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师爷吓得屁滚尿流,失魂落魄。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一趟要命的差事!

    师爷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着急忙慌地就要逃走。然而,他们被蜂拥而入的人给堵住了。只见苏瑞尚、刘希、刘奇、陈度、孔峰、葛汉、韩志、丁彊、苏辉、苏城,以及林氏、刘珍、苏澜、苏源、春红、社日,还有上、下李厝出来的小兵寇林、唐蒙、卫岚、刘善平、曲狗儿,以及村民们都同仇敌忾,恶狠狠地瞪着他,而李冲夫妻则操起威烈将军营帐中武器架上的长枪、大刀冲了上来……

    两个师爷胆战心惊、连滚带爬地滚出了军营,仿佛丧家犬一样,惊慌失措地回到知府府邸,已经是全身泥浆,浑身湿透,仿佛两只泼泥猴,又仿佛一对落汤鸡。

    知府陶敏正和夫人马喜儿、儿子陶龙、陶虎、陶荣,京城永昌侯府的齐管事聊天聊得得趣。陶敏此刻被倭寇吓飞的魂魄终于回到他的身体,惊魂已定,哪里有丝毫伤病的样子?

    看见两个师爷惊慌失措地回来,跟泼泥猴、落汤鸡似的,陶敏夫妻和儿子们都厌恶地道:“师爷,事情办得怎样?”

    蹇利赶紧哈着腰道:“已经告知了府尊大人的口谕。”

    陶荣微笑道:“看来师爷受了不小的罪!苏瑞尚没有难为你吧?”

    两个师爷干笑了一声。苏瑞尚确实没有难为他们,甚至还在李冲夫妻的长枪和大刀之下救了他们的性命!不过,苏瑞尚让他们带的话,他们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因为苏瑞尚说道:“若想杀李旺,先取了我苏瑞尚的项上人头!”开玩笑,取大成王朝正四品威烈将军苏瑞尚项上人头?这人还不知道在哪个老娘的肚子里呢!

    昨日上午公堂审案时,两个师爷没有到大堂前面,却是躲在屏风后面。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堂上的光景,可是堂上唇枪舌剑、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他们还是清清楚楚的!苏瑞尚虽然身处构陷泥潭,却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凛然不可侵犯,两个师爷还是有所感佩的。

    后来,倭寇的事情闹起来,陶敏、陶荣父子和齐管事以及他们两人跑回府邸,堵上了大门,并未亲眼见到苏瑞尚杀寇的情景。但是,后来听说他手持利剑,浑身血污,杀气腾腾、威风凛凛,割断了朱大郎的手掌,又连割了几颗倭寇的脑袋,身先士卒,悍不畏死,不仅深受百姓爱戴和敬仰,也让鼠辈们失魂落魄,如见阎罗!仅仅就是听说,他们都被吓得魂不守舍,魂飞天外了!

    陶敏问道:“李旺可曾带回到南监?”

    两个师爷耸肩耷背地道:“没有,威烈将军大人说,李旺深受重伤,须得救治,不能回大狱。”

    马喜儿听了,立刻尖叫着:“这不是便宜了李旺那小子?”

    陶龙、陶虎叫嚷道:“依我们的,李旺早就被杀了!”

    陶敏咤道:“杀?说得容易!我不过是想给李旺几鞭子,弄点威烈将军纵兵杀害百姓的铁证错处来,不想倒折了好些人!你们不是很有能耐么?怎么都是样子货?!”

    陶龙、陶虎立马熄火不吱声了。

    想到南监里保护李旺的几个不速之客,陶敏不免惴惴不安。他沉吟了一下,道:“如此,就让那小子再舒服几日。到二十二日,看我不斩了他的项上人头!”

    齐管事问道:“肖嬷嬷他们呢?也没有接回来么?”

    两个师爷赶紧道:“威烈将军大人和通判大人都说,没有见到肖嬷嬷他们母子三人。“

    “什么?”陶敏、陶荣和齐管事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两个师爷战战兢兢地说道:“威烈将军大人说,当时通判大人已经昏厥,后来送医了;他去和倭寇拼杀,并未再回到府衙;只有知府大人在府衙看守犯人,怎么威烈将军没有问知府大人要犯人,知府大人倒向他要起犯人了?”两个师爷吭哧半天才说道:“他们说,莫不是知府大人趁乱纵放了死囚,竟要他们担着干系?他们还说要向大人您讨要说法!”

    陶敏、陶荣面面相觑。他们当时逃到府邸躲了起来,等到想起来回府衙去找时,只见府衙大堂大门敞开,一个人影都没有,只看见仪门横尸溅血。他们还以为肖嬷嬷母子是被苏瑞尚带到军营去了,谅他们也不敢怎样,所以这两天竟是没有过问此事。

    当下,几个人你望我,我看你,都猜测这肖嬷嬷三人是不是混乱中被倭寇杀了?可是杀掉了也应该有尸体啊?莫不是真的趁乱逃跑了?

    陶敏想了想,问两个师爷道:“依你们看,苏瑞尚和刘希等人是不是作伪说谎?”

    两个师爷仔细回忆了当时的场景,摇头道:“不像是作伪。肖嬷嬷和她的干儿子应该真的不在他们那里。”

    “这就奇怪了!“陶敏对齐管事道:“现在我想有三种可能,一是肖嬷嬷他们被威烈将军给带到军营扣起来了;二是被倭寇杀了,三是趁乱逃跑了。你说,会是哪种可能?“

    齐管事道:“这还真说不清楚!当时通判确实昏倒了,威烈将军和刘奇、李旺还有那帮子**杀才泥腿子,在咱们离开之前就冲出去拼命了,衙上好像真的只有肖嬷嬷母子三人!”混乱中谁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几个人惴惴不安起来。难道是被倭寇杀了?尸体在哪个偏僻之处没被发现?或者真的是趁乱逃跑了?

