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探,您不仅思维敏捷,眼睛毒!这鼻子也灵啊,居然一下子就能闻出骆队的烟味来,佩服,我的烟忘在了车里,刚才在骆队办公室,骆队非要把他的烟塞给我两包。”

    尉迟文號边说边拿起何志伟办公桌上的烟缸,走回了自己座位上坐下,开始喷云吐雾,享受起烟草给他带来快感。

    “尉迟律师您就不知道带个好头,从我进屋这么长时间,何探都忍住没抽烟了,您到好,来了就勾着他抽烟不说,普济大师还在屋里,您也不问她一下就自己顾自己的抽啊。”

    章一楠明显不满尉迟文號抽烟了,尤其是为何志伟刚立起来的榜样人设瞬间坍塌,让她十分受挫,这个何顽固又该有一堆的怪话反驳自己了。

    熟人不讲理,她和尉迟文號一天时间就混成挚交,那短短一天太不平常了!瞬间浓缩了人生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而且那天在红丝带援助中心,她不顾何志伟的反对,接受了骆秉承邀请,参加他们公司年会,也是给足了骆秉承的面子,让酒后的石盛豪对其大加赞赏。

    那天章一楠十分逆反,觉得何志伟控制欲太强,什么都管,她偏不,结果就陷入了僵持状态。

    “善哉善哉,贫尼是修行之人,不太在意这个烟火,贫尼的小庙虽然冷清一些,但是香火从来不断,贫尼的修行布道离不开香火缭绕,在那浓浓的香气中,感觉如入西方极乐净土,贫尼的心离观音菩萨更近了,所以姑娘你过滤了。阿弥陀佛!”

    罗素缘正襟危坐,后背并不靠在椅背上,双掌合十,打坐。看来出家人说话,坐着都是修行的功课。

    显然,尉迟文號聆听过罗素缘这番心迹直白,他知道罗素缘笃信佛教但并不愚腐。

    “但是庙上的香火是纯天然的味道啊,不像香烟那样含有化学香精,有毒。”

    章一楠不服气,做着狡辩。

    “阿弥陀佛!庙上香火也有香精的成份,所以信众爱闻,但它冒出的烟雾和香烟的烟雾一样都有细微颗粒物。如果香火是修行、是功德、是业,那么人抽的香烟也不能算放毒。香火是用木屑制成,它和香烟中烟丝一样,本源都是草木,所以它们燃过之后又有什么差别呢?出家人四大皆空,看淡肉身,香火的烟是敬神,是积业,那么香烟应该也是人、神无害,反之亦然。”

    罗素缘眼睛都没抬,正常呼吸入定打坐,任由尉迟文號呼出的香烟烟雾飘入鼻中,章一楠借着窗外摄入的阳光,看着罗素缘被笼罩的烟包裹入定,居然有了很重的仪式感。章一楠不知道罗素缘踏入空门之前,也曾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纯纯粹粹的高知比丘尼。

    “哦,庙寺中香也是木材加工而成的啊!木材燃烧当然也产生污染物了,因为没人质疑这块,我就被带偏、想当然了,我这是人云亦云没走脑子。”

    章一楠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到寺庙旅游,只是觉得香火的味道很好,并不关心香是怎么来的,见地还不如眼前这位庙里的和尚。

    “善哉善哉,佛家布道释法,不能无脑硬拗!拿佛法教条压人,不问青红皂白,不讲道理,人云亦云,那是佛语中的‘痴’!我佛慈悲,和尚比丘参悟佛法修行,就是要戒‘痴’,达到无痴之业。”

    罗素缘不愧是庙中住持,说的条条是道,让他们这些不谙佛法的人也能秒懂。

    何志伟听完,大受启发,想立即点燃手中的烟,在这人神交战关键时刻,他突然惊醒,出家人四大皆空,本就虚无,可以无惧烟火之霾,而自己是在家之人,六根不净,肉眼凡胎。庙上香火的烟霾与香烟中烟霾都是细颗粒物,都会给自己这一百多斤俗物带来伤害!

    魏民中风殒命,石盛豪点烟点着了自己…身边人的惨剧历历在目,在抽和不抽之间反复斗争,悄悄的他把尉迟文號刚递给的那支烟,拿到鼻子底下又闻了闻,接着缓缓地打开抽屉,

    戒烟太难,尉迟文號戒烟那么久,居然还复吸,匪夷所思,这样自律的人都戒烟失败了,这个阴影严重摧残何志伟再次戒烟者的心灵,前路漫漫,何处安放这支细细的烟卷儿!

    章一楠看着何志伟犹犹豫豫心有不甘的样子,右手仍举着手机继续为罗素缘拍视频,左手偷偷竖起大拇指,给何志伟打气加油,何志伟被章一楠看透内心的挣扎,有些讪讪然。

    “尉迟律师,骆队对你也是开了先河,你的面子太大了。”

    何志伟把玩着烟卷儿,不再看章一楠,心里若有所思。说完以后,抬眼看着骆秉承的反应。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骆队文质彬彬,对谁好像都是一样,不远不近,分寸把握的十分得体大方。”

    尉迟文號这么说,似乎没感到骆秉承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铁公鸡不粘锅,他从来不收别人的烟,也不会把自己的烟整盒送人。他刚来队里的时候,我带他,算是师傅吧,他可以说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那时他就天天抽这个牌子的好烟,但他从来没送过我一包烟,而你第一次来我队,他就送你两包烟,这面子不小啊,看来他一定有什么难事要求你。”

    何志伟虽然在探底,但说的也是实情,没有任何欺骗。

    “是吗?我还以为他对谁都这样呢,说实话,这样的烟连我这样高收入的律师恐怕也抽不起吧,我觉得他家肯定有矿。”

    尉迟文號揶揄了一句,但轻描淡写地回避了关键问题。

    “你是第一次与骆队见面吗?”

    尉迟文號的揶揄语气,让何志伟感到有些意外,他这个石盛豪的大律师居然没有像石盛豪一样怕他,有些奇怪,也许尉迟文號没事求他吧。

    “那倒不是,石总带我见过两次,他们俩密谈,并不会不让我们这些手下靠近。所以这次基本上也算第一次打交道吧。”

    尉迟文號的这几句话,交代出与骆秉承的关系。石盛豪死了,秘密也许真被他永久地带走了,即使有可能的痕迹,估计都被救火的高压水枪冲刷干净了。

    “骆队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你给你两包烟,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一定是有求于你。”

    这次何志伟不给尉迟文號打太极的机会了,奔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单刀直入。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有求于我无权无势的律师。”

    尉迟文號丝毫没有想按照何志伟的思路出牌,刻意回避问题。

    “他没问你什么吗?”

    何志伟这回就像是在做笔录,直接询问他想要的东西,容不得尉迟文號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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