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余惊棠消停点……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厌心中疑虑,对于天后所说之言一头雾水。

    “敢问天后……是什么意思?”

    天后这时负手走向了一旁,她体形颀长,仪态尊贵而威严,目望着宫殿大门外的远侧。

    安厌这时趁此看了眼玄仪真人,却见她站在那闭目养神,薄纱遮面更让人看不透其心思。

    “余惊棠和申屠赢不和,是朝野尽知之事,两日前,你不还大病一场,无法接旨吗?”天后徐徐说道。

    余惊棠、申屠赢……

    安厌沉吟片刻,忽地心里明了了起来。

    派系党争,余惊棠似乎是要对申屠赢做些什么,但为天后不喜。

    这样看来,自己这个官职也是,常理而言自己是做不到起居郎的,这算是格外加恩,而余惊棠也明白天后暗藏的意思,才会最初选择让他装病婉拒。

    申屠赢,镖旗大将军,镇国公,安厌自那场西园诗会遇见申屠隽石后,也打听了一番申屠赢的事,发现这位大将军竟是手握兵权的!

    且五部之中的兵部和刑部尚书,皆是出自其门下。

    这在朝堂之中的影响、威慑力,恐怕还盖过余惊棠,怪不得申屠隽石能那样跋扈,他是有资本的。

    但这样的一个权臣,天后心里就没一点担忧畏惧吗?

    “臣不知余相想做什么,但他恐怕并不会听臣之言。”安厌继续说道。

    “没关系。”天后淡然说道,她目光漠然瞥来。

    “做不到你请死罪就好了,况且你本就是死罪,这一线生机抓不抓得住看你自己。”

    安厌顿觉心下一凛。

    “余相爷行事向来独断专行,他不过一子侄后辈,人微言轻,即便是余相亲子怕也难改变其心意,天后是不是太为难他了。”一旁闭目养神的玄仪真人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说道。

    天后轻嗤一声,转首看向玄仪真人:“怎么,你心疼他了?”

    她在安厌身侧来回渡步,慢悠悠道:“你们玄真教向来不收男徒,这家伙有何特殊之处,竟让你肯收他进门,还传他修行之法?”

    “还是说,因你对余家有愧呢?”

    “贫道行事,向来问心无愧。”玄仪真人不卑不亢,淡然道。

    “看来你是忘了当年事。”天后冷笑道。

    “天后不必说这些。”玄仪真人微微颔首。

    “这安厌天资绝佳,贫道若要明悟天道真意,未来少不了此子相助。”

    天后安静了下来,步子也停下了,她站在安厌身后,安厌也无法注意到她此刻的动作,但他细听天后和玄仪真人之间的谈话,也了解了一些事。

    玄仪真人求长生,天后一早是知道的,而且似乎在支持她。

    安厌回想往日玄仪真人总是一再强调,她所修的法与外人不同。

    天后这时又从安厌的身边走过,到床榻上重新侧身躺了下来,玉臂撑起时,衣袖也坠落下来,露出光洁细嫩的肌肤。

    “行了,那就暂且留他一命吧。”她同玄仪真人轻声说道。

    转而又看向安厌,凤目中眸光闪动。

    “你回去告诉余惊棠,让他念在昔日情分,别把事情闹得不可挽回。”

    安厌深吸口气,拜道:“臣领命。”

    “另外,你虽做了史官,但我一向不喜自己所说之话、所行之事被人记录在册,非正式场合,你老实待着就行。”

    “……”

    “回去吧。”

    安厌又瞥了眼玄仪真人,见她重新闭上了双目,才又重新拜道:“臣告退。”

    宫中礼仪繁琐,安厌起身后仍躬着身子向着殿外后退而去。

    殿内便只剩了玄仪真人和天后两人。

    天后从桌案上拿起一张宣纸,念起了上面的文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孩子倒是有些诗才,怪不得云谏会把女儿嫁给他。”

    “天后喜欢这词句?可让安厌为天后单独作一些来。”玄仪真人道。

    天后却反手将纸张丢到矮案上,冷嗤一声:“这东西,我在十几年前早就听闻人云谏念够了。”

