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汉子,神情显得极为激动,戏煜对此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倒也不着急,等眼前的汉子平复下来,这才跟着开口询问。

    “尔是何人?我就是戏煜,你找我有什么事?”

    目光打量这眼前的汉子,戏煜问话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已然抬起直勾勾的看着他。

    那双有些厚的嘴角,似有些激动的颤动着。

    “戏先生!”

    汉子张了张嘴,紧跟着像是才反应过来如今的情况一般。

    这功夫,因为被赵家乡勇松开的原因,汉子没忘记郑重的朝着戏煜施了一礼。

    仅仅只是从对方这幅姿态上,戏煜便能看出来,眼前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乡勇。

    这一身精壮的体魄,绝不是普通乡户能能拥有的。

    此人,身怀武力,绝对不俗。

    戏煜挑眉。

    眼前的汉子已然开始自报起了家门。

    “不敢有瞒先生,吾姓黄,祖籍南阳人,现如今乃是荆州牧刘使君麾下的中郎将!”

    “吾名黄忠,字汉升,此前前来寻先生,非是公事,乃是为自家之私事!”

    黄忠自报来历。

    这话音一开口,边上的赵云等人都有些意外。

    对方竟然是荆州牧麾下的中郎将,这倒是附和对方这一身精壮的体魄。

    只是,堂堂荆州牧麾下的中郎将,怎么会不远千里,从荆州跑到许昌来。

    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要说如今的荆州刘表虽然对于许昌天子颇为敬重,但其身份终究是一路诸侯。

    如今天下之格局变幻。

    谁又能知道刘表心中有作何思量。

    对方麾下的中郎将,好端端跑到许昌来,而且还不是正式出使。

    这便让人多少有些警惕了。

    赵云等人打量着黄忠没有开口,这功夫便上的戏煜却因为对方的自报家门,微微有些愣神。

    黄忠?

    眼前这汉子竟然就是黄忠。

    这样的情况,戏煜完全没有想到。

    如果没记错的话,如今的黄忠,差不多已经五十多岁了。

    而眼前的汉子,虽然头顶有几缕白发,但只是看对方的体魄,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也不为过。

    不过,对方没有冒名顶替的意义。

    而如今的黄忠,说到底也不过是刘表麾下的一个小小中郎将,算不上名扬天下之辈。

    结合其史料记载的特殊情况来看,如今这般情况倒是极为正常。

    戏煜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这功夫黄忠说完之后,戏煜脸上已然带着几分喜意。

    “原来是黄将军!”

    戏煜上前,快速伸手将黄忠两条臂膀拖住,连带着便将对方带了起来。

    这功夫,黄忠倒也没有多想,心情完全还在激动之中。

    此番他不远千里前来寻找戏煜,完全是为了自家那一直久病的独子。

    这些年,黄忠为了黄叙,可谓是没少满天下的搜寻名医。

    只可惜,天下医者,他已经找了许多,但自家儿子的病症,却依然没有太多的好转。

    他黄家就这一个独苗。

    若是就此早亡的话,他还有何颜面去见黄家的列祖列宗。

    他这一脉的香火,不能就此断绝啊!

    戏煜的声名他早有耳闻,天下传闻戏煜乃是少有之大才。

    前番在荆州之时,他从大汉报刊上又看到了戏煜的消息。

    偶然间于老友相谈,侥幸间戏煜麾下那叫做赵云的将军,其兄长便身患重症。

    正是因为戏煜,对方的兄长才得以康复。

    对于这样的消息,黄忠也不知道该信不信。

    但,他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如今独子的病症,已然在也拖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没有办法,黄忠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传闻中的戏煜身上。

    为此,他特意向上司告假,直接便带着自家独子,千里奔赴一路上紧赶慢赶赶到了许昌。

    “将军非是为公事,此来寻我是为私事?”

    戏煜轻生询问。

    话虽是这般问,但他的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

    如今能让黄忠如此郑重,甚至于不远千里跑过来找他的,唯一便是他黄忠的儿子了。

    果然,听到戏煜发问。

    黄忠刚刚站起的身形,紧跟着又快速的拜服了下去。

    “听闻先生学究天人,吾家中独子,自幼体弱多病,如今已经命在旦夕,忠已无办法,唯有将希望寄托于先生身上!”

    黄忠语气诚恳,声调之中隐隐有些颤意。

    听道果然是为了自家独子来的。

    戏煜倒也没有太过意外,再一次将黄忠扶起来之后,这才朝着四周看了看。

    “将军可有带令郎前来?”

    “吾虽然懂得一些医理,但病症之事,终究还是要先看病患,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戏煜开口解释,面前的黄忠连忙跟着点头。

    “带来了,先生在此稍待,我这便将犬子带过来让先生瞧瞧!”

    黄忠语气有些激动,戏煜果然是懂的。

    对方没有拒绝,那便还有一丝的希望。

    听闻这话,戏煜连忙挡住了黄忠的身形:“将军勿急,令郎身患病症,岂能再行奔波!”

    “此番,我跟着将军过去看看便是了,切勿再让病人奔波了!”

