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老爷子和苏澜出现在闲步轩的议事正厅时,已是午时。

    老爷子由何震搀扶着,吉发在前面引路,苏澜则紧跟其后。甘甜在后面捧着一个笸箩,上面罩着一幅红绸,隐隐有股粮食特有的香气散发出来。

    看到老爷子进来,大家都起身给老爷子行礼。

    苏澜看到,美娘正坐在大厅的正位上跟大家讲话,旁边一圈红木靠椅上坐满了人。既有何家几兄弟,还有何盾,吉森大庄头。其他还有二、三十人,苏澜都不认识。除了美娘、她和甘甜,全部都是男人。议事厅的正中间,是一张很大的圆桌,上面摆着点心、水果、茶水、红泥小炉等。

    苏澜注意到,美娘和何家几兄弟、何盾和吉森看到她后,仿佛长吁了一口气,而其他的人,好多人都露出惊讶或疑惑的神色,但却都毕恭毕敬。

    美娘把老爷子让到正位坐下,自己也挨着父亲坐下。苏澜则挨着老爷子坐在另一边。这种坐法立刻引来阵阵“嗡嗡”声。

    老爷子道:“午时了,大家饿了吧?何震,你帮着这位甘夫人,给大家发点小吃食,垫垫肚子。”

    何震应声走到甘甜身边,揭开了笸箩上的红绸布。粮食和蔗糖特有的香气越发浓郁,甜蜜。笸箩上一朵朵小巧可爱的爆米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甘甜绕场一周,一笸箩爆米花就没有了。而这时,小厮们也给大家添了热茶。

    议事厅里响起了爽脆的声音和啧啧的赞叹声。看来大家都被这从未吃过的蔗糖爆米花所折服、吸引。

    何盾问苏澜道:“请问小姐,这可是你所说的,你种植的粮食?这么好吃,它叫什么?”

    苏澜笑道:“这是玉米!严格来说,我种的玉米还在地里长着,这是我买来做种子的,剩下一点,给各位尝尝鲜!”

    何盾道:“小姐,刚才我把小姐说的,如何防治坏血病的事情说了。既然这玉米可以防治,等丰收的时候,小姐一定要卖给我们一些,还有土豆、红薯、辣椒、西红柿!”

    “没问题!”苏澜爽快地道。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也要买,也有人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粮食!”

    苏澜道:“土豆、玉米、红薯、西红柿都是从美洲来的,不是我们大成的物产。是我从他们的船上淘换来的。”

    有人惊讶地问:“美洲?好像没有听说啊!”

    苏澜道:“航船东行……”

    有个年轻人是急性子,抢着道:“往东不是琉球、吕宋、倭国吗?好像没有见过美洲啊!”

    苏澜展颜一笑道:“还要往东。这么说吧,你到了倭国以后,继续往东,直线再走十几个之前到倭国的距离,就到了美洲。如果走弯路,那就不止了。”

    众人大惊。因为在座的人,即使老爷子、何老大这样的老船长都没有往东走这么长的距离到达美洲!

    有人道:“这该多远啊,都到天边了!”

    也有人道:“世界没有边,无穷无尽!”

    苏澜一笑道:“世界确实没有边,但是相对来说,也不是无穷无尽!”

    众人再次大惊。就连老爷子也都望着她。

    何盾疑惑地道:“世界既然没有边,却又不是无穷无尽,这不是矛盾吗?”

    苏澜道:“不矛盾,因为我们住的地方是个圆球!”

    众人更是大惊。先前那个性急的年轻人道:“什么,我们住的地方是个圆球?笑话!如果我们站在圆球上,岂不是都要掉下去了?”

    苏澜微笑道:“不会掉,因为这个圆球足够大!”见大家不解,苏澜比划着解释道,“打个比方,一只蚂蚁,在我们这个圆桌这么大的一个圆球上,蚂蚁会掉下来吗?”她想了一下又道,“当然,我说的圆球,表面绝对不是像球那样光滑,因为有高山,也有大海。但总体上说,就是一个球!地球!”

