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儿牵着马走在白玉天身边,忽闻一声炸响,朝前方天空一望,烟雾一团,欢声道:“白大哥,好大一个爆仗。”

    白玉天将前方天空望了一眼,回话道:“什么炮仗,一支响箭而已。”

    卓一飞道:“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是该有些动静了。”

    白玉天道:“两口子天天晚上那么大动静,塞着耳朵都能听见,还嫌不够。你是不是要让人羡慕死后才肯方休?”

    胡燕青侧脸笑道:“你活该!一大活人陪伴在侧,怜香惜玉都不知道来一个,最好是羡慕死得了。”

    张燕燕听过,小脸蛋瞬间晕红,好生难为情地说道:“青姐姐,你...”

    胡燕青道:“我什么啊!说错了吗?”

    白玉天道:“胡家燕青,别乱说话,人家燕燕姑娘可是黄花大闺女,随意不得。”

    卓一飞道:“那个新娘子不是从黄花大闺女过来的。”

    “不跟你们玩了。”张燕儿娇羞一身,牵着马儿就往前赶,莲步一路。

    白玉天望着张燕儿那桃红色的衣裳,婀娜多姿的身材,飘逸的秀发,内心深处极为和暖。真想跑上前去,一把揽入怀中,想到什么就来些什么,随心所欲到自我满足为止。

    卓一飞见前边茶棚下坐着几个道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怎感觉有些不对路,轻声说道:“小白,那几位道人好像等着你似的,想好了应对之策了没有?”

    白玉天将茶棚望了一眼,答道:“有什么好想的,斗得过就直着走,斗不过就绕着走。”

    胡燕青笑道:“小白,你不一直横着走的吗,今儿怎的变味了?”

    白玉天小哼一声,道:“没看见你那妹子走在前边开道吗。”

    胡燕青朝茶棚瞧去,张燕儿已坐到了茶棚下,一道士也刚好在她对面落下了屁股,依稀听到有张燕儿的声音传来,“道长,你有事吗?”

    净隐道长笑答道:“后边有个叫白玉天的后生吗?”

    张燕儿侧脸朝慢步而来的白玉天望了一眼,答道:“你找他有事儿吗?”

    净隐道长道:“没事。他的武功怎么样?”

    张燕儿笑答道:“看一眼就知道了。”

    道长欢声道:“哦!今儿还可以以貌取人?”

    张燕儿嘻嘻一笑,道:“表里如一,以貌取人又何妨。”

    “好,今儿来个以貌取人,看是对是错。”净隐道长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见白玉天、卓一飞、胡燕青三人牵着马走了来,走出茶棚,迎了上去,微笑着问道:“两位小友,可有叫白玉天的来着?”

    白玉天牵马上前,拱手道:“晚辈白玉天,拜见道长。”

    净隐道长欢声道:“刚才那小姑娘说,你表里如一,既好看又中用。不知怎么个中用法?”

    卓一飞接话道:“道长,不知你想要个怎样的中用法?”

    净隐道长欢笑道:“在我这里,既能打,又能挨,才可说是中用。”

    胡燕青道:“道长,你这有些说不通。既能打,何须挨打。”

    净隐道长笑答道:“小姑娘,说得通,那有说不通的。能打,对付的是坏人;挨打,对付的是好人。好坏一分,自然既要能打也要能挨打了。”

    白玉天将马缰栓在茶棚边上的木桩上,朝张燕儿那儿坐了过去,道:“道长,能不能打,能不能挨,我从来只问该是不该,从无好人坏人之分。”

    净隐道长同着卓一飞、胡燕青坐了过去,道:“不问好坏,只问该是不该,很好。”

    店家端着一大壶茶水走了来,欢言道:“客官,需要来点什么吃的吗?”

    张燕儿答道:“你这里有些什么吃喝?”

    店家答道:“熟酒熟肉,煎饼点心,外加一碗米饭。”

    卓一飞道:“有什么上什么,要快,忙着赶路。”

    店家欢欢一笑:“稍等,马上就来。”走了开去。

    白玉天给桌上几个茶杯斟满茶水,一人递了一杯,对着净隐道长问道:“道长,刚才那响箭是为我放的吗?”

    净隐道长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道:“知道就好。”

    白玉天笑道:“道长,其实没必要搞这么大动静,知会一声就行。”

    净隐道长微笑道:“小友远道而来,若不来点动静,怎对得住你这一遭脚步。”

    白玉天笑答道:“曾听家师提及,三清观观主静虚道长剑术通天彻地,想必要来考究晚辈一下。我等若是能在他手上走过一两招,自是前行无阻,如若不能,我等怕是要打道回府。”

    净隐道长很是惊讶,轻声问道:“小友如何得知?”

    白玉天笑答道:“道长身在道门,心系苍生,以替天行道为修道的宗旨。得知蒋总镖头遇难,龙威镖局陷入危机,身为多年至交好友,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定是想考核一下我等,看看有没有那个能力帮龙威镖局度过劫难,不至于眼看着蒋总镖头所托非人而一筹不展,日后心生愧疚。”

    净隐道长见白玉天聪慧剔透,无须隐瞒,道:“不知小友打算怎么做?”

