弄百姓?”

    陶荣又喊道:“孔峰可在?”

    孔峰阔步上前道:“某就是孔峰。”

    陶荣道:“你在军中做什么?”

    孔峰道:“定远将军是也!”

    陶荣道:“具体做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孔峰道:“不能。”

    陶荣道:“为什么?难道将军和你有什么勾当不能说吗?”

    孔峰道:“军事机密也要告诉你?我且问你,你可是倭寇、海盗的坐探?还有,你把朝廷的军事机密污蔑成是勾当,你可敢与我到皇上跟前辩一辩?”

    陶荣被噎得眼睛直翻。

    陶荣道:“那,这么说吧,将军的命令你要听从?”

    孔峰道:“当然,唯命是从!”

    陶荣道:“那么,也就是说,是将军指使你去的上李厝?”

    孔峰捂着鼻子道:“别军医说你的嘴有鸡屎味,还真是臭烘烘的!”他凛然说道:“我们将军外出剿匪,没有分身之术!一切都是我的主张,和我们将军没有关系!”

    陶荣继续道:“据说,你带了一百多人去上李厝,不怕激起兵变吗?”

    孔峰道:“还真是鸡屎的臭味一阵一阵的!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慨然道:“兵变完全是杜撰,无中生有!“

    陶荣狡辩道:“那你带那么多士兵去,意欲何为?”

    孔峰跨前一步,凛然地道:“我们剿匪,向来就是集中优势兵力,一鼓作气,聚而歼之!”

    陈度和刘奇异口同声地喝彩道:“痛快!”

    堂内堂外也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陶荣不禁冷汗直冒。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重振旗鼓:“有请殿州通判刘希大人!”

    刘希整整衣衫,迈步上前。

    陶荣作揖道:“通判大人,小子无状,有冲撞大人之处,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刘希微微一笑道:“无妨,只要你不是构陷嫁祸,砌词狡辩就行!”

    陶荣嘴里连声道:“小子不敢!”心里却恨恨地道,不构陷嫁祸,如何能够整死你们?

    陶荣清清嗓子道:“通判大人,请问你和将军大人是什么关系?”

    刘希道:“这个殿州百姓都知道。内子乃是将军大人的夫人的堂姐!我和将军大人是连襟。”

    陶荣故意羞辱道:“将军夫人?是京城的夫人李氏,还是殿州的小妾、外室林氏簪娘啊?”

    刘希气得心里一滞,脸色不禁有点发白。

    刘奇愤愤地叫道:“陶荣,你这是满嘴喷粪!”

    苏瑞尚却拉着他的手道:“无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在乎!”他又对刘希道:“兄弟,他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你千万稳住!”

    陈度看刘希脸色有点不好,也道:“冷静,不要让他乱了你的心智。”

    陶荣一脸欠揍地继续道:“我听说,你们不仅是连襟,而且臭味相投,甚是交好,恍如兄弟?”

    刘奇等人说他嘴里有鸡屎,还满嘴喷粪,所以陶荣报仇,故意气刘希说他与苏瑞尚臭味相投!他自认就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

    刘希到底心善,道:“不错!我们亲如兄弟!”

    陶荣贱贱地道:“既是同僚,又是连襟,又亲如兄弟。那我可不可以说,一旦将军有事,你一定会千方百计、不惜一切地倾力偏帮将军吧?”

    “什么偏帮,你的嘴太恶毒了!我刘希向来是帮理不帮亲!”刘希愤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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