    黄叙倒地是什么病,戏煜并不是很清楚。

    史料记载,对方自幼年起,便感染风寒,之后一直未曾痊愈,后似乎又患有肺痨之类。

    林林种种的猜测有很多,甚至于还有说是感染了瘟疫的说法。

    总之,黄叙的病症,史料并没有详细记载。

    而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戏煜也不是很清楚。

    但,无论是什么病,对方这一路从荆襄之地辗转到许昌,对于病患来说,已然是极为困难之事。

    没死在路上,都算是黄叙命大了。

    眼下既然得知眼前的人是黄忠,戏煜便多少有些重视。

    他这话一开口,黄忠脸上已然有些动容,眼神里像是蕴含着一丝感激。

    仅仅只是一句话,黄忠对于戏煜的感官便已然多了一份好感。

    “既如此,谢过先生了,先生且随我来!”

    黄忠在前领路,这功夫边上的赵云等人都已经有所明了。

    大概是经历有些相似。

    赵云对于眼前的黄忠,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他朝着边上的乡勇们叮嘱了一句,倒也没有急着离开,直接便跟着在了黄忠和戏煜的身后。

    赵云是想着,跟上去或许等会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黄忠在前面带路,他带着黄叙抵达许昌后,便将其安置在一家驿馆之内,边上的仆从照料着,他才跑出来直接寻找戏煜。

    不多时,黄忠便带着戏煜抵达了驿馆所在。

    进了驿馆,抵达黄叙所在的屋子之后,戏煜便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这味道有些刺鼻,眼前的房间内又没有通风。

    戏煜没有不自禁便跟着皱了皱。

    看到这情形,黄忠脸上有些歉意,但他还未开口,戏煜便已然主动朝着卧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掀开眼前的门帘,入眼处便是一张极为简单的床铺。

    如今已近四月天,正是初春之时节。

    天气已然转暖,然而眼前的那床铺之上,却盖着几床厚厚的棉被。

    再仔细看,床被之下,明显躺着一道身影。

    戏煜近前,视线中是一脸色发白,形态消瘦的青年。

    大概是常年病症的原因,青年的那张脸上,颧骨都有些往外凸,脸上连带着几分厚肉都没有。

    只是一眼,戏煜的眉头便忍不住皱了皱。

    恰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床上躺着的青年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那额间还密布着一层层的细汗。

    “父亲,是父亲回来了吗?”

    黄叙出声,声音有些微弱,明明是正当青年之时,这声音里却让人忍不住有些发寒。

    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黄忠一个箭步便已然出现在了黄叙面前。

    “我儿勿急,为父回来了!”

    黄忠脸上有些狰狞,那一张发黄的面容之上,脸上的肌肉像是有些不忍的拧了起来。

    “我儿,我此番已经将传闻中的戏先生请回来了,先生对于你的病症,一定是有办法的,我儿不要担心!”

    黄忠说着话,下意识回头朝着戏煜看了一眼,眼神里有些希翼。

    戏煜倒是不能保证。

    他所能懂得医理,终究是因为有着远超这个时代人的眼光经验罢了!

    即便是清楚了黄叙的病症,他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进行施救。

    戏煜不敢保证,神色没有太多表情,这功夫他也只是往前挪了挪,仔细打量着黄叙所表现出来的情况。

    “父亲,是先生来了吗?”

    听到黄忠说戏煜来了,床上的黄叙也跟着有些激动。

    只是相比较黄忠想要给他治病来说,黄叙得知戏煜的激动,并非是因此。

    这些年他虽然身患病症,但久居荆襄,也是听过戏煜的名声的。

    甚至于有关戏煜的种种,黄叙多少都有些耳闻。

    “先生,叙见过先生!”

    这功夫,床上的黄叙似乎是想要见礼,看到这一幕,戏煜连忙出声。

    “黄小弟切勿起身,病症要紧!”

    仔细打量了一番,戏煜心底多少也有些概念了。

    眼前的黄叙病的太久了。

    说实话,如今对方能撑到现在,多亏了有黄忠这些年一直细心照料,遍访名医。

    若非有着黄忠撑着,或许对方根本撑不到现在。

    黄叙的病症,比之赵云兄长的病,还要严重一些。

    对方体弱,全身的免疫力基本上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如今全赖外力支撑。

    而这般病症,想要痊愈,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眼下驿馆所在,不是什么治病的地方。

    戏煜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随机目光转头看向赵云。

    “子龙,前些时日为你兄长之病的药物,我还剩下些许,这些东西想来对黄小弟有用!”

    “其次,此地狭小,非治病之地!”

    “黄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将黄小弟搬迁到我府上来,我那府中,有地暖一物,环境倒也合适!”

    ……

    戏煜开口,随即指出一连串问题。

    这话说完之后,黄忠忙不迭跟着点头:“一切皆听先生吩咐!”