    随后又继续说道:“我看在你的面上留他性命,但再过几日,便是两国朝贡之时,到时城中若发现除秦汉两国使臣之外的修士,一律照杀不误。”

    “不劳天后忧心。”

    #

    安厌走出浮鸾殿,将后腰间的小瓶拿了出来,放在掌心之中。

    天后……也是个凡人。

    他心里默默想着。

    而在这时,施蓉应了上来。

    “安大人出来的比我想象的早。”

    周围不远处尚有宫女,施蓉面露微笑,两手贴于腹前一副尊规守礼的模样。

    “天后说非正式场合,不喜欢史官记录她的言行。”

    施蓉闻言一愣,随后小声提醒道:“天后是这样的性子不错,此前有些不知变通的史官……都被暗中处死了,安大人日后也要小心些。”

    杀史官……

    不知是这天后胆大妄为,还是权势滔天呢。

    安厌面上轻笑一声,迈步朝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安大人手中拿的什么?”

    “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安大人送我东西,这莫是什么香料?”施蓉一脸惊喜地接过小瓶,便要打开塞子放到鼻息间去闻。

    安厌当即伸手拦下。

    “刚才玄仪真人也在殿里,她经常伴在天后近侧吗?”

    施蓉答道:“玄仪真人是国之重士,住在宫中西苑的紫兰殿,咱们刚才进宫时所走的路便途径那里不远。”

    安厌若有所思,复又继续说道:“我刚才进浮鸾殿时,发现里面很香,从未闻过。”

    施蓉轻笑道:“宫中所用之香,皆是出自灵州,乃皇家特供,在外面可是闻不到的。”

    安厌也笑道:“巧了,我刚才赠你之物,也是产于灵州,乃是有数十种奇香之花所熬制出的精油,香气特殊,绝对是你所没有闻过的。”

    施蓉惊异道:“竟是这等珍奇之物!安大人就这样把它……送给我了?”

    她说着面上露出了一抹红晕。

    “东西再珍贵,也得物尽其用才是。”安厌说道。“但因为是精制之物,每次使用只用一滴即可,将其滴到香炉之中,尽数挥发。”

    施蓉用力地点头,两手将那小瓶放置在胸前,如获至宝一般。

    安厌继续笑道:“我看施大人职务常出没于天后近侧,亦可在天后寝殿用上一滴。”

    施蓉闻言却沉吟了会儿,说道:“天后所用之香,也是绝佳上品……况且,若有两种香混合的话……”

    她脸上似乎露出一些不舍,安厌见后心想,这女人怕不是不想让别人闻见这东西。

    安厌凑近说道:“我是想让施大人时时刻刻闻到此香,施大人能知会我的心意吗?”

    施蓉一阵面色发烫,离得这么近,她都能嗅到安厌身上的气味了,这令她目眩神迷。

    “我知道了……我送安大人出宫。”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一路返回,很快便走到了那道长长的街巷。

    施蓉这次却拉着安厌直接转进了一间空房之中。

    刚关上门,她便忍耐不住地上前紧紧搂住了安厌,气息微喘地开口:“安大人,此间……正无人。”

    施蓉说着,仰起头来,脸上满是热切和痴迷,她去抓安厌的手,再次往自己衣衫里引去。

    安厌却将手抽了回来,笑吟吟道:“施大人,想做何事?”

    施蓉闻言妩媚一笑,再次紧握住安厌的手,捧在身前说道:“安大人明知故问,难道你心里就不想吗?只是除乏解闷而已……事后无人知晓的,安大人尽情放心。”

    除乏解闷……

    安厌将脸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施大人,就不怕事后怀孕?”

    施蓉闻言身形一僵。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宫中女子一个个虽都寂寞难耐,但并没几个是敢胡乱搞的,主要原因还是怕怀孕。

    她们可不是什么有后台人,一旦事发,无人可保。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安厌,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握着安厌的手更紧了。

    “没关系!”她忽开口,红唇轻启,喉咙滚动几番说道。

    “最后时,我……”

    施蓉说着,用舌头在唇间轻轻舔舐了番,吞咽了下口水。

    她俏脸滚烫,羞赧地低下头去,但很快期待地抬起头看向安厌。

    “安大人,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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