    何盾冥思苦想了一会,道:“如果是个圆球,那么,我们从这里出发,一直往东,往东,再往东;或者是,往西,往西,再往西,我们就可以回到出发点了?”

    “是的!”苏澜肯定道,“往南、往北也一样,都可以回到出发点。不过,往南或者往北,我们会经过极寒地区。事实上,我们目前仅仅乘船还做不到这点,因为大海之间还有陆地隔绝。”

    这时,何家老二何来道:“这怎么可能?比如我,到了红海顶头,那等于是到了世界尽头,我得把货物卸下来,再用骆驼运到亚历山大港!”

    苏澜笑道:“如果把很远的地方形容为世界的尽头,那也无可厚非,反正确实很远很远,够得上世界尽头这种形容!但是严格来说,红海之外还有亚历山大港,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这更加说明,红海顶头不是世界尽头!据我所知,亚历山大港面对的是地中海,老爷子还去过,是吧?”苏澜沉吟了一下道,“世界各地有海洋,也有陆地;有高山,也有湖泊。您遇到的就是红海和地中海之间的一块陆地。如果乘船去地中海,我们就要一直向南,向南,向南,到那个又饿又累死的地方,就像老爷子和何四爷一样,然后再向北,向北,向北,到达地中海!可是,如果我们在地中海和红海之间的陆地上修一条运河,就好比我们的京杭大运河一样,我们就不用绕弯路了!”

    大家忽然鸦雀无声。也是,苏伊士运河是十九世纪中叶的产物。苏澜的这一想法简直就是颠覆了人们的认知。

    好久,何来道:“小姐,您的想法简直是石破天惊,震古烁今!如果这大运河修通,那我们到亚历山大港该省多少事!”

    老爷子也震惊地望着苏澜,心里满是赞赏,这个小姑娘的脑袋瓜子装的东西怎么这么稀奇古怪,又超凡出尘、惊世骇俗!

    他清清嗓子道:“别光坐着了,来,跟这些船长、庄头、掌柜们认识一下!”

    苏澜笑道:“是!”起身往老爷子身边走了一步,挨着老爷子站着。

    老爷子指着走上前来的何顺道:“这位是何顺船长,何家老大,是‘定涛号’船长,手下的船队有十来艘船,最小的也有八千石。还掌管着吕宋岛的事务。”

    苏澜知道,吕宋岛对于老爷子的特殊意义。可见,何顺是老爷子最倚重的人!她鞠躬道:“何船长辛苦!”

    何顺也鞠躬道:“小姐辛苦!”

    很多人都露出迷惘、不解的神色,主要是搞不清楚苏澜的身份。老爷子不介绍,却又把他们郑重其事地介绍给小姑娘!联系到美娘夫人第三次休夫,风云会罢黜了段琪的全部权利,而苏澜又横空出世,还被老爷子郑重地将各位大佬介绍给她!这事情怎么看、怎么想都透着古怪!越发显得这位小姑娘神秘莫测!而且头上还插着……这些人也是成了精的,既然老爷子不说,大家自然不会开口去问。该说的老爷子自然会说,不说,那就有不说的理由,时机成熟了,自然就会说!

    老爷子又指着何来道:“这位是何来船长,何家老二,是‘定海号’船长,手下的船队也有十来艘船,最小的也有八千石。还掌管着阿拉伯、波斯的事务。”

    介绍完何家兄弟这几位定字号船长,老爷子开始介绍远字号船长。他指着何盾道:“这是何盾船长,何家的长孙,别看他小,已经是“远洋号”船长。远字号也都是一万两千石的大船。他手下也有七、八艘海船。负责身毒的事务。”

    苏澜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何盾这么年轻,居然就是三百多吨大船的船长,手下还有一个船队,还管理着印度(身毒)的事务!

