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杀进殿州城了!”

    话音刚落,堂内堂外的百姓骇然变色,惊慌失措,像没头的苍蝇似的,鬼哭狼嚎地四处逃窜!

    陈度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难道,陶敏下令守城府兵大开城门,真的导致了倭寇杀进殿州城了?

    来不及细想,刹那间,陈度已经抽出腰间鞓带里的软剑,扔向苏瑞尚,而他自己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尚方宝剑。正是刚才危急时刻,杀一捧给他的!原来他的腰间鞓带竟然是一个软剑剑鞘!

    也不知道杀一使了什么手段,躲过了衙吏、小厮们的搜查,竟然把尚方宝剑也给带进了这殿州府衙大堂!

    陈度呼喝道:“杀四护卫府衙内百姓,一、二、三随我来!”说罢挥着尚方宝剑冲出府衙。

    与此同时,苏瑞尚也高呼:“瞭望、包抄、迂回、进攻、防守,救人,各司其职!抄家伙,杀!”也挥着陈度扔过去的软剑同时杀出。

    变起仓促,生死攸关,苏瑞尚依然沉着冷静,指挥有度,而且一马当先,身先士卒,让陈度更加敬佩!

    紧随他们之后的是陈度的暗卫杀一、杀二、杀三,还有苏瑞尚的亲兵卫长,也不知道是无息还是无影。因为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护到了刘希夫妻和苏澜、苏源他们身边。而紧随杀一、杀二、杀三和无息或无影,几乎是并肩杀出的还有孔峰、葛汉、韩志、丁彊、苏辉、苏城等几个军官。几个杀身上都有软剑,可孔峰他们没有武器,只得抢了大堂上衙役们手上的杀威棒!因而稍稍落后。

    军医别咏也背着药箱,右手握着一根杀威棒。只见他将杀威棒往地上一杵,身体就飞一般地跟了出去。原来别军医不仅是杏林高手,还是一个武林高手!

    紧接着,寇林、唐蒙、卫岚、刘善平等人也冲了出去。他们也是抢了杀威棒冲出来的。等到曲狗儿时,杀威棒被抢光了,他竟然舞着陶敏的红木太师座椅冲了出来!

    最猛的是李旺和刘奇!他们并肩冲向高台上的角落。刘奇抢到了被作为凶器证物的锄头,而李旺抢到的是他心爱的大刀片子!——正是他自己的那把砍掉苏长起脑袋的、被府衙作为杀人凶器证物的雪亮的大刀片子!

    仓促间,他们两人竟然都抢到了府衙证物、杀人凶器,然后又“嗷嗷”叫着并肩杀了出去!

    紧接着,上、下李厝的李冲、寇风、唐港、刘二爹和卫秋明,以及铁匠柯勇、柯猛兄弟,石匠老石头和小石头祖孙俩,木匠李凤林父子等人,他们虽然手无寸铁,却也嗷嗷叫着冲了出来,要与倭寇肉搏!

    大堂内,杀四挥着软剑,“嗖嗖”挽了一个剑花,手疾眼快,猛地飞起一脚踢在一个衙役的屁股上,又飞起一脚踢在府衙户房书吏涂云甲的屁股上。两人扑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他们无处可逃,正准备往公案下面躲藏呢。

    杀四挽着剑花,对所有衙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喝道:“手无寸铁,也要给老子冲出去徒手和倭寇搏斗!如若不然,老子在这府衙大堂上剁了你们的狗头!”

    衙役们本是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手中的水火棍已经被殿州军人抢了个精光,本想在府衙大堂内躲避倭寇,却不料这杀四竟如凶神恶煞般地挥剑冲他们杀来,吓得他们“嗷嗷”乱叫,也一窝蜂地冲出大堂!

    陶敏、陶荣早已吓得魂魄飞天,屎尿满裆。倒是永昌侯府的齐管事还见过点世面,忍着屎尿臭骚气,一个人好不容易把陶敏、陶荣父子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拖到了屏风后面。

    不料这里的情形更加慌乱不堪!原来知府夫人马喜儿正带着女儿陶玉,还有儿子陶龙、陶虎等人在看审案呢。旁边丫鬟、婆子、小厮、长随一大堆,也没个上下尊卑,也没有男女之别,都在那里嘻嘻呵呵,看得正快活呢。猛然听到大堂里有人高呼倭寇杀进城了,马喜儿和陶玉当即就吓得晕倒在地上,屎尿涌了出来。这正是,无论你多么高贵,生死之间那就是丑态百出!真是,不可言说啊!

    齐管事和陶龙、陶虎兄弟,以及蹇利、纪泽两个师爷,带着一大帮子婆子、丫鬟、长随、小厮,抱的抱,搀的搀、背的背、驮的驮、拽的拽,总算是把着陶敏夫妻、父子、母女从大堂弄了出来,一路逃到二堂,再从二堂窜到三堂。终于跑回府衙宅邸,然后紧紧关上了府邸的大门。

    陶敏、马喜儿、陶玉仍然是神不守舍,任由仆人分别弄到净房,端来热水,擦身换衣,然后高卧在床,在被子里簌簌发抖。马喜儿还不停的尖叫:“老爷,老爷,我们该不会也像殿州通判徐迪那样被枭了首,像苏瑞尚的小妾那样被开膛破肚吧?!”闹得陶敏心慌意乱,不由得又拉了几泡屎尿。深深懊悔,不该来殿州趟浑水!