    白玉天笑答道:“静虚道长的剑术已臻化境,有幸能一睹风采,自是求之不得。”

    店家端来酒肉、煎饼米饭,外加三碟素菜,一一上桌。

    白玉天起身,相邀三位小道士过来一起用餐,小道士见桌上有着酒肉,将狐疑的眼光交给净隐道长。

    净隐道长见之,为了带个好头,起得身来,对酒肉不见为妙。

    白玉天好声挽留道:“道长,天地万物,顺着而生,逆着而灭。草木离不开水土阳光,牛羊兔子之类离不开草木,虎狼猛禽之类离不开比他弱小的动物,人以万物为食,都是为了种类不灭。只要肉身还在,免不了杀生,杀生自是为万物之生。即如鸡鸭不杀,喂它何益?牛马不杀,胶皮何取?猪羊不杀,祭祀何有?若论不杀生,竹木不宜砍,柴薪何来?草木不宜伐,人宅无取。凡物当生旺之时杀之,方才为杀;至休囚衰弱之时杀之,不足为杀。观其所恒,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可见入道修行,修的是内心之善,而非肉身之善。无取则无出。只要不乱杀,不妄杀,善待取用之道,自不为过。”

    净隐道长听过,坐了下来,对着三个弟子道:“今日姑且坐过来,下桌将它忘了便是。”

    三个小道士坐了过来,八人挤成一桌,酒杯、茶杯、筷子齐用,吃喝不停。

    八人一个吃饱,半个吃好,茶棚北面山头一老道手提宝剑,脚踏树叶、青草飘然而来,转眼间降落在茶棚近处。

    净隐道长起身说道:“我师兄到了。”

    白玉天起身走出茶棚,上前有礼道:“晚辈白玉天,见过静虚道长,道长安好。”

    静虚老道将白玉天好好打量了一番,见其腰间挂着一桃木剑,很是诧异,轻声问道:“小友,他人都以腰挂一柄名剑为荣,你何以以桃木为友?”

    白玉天笑答道:“桃者,五木之精,结实又富有弹性。即可镇宅、纳福,又可辟邪、招财,与它为友,作为防身良器,自是心安。”

    静虚道长笑道:“桃木剑,乃我道门法器,你非道门中人,挂在家中驱邪避凶就好,何故出门也携带在身?”

    白玉天答道:“道长,夸父追日,干渴而死,死后化为桃树,桃木自此成为仙木。水有源,故其流不穷;木有根,故其生不穷。后羿以善射闻名,逢蒙拜师学艺,学成后恩将仇报,从老师身后下毒手,举起桃木大棒向后羿的后脑勺猛砸,后羿死,桃木也从此伏上了欺师灭祖的戾气。家师赠予我桃木剑,让我出山消灭丹阳子,为师门清理门户,化去其戾气。身为弟子,怎可不随身携带。”

    静虚道长道:“原来如此。你师傅江澄清可好?”

    白玉天有礼道:“多谢道长挂念,家师身体健朗得很。”

    静虚道长微笑道:“既是江澄清的弟子,那就出招吧,看看你的拳脚如何?”

    白玉天笑答道:“拳脚功夫为家师所授,家师与道长乃是挚友,晚辈怎敢在你面前卖弄,对你不敬。”

    静虚道长笑道:“那好,就依你。出剑吧。”

    白玉天从腰间解下桃木剑,手一拱,道:“道长请!”

    静虚道长宝剑出鞘,一招“叶落惊风”使出,数道剑影直逼白玉天腰间。白玉天脚尖往后一蹬,向后飘出,桃木出鞘,使出一招“狡兔三窟”尽情化解。

    静虚道长迎步速进,一招“清风揽月”劈向白玉天的双腿。白玉天脚尖猛然点地,一个飞鹤亮翅,腾空跃起,再来一个倒挂金钩,一剑刺下。静虚道长于电光火石间迅速移位,一招“横扫千军”直劈白玉天的桃木剑身。白玉天手腕一转,桃木剑轻如棉花般伏在静虚道长的宝剑之上,随风而动。

    静虚道长见白玉天的身子借力落地,赶忙手腕半个转回,剑尖斜进,直逼白玉天腋下。白玉天往左一闪,拨开静虚道长的剑身,剑尖斜刺,攻向静虚道长的咽喉。静虚道长左跨半步,剑身收回,拨开桃木剑,剑尖顺势刺向白玉天握剑的手臂。白玉天左跨半步,急速向前,顺势攻击静虚道长的右臂腋下。

    静虚道长剑身收回,一个格挡,忍不住一掌击向白玉天的腰身。

    白玉天躲闪未及,被掌风送出五步之外,收剑行礼道:“多谢道长手下留情。”

    静虚道长宝剑入鞘,脚尖几下蹬地,朝着三清山飘然而去,身后留声:“没想到你已悟出了一剑门剑法之精髓,难得,实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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