    老爷子又介绍了“远潮号”船长赵赫,掌管暹罗(泰国)事务;“远清号”船长马威,掌管琉球(日本)事务;“远澄号”船长郑隘,掌管占城(越南)事务;“远瀚号”船长罗云,掌管槟城(马来西亚)事务。苏澜发现,这些船长都是三十上下。这个年龄成为大型船队的船长,独管一方,可以说,算是青年才俊!

    老爷子又介绍了兴字号船长。“兴旺号”船长曹建,主管真腊(柬埔寨);“兴盛号”船长刘宝,主管苏禄(菲律宾);“兴隆号”船长钱炜,主管渤泥(文莱)、“兴起号”船长孔佳,主管锡兰(斯里兰卡)、“兴举号”船长韩斌,主管爪哇事务。而“兴盛号”船长、主管苏禄(菲律宾)的船长刘宝,正是之前提问关于美洲航海问题的那个性急的年轻人。

    苏澜听了,知道这些船长都是掌管东南亚的事务。

    老爷子还介绍说,另外五个兴字号,“兴宁号”、“兴威号”、“兴宇号”、“兴吉号”、“兴祥号”因为都在波斯、阿拉伯、黑非洲航行,路途遥远,没能及时赶回,只有以后再做介绍。

    老爷子又介绍了几个码头的管事柯新、宋立、吴春、苗安、年丰;货栈管事华景、梅若、万安、羊泗、窦盛。还有吉家铺大庄头吉森;茶园管事修宁、袁迪;磁窑管事白礼、钟岩、南荣;绸缎工坊管事易合、毛丹、王晶等。

    苏澜发现,这些人中,年丰和羊泗竟然是两个金发碧眼的波斯人、阿拉伯人!

    可见,虽然全家是家族事业,但这些中、高层干部中,很少姓吉的,姓全的更是一个没有。固然是因为全家、吉家人丁稀少,但远亲还是有的。这说明全园没有任人唯亲的现象,可以说是包容并蓄、不拘一格选拔人才。至于几乎占了半壁江山的何家,人家可是个个都凭的是真本事,包括老六何震。

    老爷子还说:“邓谦原来是货栈的一个管事。他走后,窦盛就提为管事。”

    窦盛立马朝着苏澜作了一个揖。苏澜发现,全园的这些中坚人物很少七老八十、老态龙钟、眼昏耳聩的人。

    京城因为路途遥远只来了四位,分别是温泉庄园庄头石宁,绸缎庄掌柜李宏、银楼掌柜朱弥和钱庄大掌柜申玉。

    石宁是个慈和的山羊胡子老头。他一面请苏澜给他提供高产粮食作物种子,一面邀请苏澜有机会到温泉庄园去做客。

    李宏是个烧包的年轻人,浑身是绫罗绸缎的红衣绿裳,像只花蝴蝶,倒是和他的身份很契合。他的父亲前年过世,他当上大掌柜时间并不长,但也做的风生水起。

    他向苏澜一揖道:“小姐和这位甘夫人飒爽英姿,气韵非凡!难道殿州的风潮,是女子不爱红装爱武装?看来,京城不日也要风靡一时了!”

    苏澜听了抿嘴一乐。

    银楼掌柜朱弥也是一个年轻人。他似乎跟李宏很熟,过来与他携手道:“小姐什么时候来京城,请到宝翠楼做客!”

    钱庄大掌柜申玉是一丝不苟、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八字胡,金鱼眼,浑身透着一股精明。他的嗓子有些嘶哑地道:“小姐,方才听你讲了一些航海的事情,可见你对航海很有研究。不知道关于钱庄,小姐有什么真知灼见?”