    倒是陶荣悠悠醒转后,也不管陶龙、陶虎外表怎样咋咋呼呼,趾高气扬,实际上却是色厉内荏,贪生怕死,躲在前院厢房不敢动弹。陶荣晃晃悠悠起身,命令长随、小厮们拿着刀枪剑戟,棍棒弓箭,不停地四处巡查哨探、紧盯防守,万不可让一片树叶飞进知府宅邸!饶是如此,他们一家子还是吓得战战兢兢,上下牙齿不停地打架。

    且说大堂内,杀四又飞起两脚,“砰砰”几声响起,眨眼间他就把府衙大堂分别通往仪门和二堂的两扇大门都踢得关闭起来,还分别横上了一根门栓。回头一看,只见通判夫人林氏和女儿刘珍正护着昏厥的刘希,还有苏澜、苏源姐弟和春红、社日姐弟。

    另外,也有阿水娘、曲琅母子、邓三勇、凤恒和叶恭等几个百姓留在大堂内没有出去。本来曲琅、邓三勇、叶恭几个人也要冲出去的,可是凤恒冲着他们直使眼色。他们心领神会地留了下来。

    大太监梁无量和暗卫小乐子正站在刘希夫妻身边;无息或是无影也不言不语地站在苏澜、苏源身边,守护着他们。

    杀四冲他们点点头,道:“这位夫人,我来护卫你们一家和这些百姓、孩童!你们放心!”

    说罢,杀四挥着剑,不停地在大堂上游走。因为他突然发现,肖嬷嬷和她的两个干儿子唐奎、唐坤竟然踪影全无!

    罪犯趁乱走脱,这还了得?

    正焦急、诧异间,忽然一阵臭味和尿骚味扑鼻而来。杀四查看时,只见大堂匾额下、四尺来高的公案上面,铺着暗红呢绒流苏金边的落地案布正在瑟瑟抖动!

    杀四猛地用软剑挑开案布,只听得“嗷嗷”一声声惨叫声。再一看,公案下边竟然挤挤擦擦地躲着三个人,正是被五花大绑着的肖嬷嬷和她的两个干儿子唐奎和唐坤。他们三人已经吓得面色惨白,抖若筛糠,白的,黄的,干的,稀的,骚的,臭的,口水,眼泪、鼻涕、臭汗、臭屁,已经将他们湮没……

    杀四用软剑抵着他们的面门和颈部,威逼着将他们都从公案下面驱赶着滚了出来。他们都被五花大绑,可不就是滚出来么!

    忽然,只听得阿水娘放声大笑起来:“真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啊!老虔婆,今天我等的就是你!活该让你们这帮人渣落到我的手上了!”说罢,猛地扑过去,一把揪住肖嬷嬷的头发,“通通”往地上使劲猛磕。肖嬷嬷痛得眼冒金星,嗷嗷惨嚎,额头上血花喷溅,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她的两个干儿子见状就要往阿水娘这边扑过来,可因为被捆绑着双手,行动还没开始呢,立刻就被曲琅、邓三勇和叶恭死死按着痛打,动弹不得。凤恒则趁机照着他们的腰眼猛地剔了几脚。

    这时,只见苏源猛然站起来,迈着小短腿,咚咚地跑到公案边,抓起公案上的惊堂木,又快速跑回来,照着肖嬷嬷等三个家伙没头没脑地一通猛砸。砸累了,刚歇下手,社日又抓过去,也是没头没脑地一通猛砸。

    他们虽然人小力弱,却也将几个家伙砸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而黢黑的惊堂木上沾满了浓浓血迹和根根毛发。

    林夫人、刘珍和春红则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杀四颇为关心地对两个暴力小正太道:“没关系,歇一会儿再打!打不死就成!嗨,你们人还小,力气也不大,打不死的,慢慢揍!”真是一个好贴心的大哥哥喔!

    当然,他们以后也的确是一辈子都把杀四当成贴心大哥哥啦!

    果然,大哥哥这时候就已经很有大哥哥的风范了。他对两个暴力过后有些脱力的小正太说道:“打这种贱人要使巧功夫。首先看好地方。诺,”他指着几个家伙的膝盖道:“打这里,这里是骨头,哪怕轻轻敲一下,他们就得痛死过去;再说,打碎了这里的骨头,他们就是想逃也逃不了!”果然腹黑!

    然后,他贴心地道:“慢慢地揍,狠狠地揍!反正这几个家伙还欠着十八个杀威棒没有打呢!我们也绝对不会把这几个家伙再交给知府陶敏的,打了就打了,是吧?”嘟嘟囔囔个没完。

    在杀四的特别关心下,肖嬷嬷等三人的脑袋、腹脏、骨头关节等要害之处被两个小正太用惊堂木问候个遍,很快就晕倒了。毕竟今天他们够惨了,从刘希命令衙役用杀威棒痛打开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打了!太惨了有木有?!

    当然,两个暴力小正太也累瘫了。

    苏澜看着这一切,突然展颜笑了。当然,笑的还有梁无量和阿水娘他们。至于无息或是无影,至始至终都是一张冰块脸,只有两只手上的武器短小精悍,闪着嗜人的寒芒。

    府衙户房书吏涂云甲被杀四在殿州府衙大堂猛踢一脚屁股后,他就被那帮衙役裹挟着昏头耷脑地出了大堂,带到了仪门这里。

    虽然事起仓促,但是涂云甲还是有清醒认识的。他知道,凭他的尿性,他绝对不敢跟倭寇死磕。所以,他知道,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躲着倭寇才是上上之策!而最好的躲藏之地非府衙莫属!

    显然,跟他有同样想法的衙吏不止他一个。当杀四两脚将大堂的大门踢得关上以后,他们就知道,虽然进不了大堂,但是,只要关了仪门,和旁边的便门,就可以躲在这仪门之内不出去,那他们的生命就有了保障!

    然而,当其中两个衙役动手去关仪门时,忽然发现仪门怎样都关不上了。原来,仪门的两扇大门和门槛上溅满了鲜血,而一老一少两具尸体都以非常诡异、奇怪的姿势横趴在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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