    陶敏等人百思不得其解。唯有一个死办法,就是派人满殿州城寻找。却哪里有他们的人影?

    之后几天,苏瑞尚、刘希或派人,或亲自,或一起,或轮番上阵,就是找陶敏晦气,索要逃犯肖嬷嬷和唐奎、唐坤等人。陶敏辩说是威烈将军带走了囚犯,但是他们自己都没底气;苏瑞尚和刘希倒是口口声声要具折弹劾陶敏纵放死囚。扯皮拉筋,都是后话。

    却说那晚两个师爷一走,军营立马就像炸开了锅!

    李旺娘痛哭失声,几欲厥倒:“这天杀的陶敏,是要绝了我旺儿的命啊!”

    李冲也是眼泪汪汪,哽咽着道:“我们旺儿连倭寇都奈何不了他,难道要死在自己人手里?”

    众人又着急又担心,更多的却是无奈、愤怒!

    陈度却是气笑了:“陶敏算不得自己人,酷吏耳!”边思忖,这陶敏到殿州不过十多日,就造下如此冤孽,被他奴役五年的夏州,不知道又有多少冤魂?

    刘奇一针见血地道:“这个陶敏,倭寇来时,他吓得连滚带爬躲在府邸;倭寇灭了,他还装死放赖,也不出来安抚百姓,巡防勘察;如今倒是要杀抗倭的英雄,简直是衣冠禽兽!”

    寇林和唐港等人也怒道:“陶敏这是在逼我们造反!诬陷威烈将军激起民变、兵变,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刘希赶紧道:“诸位乡亲慎言,不可让他们抓住把柄!”

    威烈将军也点点头道:“通判大人言之有理,所虑极是!咱们不能授人以柄。”他凛然道:“我在这跟大家保证,宁可我死,也要救下李旺!”

    刘希对夫人林氏道:“夫人,你且带着孩子们下去歇着,我们议议,该如何救得李旺的性命!”

    林氏点头,带着孩子,和李旺夫妻以及村民们都下去了。营帐里只有苏瑞尚、刘希、刘奇、孔峰和陈度等五人。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苏瑞尚说道:“我想起一件事来。涂云甲告诉我说,海云是他家米铺海掌柜唯一的儿子,自幼就跟殿州城北余家垄的余氏姑娘余翠翘定了亲。那余姑娘的父亲是个童生,本来很有希望一路考上去的,可不料在考秀才的时候当场发心疾过世,丢下母女孤苦过活。本来海云和余姑娘预备年前结亲,可不料腊八那日一大早,余姑娘出去采野菜,说要做蒿子粑粑过节。不料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家。她娘和村人去找,只在路上发现一只破破烂烂的篮子,里面还有些野菜,可是人却如石沉大海!有族人造谣说,余姑娘是不满婚事,跟其他男人跑了,余娘子就和族人争吵起来,还动了手,结果那余娘子被人推到,头撞在石头上,当场就死了。海云那几日忙着料理丧事,可族人却占了余姑娘家的房子和田地。海云说,余姑娘是死是活,没个定数,亲族就来抢夺财产,太没人情。族人就骂他,难道财产给他海云就有人情吗?腊月十七日那天晚上,海云又去了余家垄,又忙又气得一夜未回,直到凌晨归家。也得亏他,巧不巧的,阴差阳错中捡了一条命。所以,咱们也注意帮他查一查,这个余姑娘到底是怎么失踪了的!”

    众人唏嘘不已。

    说到失踪,苏瑞尚好奇地问陈度道:“刚才那两个师爷怎么问我们要那几个奴才?”

    陈度笑道:“倭寇闹起来时,我的人留在府衙。后来刘希大人被送去医馆,府衙只剩下我的人,他就把这三个家伙扣起来,关在别的地方了!”

    陈度之前想的是,苏嬷嬷等人必须除掉,实在不行,在他们回京的路上动手也行。现在这几个家伙被他扣在自己手上,更是方便动手了。不过,无论是在路上暗杀,还是现在杀死,如此恶徒却都不得明堂惩凶,总是遗憾。

    至于李旺,一定得想个万全之策救他脱身!关键是陶敏给李旺冠上名为大兵,实为滥杀无辜百姓的土匪的罪名,按照大成王朝律法,倭寇、土匪可以当堂宣告,即可斩首,就连上报京城刑部复勘,皇上勾绝的机会都没有了!陈度思来想去,还真是束手无策!

    刘奇道:“其实,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他见众人都望着他,就继续说道:“在堂上,我还没有诘问、自辩呢!我们可以把重点放在李旺是殿州军营士兵,特别是这次剿杀倭寇有功上面……”

    大家没有做声。显然都认为这个方法并非上上良策,能够帮助李旺脱困。

    刘希长叹一声,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将我家首饰店铺和走盘珠给了陶敏,毕竟人命重要!”

    刘奇大惊,赶紧阻止道:“不可称了陶敏的心愿!”

    陈度也阻止道:“万万不可!若如此,更是叫陶敏拿到铁证,坐实了我们行贿!”

    孔峰也道:“此举不妥!我看,给了也是白给!”

    苏瑞尚也是摇头道:“兄弟,不可!”他爽快地一笑,道:“咱们商议着,实在不行,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大丈夫死则死耳,大不了,到时堂上我无非是血溅当场……”

    “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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