    咦,这是要考教我的能力啦?恰好一个小厮端着铜盆让人洗手,她忽然由此想到了熬糖时用的最多的铜钱,想到了云南滇乱,想到了罕岩思,又想到了之前定火锅时,朱大奎说铜火锅没有原料,一个念头陡然冒了出来。不过,她还是郑重而又娇嗔地望了望老爷子。

    老爷子跟苏澜打交道这么长时间,对她的言行举止、脾气性格自然是越来越了解,知道她这是又有了什么好主意,就笑道:“今日在坐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便是说的不好,也没有人笑话!”

    苏澜一点头,清清嗓子道:“申大掌柜这样高看,我愧不敢当。不过,倒也有点想法。各位可能不知道,我在殿州开了一个熬糖作坊,平日收甘蔗,收柴火,用的最多的就是铜板!据我所知,最近十年来,由于滇乱,云南的矿铜不能正常到达京城,化铸为钱,尤其近两年来,这种情况更是糟糕。比如,正常年份,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换一两银子。铜钱富裕时,一千二、三百文才换来一两银子。可是,年前我熬蔗糖时,我姨母给我换铜钱,一两银子只换了九百文。清明节前,我家结束熬糖,给工人发钱,这时钱庄兑换,一两银子只换了八百八十文……”

    苏澜不说了。因为对于行家来说,这就是点中要害了。果然,她看到老爷子和申玉都激动地对望了一眼。

    苏澜又一笑道:“而且我有绝密消息,多则两、三年,少则一年两载,滇乱就要结束!到时……”

    她不说了,却看到老爷子和申玉再度交换了一下眼神。

    苏澜抿嘴一笑。前世,铜钱问题就是一个汇率问题。记得弟弟小泽到美国哈佛留学的第一个学期,他们姐弟联手,利用瞬息万变的汇率波动赚得九位数美元的财富,弟弟因此被誉为“华尔街上最年轻的东方大鳄”!

    恰好此时,何大婶进来说,午饭已经预备好,请各位入席。

    老爷子起身道:“各位请!”又对美娘道,“你去招呼这些叔伯兄弟好好喝一杯!”

    美娘会意,知道父亲跟苏澜有话要讲,于是拉拉苏澜的手,微笑着点点头,招呼客人们去了。

    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只剩下老爷子、申玉和苏澜。申玉迫不及待地道:“小姐,您有什么内部消息,这么肯定,滇乱马上就会终止?”

    苏澜看看老爷子道:“其实,我父亲这次进京,给皇上上了一个《平滇乱策》!而我家里的客人,父亲叫罕岩思,儿子叫罕岩胆,他们可是原傣王的长子嫡孙!是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而目前的傣王只是窃国谋乱者!可谓名不正言不顺!一旦王子回国,又有上国军队护持,登高一呼,一呼百应,伪王罕岩甩一定会土崩瓦解!滇乱平息指日可待!”

    申玉听了激动不已。他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申玉眼含热泪,撩起长袍,跪了下去,还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苏澜躲避不及,已经受了这大礼。她不安地道:“申大掌柜快快请起,小女受不起您的大礼!”

    申玉哽咽道:“这真是太好了!老爷子,小的在此恭喜老爷子和小姐了。我们,放心了!”

    老爷子道:“好了,快起来吧。去喝杯水酒,跟大家亲香亲香!”

    申玉走了。苏澜搀着老爷子坐下。吉迪微笑道:“申玉这么一大把年纪,让你见笑了。”他长叹一口气道,“当年,他家钱庄破产,一家五十多口预备自杀,我出手帮了一把,他就铭记在心了!”

    “……我出手帮了一把……”这句话何其熟悉!前世,父亲帮助庄飞夫妻、徐盛宝时,就是这样轻轻地一句话带过:“……我出手帮了一把……”

    苏澜忽然心里一热,嗓子眼就哽住了。她双膝跪下,把头放在老爷子的膝盖上,感受着那特别的父爱。

    “好了,好了!起来吧!”老爷子笑道:“我们也去吃点东西,我都听到你的肚子在咕咕乱叫!”

