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轮红月。

    像天空的两只眼睛,不停地俯视人间和大地。

    大阵里的月色更加浓郁,如雾。

    谁能想到,这里如此淋漓。

    山坡上,树林里,有无数水潭,深浅各异,大小不一。

    红月映照在水潭里。

    连疏密的树林里的水潭上都有红月的影子。

    走在这里,就像在无数月亮中穿行,身边总是有月色伴行。

    以月为伴,行走人间。

    “好美!”玄晴忍不住把手伸向水里,于是红月在水中摇晃,月色化作波光。

    那些巨大的山石不再突兀嶙峋,而是圆滑光洁,和这水,这月,非常和谐。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旱魃藏身?”高暮云感叹地说道。这地方不是人间,胜似人间。

    一路上不像探险,像游山玩水。

    只是他们还是留了心,一直走在月色的阴暗处,走在茂密的树林里。

    作为灵体的玄晴,此刻成了最好的向导,总能避过危险的气息,让大家走在安全的地方。

    他们见到巨大的旱魃从远处经过,还有其它凶恶的妖魔,身影匆忙。

    三更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山顶,穿过树林,沿着小溪前行。在小溪的终点处,他们看到一个巨大的湖。

    湖水清澈,碧波荡漾。

    如果这个湖在山下,并不让人意外,可这个湖居然是在山巅之上。

    除了微风,湖里还有两轮红月。

    悠悠的远处,湖心的地方,有朦胧的楼阁身影。

    这里的波浪大些,月色化作波光有点儿像跳动的火。

    “有旱魃。”玄晴提醒道。

    他们刚躲到巨石后面,便见到一头如小山一般大小的旱魃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山顶,它的每一步都会让大地震颤,波涛涌动。

    旱魃来到湖边,它的前腿跪下,双手伏地,巨大的头颅磕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显然它是对湖心膜拜。

    “呼”,一道巨大的水流从旱魃张大的嘴里喷出,如一条瀑布在湖面上顺流直下,激起百尺波涛。

    这些旱魃吸干了陇西所有的水,原来把水运到这里?

    这应该是多大的湖?只是这么多水有什么用途?

    还没完,用了一个时辰,旱魃才把肚子里的水吐完,然后又从它的嘴里飞出一个巨大的血球,血球飞入湖心那片朦胧的楼阁,消失在血色的月色中。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高暮云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的精血?”

    十年,旱魃在陇西吸食了无数人的血水,如果这些血水都运到这里,那应该是一个怎样庞大的数字?这些人的精血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一定是邪恶的,妖孽的。

    在众人的沉思中,旱魃离去,走的时候,脚步不再沉重。

    在众人的心中,这个胜似人间的地方,有了邪恶的味道。

    “那片楼阁,我们必须去!”李清沉思后说道。

    潜行于水底,对于一个修者不是难事,玄晴是灵体,更是不值得一提。

    到了水里,他们才知道这湖有多深,光看那招摇的水草,每个都是几丈宽,几百丈长。

    水声响起,一条黝黑的鱼,有十丈长,突然从水草后窜出,张开血盆大口,那里面布满尖锐的牙齿,扑向李清。

    李清递出一拳,直接打碎了黑鱼的脑袋,有血在水中泛起。无数条黑色的鱼翻腾着过来,顷刻间让那条死鱼变成一具白骨。

    类似的情况,发生了三次,他们才靠近湖心。

    那里的水草更加茂盛,还生出了无数的长刺。

    从水中冒出头的李清终于看清了那座朦胧的楼阁,一个有十亩大小的石莲上托着巨大的祭台,那祭台高达百丈,无数的月光撒在上面。

    顺着阶梯而上,一路看到,祭台似乎还没完全建好,在它的东面缺了一角。

    让人奇怪的是,在祭台和湖面之间有一个流淌的水道,那里的水居然不是向下流淌,而是从湖里流向祭台。

    “我觉得上面有邪恶恐惧的东西,还是不要上去。”玄晴不无担心地说道。

    “很奇怪,怎会这么静?”高暮云也在说。

    这样的一个地方,连人影都没有,甚至不见活物,这不很奇怪吗?

    即使那流淌的水,也没有声音。

    “上去!我们早就被发现了。”李清说道,迈上最后一个台阶。

    祭台上,躺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月亮,方圆一亩见方。

    有红色的血液在里面流淌,那些湖里的水也不停地往里注入。

    天上的红月和地上的血月建立了一种惟妙的联系,有无数的月光向血月汇聚,每降下一缕月色,血月就灵动一分,那里面流动的血液会更加流畅。

    在血月的中间,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缓缓地转过脸来,对李清妩媚一笑,月色一样迷人,如水一样灵动。

    “这才多久,我们又见面了。”女人笑着说道,她的牙齿很白,笑容邪恶中带着神圣。

    竟然是白白。

    “想不到吧?我会在这里。”白白踏着血月款款走来说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从你们离开长安的时候就开始等。”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像父皇这样的人,只有一种人可以骗到他,那就是他最信任的人。”李清站在血月的边上,双手负于背后说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不是各位皇子,也不是后宫的宾妃,而是白夜行,只有白夜行才能在陇西大旱这件事上欺骗他十年。”

    “白夜行早就和李红叶坑壑一气狼狈为奸,要不然在朱雀门之变这件事上,李红月不会如此从容面对,轻易脱身,成为最大利益获得者。只是我不明白白夜行为什么要这么干?他在父皇还没登基的时候就跟着父皇,是父皇的生死兄弟。”

    看着李清沉稳坚定地叙述,白白忍不住问道:“难道当时你都看出来了?”

    “我只不过来到陇西后,有些事才渐渐想明白的,包括王迎春为什么会一直站在李红月一边,包括你引导的对象一直都是三皇子和五皇子,也包括你会出现在这里。”李清微微摇着头说道,他哪有那么聪明,有些疑点他觉得有那种可能,直到在祭台上看见白白,才坚定了他的想法。

    “是的,你猜测的都对。”白白摊开手,从容地说道:“现在,你肯定比我还明白这个祭台的用途,当然是为了迎接红月进入人间,所以才叫迎月祭台。不过,有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李红月早就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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