    ……

    是日,在赵云等人的相助下,黄忠父子暂且搬迁至戏府之内。

    戏煜将之前剩下的青霉素给黄叙挂上之后,第一时间便叮嘱赵云让其去报刊内找寻许氏兄弟。

    让后两者在下一期大汉报刊之上,登刊寻找名医的消息,其中张仲景的名字,更是重中之重。

    黄叙的病症,戏煜终究是没有太多的办法。

    安置好了他们父子之后,戏煜也只能寄托于青霉素等药物能暂且拖住黄叙的病症。

    想要根治,终究还是需要真正懂医理的名医来治疗对方。

    而这个时代,最为有名的名医,便是张仲景和华佗了。

    这两者,一者对风寒感冒之类颇有研究,一者专攻于外科手术。

    眼下,黄叙的病症,若是能找来张仲景的话,或许能有所救。

    处理完黄叙的事情之后,戏煜到也没有继续停留。

    如今正是春耕之际,再加上许昌学校即将完工,戏煜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处理,。

    看到戏煜离去,黄忠倒也没有丝毫抱怨。

    先生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甚至于,他听赵云说,想要在那大汉报刊上刊登消息,那都是要花广告费的。

    河北甄家在上面打广告,都缴纳了不知道多少广告费。

    仅仅是听到那些数字,黄忠便觉得头有些大。

    是日,在安置好自家儿子之后,黄忠想了想收拾了一些东西便独自一人出门。

    戏煜对于黄忠动向并没有太过关注。

    此刻的黄忠从戏府之内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便前往了许昌的典当铺。

    从荆州抵达许昌,这一路上他所带的金银已经花费的差不多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带着黄叙居住在最为便宜的驿馆之内。

    此番,他们虽然已经搬迁到戏府之内,但身上的金钱,终究已经所剩无几。

    戏先生能让他们父子搬迁至戏府之内,黄忠已然极为感激。

    总不能买药这种事,还要麻烦戏煜吧!

    金银之事,黄忠已然不好再向戏煜开口了。

    抵达典当铺之后,黄忠将此番能典当的东西都跟着一同典当。

    但这终究是典当铺啊!

    物品需要折价。

    这些年因为要治疗黄叙的原因,黄忠的身家已然没有了多少。

    眼下能当的都当了,到手的钱财却也没有多少。

    从当铺出来之后,天色已然渐晚。

    比起荆襄之地,一到入夜就进入宵禁。

    现如今的许昌城内,宵禁的时间则是更为晚一些。

    四周的各处都已经点起了灯笼,两侧大街上的行人,也还有不少。

    此时的黄忠心思重重。

    这功夫,另一条大街上,刚刚从酒楼出来的刘备,带着一丝的微醺。

    在初始听闻曹操意图带兵西进之后。

    刘备第一时间便有些意动。

    若是此番能跟随曹操一同出征的话,那么他或许有机会脱离许昌这个困地。

    为此,刘备第一时间便入宫面见汉帝,将自己想要跟随曹操出征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协多少也明白刘备的想法。

    如今曹操的威势已然如当初的董卓一般了。

    刘协心中纵使是有些后悔,但一切已经没有丝毫的作用了。

    而他之所以亲近刘备,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确确实实是汉室宗亲,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助对方的力量去掣肘曹操。

    然而,在许昌之内,连带着杨彪等人都没有办法对付曹操,刘备又能有什么办法。

    刘备和他的境遇,大差不差。

    一个天子,如提线傀儡,一个皇叔,如笼中之鸟。

    刘备想要挣脱出去,逃离许昌,刘协自然明白。

    只有让对方离开许昌这个泥潭,大汉才能看到希望,他也才能看到希望。

    对于刘备想要出征的想法,刘协极为认同。

    隔日他便召见曹操将刘备的想法说与对方。

    然而,曹操终究是没有同意,说是此行他亲自领兵已然足够,不敢劳烦皇叔同行!

    曹操直接拒绝,刘协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连带着刘备的想法自然也跟着落空了。

    眼见无法跟着曹操一同出征,刘备也只能恢复往日的情况。

    如今因为招贤令和月旦评大汉报刊的缘故,现在的许昌,已然有几分大汉帝都鼎盛的样子了。

    每日之间,皆有各地士子来往于许昌之内。

    刘备这几日的时间,又继续开始主动和那些士子开始结交。

    这功夫,刚刚入夜,刘备已经应付完了一群士子。

    不过,想要在这些人中,搜寻大才,终究如大海捞针一般。

    难如登天啊!

    从酒楼出来之后,刘备带着他朝廷派给他的护卫,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往自家的宅院走。

    清风徐徐,天际之上的明星闪烁。

    刘备身上的醉意,连带着都跟着浓郁了几分。

    不知道是装醉,还是真的醉了,刘备走的极慢。

    而他身后的护卫,也只是紧紧跟着他。

    这些人,正是因为他此前暴露出想要跟着曹操出征的想法后,朝廷才派遣给他的。

    名义上是护卫,实际不过只是监视罢了!

    此番做法,犹如作茧自缚,刘备纵有些恼怒,却也丝毫没得办法。

    酒有些醉人。

    刘备晃悠着身子在许昌大街上摇荡,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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