    苏澜不好意思,搀着老爷子出门,往饭堂走去。路上经过一个房间,看到甘甜正在独自享用大餐,满桌子的珍馐佳肴,她也毫不客气只管又吃又喝。

    老爷子也看到了,欣慰地道:“你有这个甘夫人护卫,真是太好了!”他边走边说道,“我再给你派几个人,明的暗的都有。”

    苏澜赶紧道:“其实,六殿下走的时候,已经给我留了一个暗卫!老爷子您也需要人手,还得防备着海盗,还有褚望!”

    老爷子道:“既如此,我就给你派几个明卫吧。”

    苏澜不说了。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形,不让老爷子派明卫,他一定会派暗卫的。

    他们来到饭厅,正是饮宴的高潮。三张红木大圆桌都是堆碗叠碟,珍馐佳肴,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看见老爷子和苏澜进来,大家赶紧起身。

    美娘赶紧把父亲让到主桌主位坐下,又和苏澜分坐在两边。

    老爷子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开了花,道:“诸位在一起吃酒,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吧?”

    大家纷纷应和。“远瀚号”船长罗云哈哈笑道:“我记得那次,何盾少爷喝了一杯红葡萄酒就烂醉如泥!”

    “兴起号”船长孔佳道:“怎么不记得?谁能想到,我们下水能擒蛟龙的少年英雄船长,居然就被一杯红葡萄酒给放倒了!”

    “记得,记得!”码头管事、金发碧眼的波斯人年丰说着一口流利的大成话,道:“何盾少爷的两只眼珠,居然都跑到两个外眼角去啦!笑死我了……”

    何盾面红耳赤道:“各位伯伯、叔叔,实在是小子不擅杯中之物,饶恕则个!”说着团团作揖。

    苏澜想像着当时的场景,知道何盾一定是醉得两只眼睛聚不了焦,不由得既惊讶,又好笑,一时乐出了声。

    恰好码头管事柯新、宋立听到了,赶紧上来敬酒道:“小姐,今日大家欢聚一堂,我们敬您一杯,我们干了,您随意!”说罢,两人端起海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苏澜一看傻了眼,这一海碗,没有半斤,也有四两。这酒量,苏澜绝对是望尘莫及。但是别人敬酒,自己一点不喝也不像话,于是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下,立刻觉得舌尖被火烧火燎了似的!只怕没有七、八十度,也有五、六十度!

    苏澜立刻放下杯子,张开嘴不停地又哈又嘶,大家哄堂大笑。美娘赶紧给她夹了一块鱼唇。

    老爷子将苏澜的酒杯放鼻子边一闻,笑道:“这是哪个促狭鬼做的好事,竟然把火烧给拿来了?!换殿州春来,”他对苏澜道,“你和美娘,给各位伯伯、叔叔们敬杯酒,你们喝殿州春,让他们喝火烧!”

    大家哄堂大笑道:“老爷子,没有这么偏心的!”

    美娘站起身,爽气地道:“小姐还是小女娃娃,不善饮酒,她就喝殿州春,我给大家敬火烧,如何?”

    众人道:“这样也行!”

    京城绸缎庄掌柜李宏赶紧道:“今日暂且放过,三年后,小姐一定得喝火烧!”

    苏澜看他整张脸,包括眼皮、耳朵都是通红的,跟一身锦绣丝绸衣服更加搭配!不由怒赞,还真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殿州春拿来了。美娘跟苏澜耳语道:“小姐只管放心,这酒就跟果浆似的。”

    有人上来给美娘满上了火烧。两人离席,先是到何家兄弟、子侄的桌子上敬酒。美娘还小声道:“各位,谢谢你们,以后多多关照小姐!”

    美娘的用意不言而喻。何家兄弟、子侄岂能不知?也都小声道:“夫人放心!”说罢都一饮而尽。何盾自然是喝了一杯清茶相陪。

    苏澜先是喝了一小口殿州春,果然是果浆一般,也就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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