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过十来里山道,屠龙会百来个教众,将近一半倍觉身体不适,身形懒散,步伐沉重,实有不愿再往前走了。

    赵滁炅问及原由,一汉子胆子大些,便将积压心底好久的话抖了出来:“回禀主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吃过午饭,走过一两里山路后,双脚就像被绑上了一块石头,每前进一步,那石头就好像加重了几分。走到现在,双腿似有千斤之重,实在是提不动了。”

    赵滁炅朝其他人看了一眼,见好些人额头冒着冷汗,心头开始隐隐不安起来。打住脚步,好声说道:“跟老庞有同感的有多少人,报上数来。”

    好些人有着同感,便将手举了举,小说一声:“我也一样。”

    姓胡的数了数,朝赵滁炅说道:“回禀主公,粗略统计了一下,有四五十人之多。”

    赵滁炅朝众人看了一眼,问道:“你们除了身子乏力,身体还有何异样?”

    姓庞的说道:“除了双腿沉重,就是有些口渴,想喝水的紧。”

    赵滁炅朝人群问道:“老金,你可是懂些医道?”

    一汉子站了出来,躬身答道:“回禀主公,手下是略懂些医道。”

    赵滁炅道:“那你帮老庞他们瞧瞧,看看是何原由。”

    “是,主公。”那姓金的汉子走到姓庞的身边,将“望闻问切”四字用好来后,又相继看了几人,发现症状一般无异,这才向赵滁炅汇报道:“主公,他们之所以身子乏力,好像中毒了。”

    赵滁炅道:“老金,可知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姓金的回道:“按他们表现出来的症状看,中的该是像软筋散、百丈青、化功散那等毒。好在毒性不深,以他们的功力,只要静坐下来,运功调息一两个时辰就可自行化去。”

    赵滁炅朝四围看了看,见西边不远处有片茂密的林子,说道:“大伙儿动步,去那片林子里歇息一两个时辰,帮他们化解体内之毒。”

    众人听令,相互搀扶着朝林子走去。到得林子中,两人一对,未中毒者相帮中毒者排起毒来。

    赵滁炅看着那些中毒者头顶冒出的氤氲之气,心中很是不安,朝身旁姓胡的问道:“老胡,午饭大伙儿明明吃的喝的一样,怎么有人中毒,有人没有中毒,你可想的明白?”

    姓胡的一时也想不明白,答道:“属下愚钝,一时真就想不明白。”

    赵滁炅很想将事情弄清楚来,朝姓云的问道:“老云,你可想的明白?”

    姓云的答道:“回禀主公,属下也想不明白。”

    赵滁炅又接着问了好几人,都想不明白,不也气馁了来,自语道:“像软筋散、百丈青这等化人内力、伤经软骨之毒,若不进入体内,毒性是不会发作的。可这毒要是下在饮食里,大伙儿吃的一样,该一起中毒才对,偏偏一半人没事。大伙儿可都没受外伤,且挤在一个场地之上,连呼吸的空气都一样。这毒若不是下在饮食里,又能下到那里去?”

    姓云的说道:“主公,这毒肯定是通过饮食摄入体内的。极有可能是有些东西我们没有在意到,吃了的中毒,没吃的没中毒。”自己这么一说,不也将中午的饭食慢慢回想起来。

    姓胡的听之,不经意的恍悟过来,说道:“主公,听老云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赵滁炅也是脑中灵光一闪,惊奇道:“难道是那拌面的酱料?那少量的羊肉夹馍臊子里头?”转而立马就确定了来,说道:“对,那毒定是下在了羊肉夹馍臊子里头。菜盘先上桌,且不多,我们这几桌菜下饭先吃,未发现什么不对,大伙儿就大胆吃起来了。他们喜欢吃面,吃的菜少,那少量的羊肉夹馍臊子便一并给他们吃了。”

    姓云的心中开始有了疑惑,自问道:“可这是为什么啊?就算要下毒害我们,也该是我们首当其冲才是?”

    “你们罪业深重,不配中毒,只配留下项上人头。”一声音很是高亢,由远及近地快速传了来。

    赵滁炅应声而起,朝声音来处瞧去,只见谢慕白、鲍大雷带着上百来号人飞奔而来,杀气腾腾。片刻之间,就将他们包围其中,大有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之势。

    大敌当前,屠龙会教众哪还有什么心思想着排毒,全都应声而起,兵刃在手,随时准备抵御敌人的进攻。

    赵滁炅道:“谢慕白,你这是活的不耐烦,带人送死来了?”

    苏真儿虽没见过赵滁炅的真容,却识得他的声音,朝谢慕白说道:“谢老,他就是屠龙赵滁炅。”

    谢慕白笑道:“赵滁炅,送死是绝对的,不过是谁送谁,只有见了分晓才可知。”

    姓胡的大喝道:“谢慕白,你自诩侠客豪杰这么些年,怎么也用上了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谢慕白笑道:“胡言耻,两军交战,只求大胜而归,谁敢说‘兵不厌诈’有错。”

    胡言耻嗤笑道:“谢慕白,我们是江湖中人私斗,不是两军对阵,堂堂正正就是堂堂正正,下三滥就是下三滥,用得着狡辩吗?”

    谢慕白笑道:“我谢慕白行事,向来只求无愧于心,何须狡辩。”转而大声说道:“我谢慕白今日的所作所为,虽说有失堂堂正正,但要是跟赵明秀父子过往的那些卑劣行径相比,皆可微不足道。再说了,我今日对你们下毒的本意在于逼降,奔着少死少伤而去,手段就算再怎么卑鄙下流,也好过大开杀戒,不给他人以生死选择权。”

    郑浔阳站了出来,朝屠龙会教众大声喊话道:“中毒的诸位,毒是我下的,想必你们很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们中毒,而赵滁炅他们却没有中毒,是不是?”

    那些中毒的汉子一起将目光看向郑浔阳,询问之心不言而喻。

    郑浔阳一个拱手抱拳,大声说道:“想那饭馆前的草棚就那么点大,靠里边坐着的,加入屠龙会的时日定是长些,靠边旁坐着的,加入屠龙会的时日定是短些。你们坐于边旁,加入屠龙会的时日断,做的恶想必相对少些,因而才有资格中毒。”加大声儿接着说道:“中毒的好汉们,你们若是愿意投诚,从此脱离屠龙的掌控,做回侠客豪杰,做回往日的自己,我们不仅在生死面前可对你们网开一面,还会给你们机会将功补过,消除过往罪恶。”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敌方既有招降之意,时间拖得越长越危险,赵滁炅岂有不知之理。

    赵滁炅见部属们听了谢慕白与郑浔阳的一番话,两眼里的杀意骤减不少,顿时忧心忡忡起来。只见他大喝一声:“弟兄们,今日正是铲除这些所谓的侠客豪杰,一统江湖武林的大好时机。请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刃,请跟上我的脚步,为建立从未有过的功业行动起来吧!”拔出腰间长剑,一声大喝:“杀!杀!杀!”脚下一蹬,朝谢慕白腾空一剑刺去,像极了一只饥肠辘辘的猎鹰。

    姓胡的、姓云的听郑浔阳言外之意,中毒者可求生,未中毒者可求死,于是放飞心情,应声而动,带着屠龙会教众扑向江湖英豪,四围开花,消灭对方,已成了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虽说屠龙会教众个个百里挑一的好手,武艺高强,可未开战就蔫了一半,战力势必大打折扣。

    几经交手,那些中毒者连走路都有些吃力,何谈大打出手,三两下就被众英豪制服在地。

    以一敌二,屠龙会那些高手们武艺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转转十几个回合下来,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由一开始的疯狂进攻,转为攻防兼备,再逐渐变成现在的有守无攻。随着战圈越缩越小,又是十来个回合的较量,有些倒霉的屠龙会教众,不是伤于刀剑之下,形势越来越险峻,就是死于刀剑之下,以一死报答屠龙的知遇之恩。

    胡言耻等屠龙会骨干,见群豪俞斗俞勇、俞勇俞斗,大有一股廓清寰宇之势,形势极为险峻,若无天降奇兵,绝无求胜的可能。心地瞬时寒凉起来,怯斗之心怦然而生,出逃之念愈演愈烈,就想生出两个翅膀,振翅高飞而去。

    赵滁炅一剑逼退谢慕白的进攻,一掌击退迎击上来的蒋龙威,寻机朝屠龙会教徒快速瞥了一眼。见地上躺着或坐着七十来人之多,深知再鏖战下去,全军覆没真就翘首可期。于是心念一动,纵跃到胡言耻身旁,帮其挡开黄庭道人攻来的一剑,说道:“带着弟兄们撤。”

    未等胡言耻等人回话,持剑朝黄庭道人与乐啸天攻去,正好谢慕白与蒋龙威追击过来,瞬时变成了以一敌四。

    胡言耻等人深知赵滁炅武艺超群,若无包袱,随时都可以脱逃出去,便也没上前帮忙,同着姓云的等人,带着三十来人向着北边猛攻猛打,全力出围。

    单就个人武艺而言,众英豪本实难敌过胡言耻等人,加上胡言耻等人为求逃命可不要命,一时真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为求不赢了打斗而输了性命,转转几十个回合较量下来,北边防线很快就被攻破。正面迎敌不是对手,尾随追赶又没人家轻功好,不过多时,让三十来个屠龙会教徒逃离了二十来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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