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您到底有多大的酒量啊,我都没见你喝醉过。”

    骆秉承现在感觉有点头晕了,差不多半斤白酒了,而舅舅开始还和他的朋友们喝了一圈了。

    骆秉承站起身来,走到了老留声机前,换了一张唱片,让音乐响起,悠扬舒缓,大脑皮层中,酒意更酣,悠悠状,畅然人生。

    “其实舅舅没有太大的酒量,酒不断片,不叫醉,舅大约是斤半的量;如果以不说胡话为标准,舅舅没底。”

    解宫海的酒量,确实了得,骆秉承难望项背。

    “咱爷俩,再来一瓶?”

    解宫海试探着。

    “舅,我不行了,咱们还是改喝啤酒吧。”

    自家舅舅,酒桌上,骆秉承只能下表称臣。

    “好,咱爷俩就喝德国啤酒吧,我让人送上来。”

    解宫海说着,按铃让人把啤酒送了上来。

    比起白酒的辛辣,骆秉承更喜欢啤酒的甘醇,他天生不是喝酒的料,没继承妈家人的酒量。

    “刚才那个叫李瑞的小丫头,说这里闹鬼了吧?”

    解宫海换了喝啤酒的酒杯,倒满了两杯,推到骆秉承跟前一杯,自己端起来一杯,喝了一大口,自家喝酒不用灌。

    “嗯。”

    看着舅舅没有那么严厉了,也不敢隐瞒了,再惹舅舅暴怒,不划算。

    “唉,其实她说的没错,这个院子,确实闹鬼,曾有两个女孩子亲眼见过,在围廊的墙角。我找人看过,都说这里怨气太重。”

    解宫海长叹一口气,垂下脑袋,忧虑重重地说。

    “真有这事?”

    骆秉承不信,但也不敢反驳。

    “一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我让人查了历史县志,三百年前,这确实是乱坟岗子,做过刑场,据说还有石制的断头台,刀斧手砍头时,血染青石,用以更好示众。”

    骆秉承不怕鬼,似乎刑警都不怕!

    死人见多了,就是没见过鬼,人生不免有些缺憾。

    但听说这是古代刑场,骆秉承自己的带入感就来了:血淋淋的砍头画面,脚下的土地,也许就曾滚落的头颅…

    骆秉承下意识地抬了抬腿,似乎要躲着滚过来的东西,这种幻想,让自己的脖子,麻酥酥发凉,浑身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断头台还在吗?”

    骆秉承好奇,舅舅说得活灵活现,就像真事一样,他信县志记载,这里是刑场,但不信这里有鬼。

    “你以为是碑刻文物吗?这种血腥晦气的东西,谁会保留。”

    解宫海对于外甥叉开话题,有些不满。

    “那您没有请得道高僧,做个法事,驱鬼除魔吗?”

    骆秉承知道舅舅迷信,就顺从了舅舅的思绪问。

    “当然会做了,我们年年驱鬼,但总怕去不干净,而且新怨还会出现。承承啊,你说300年后,咱们这些人中,会有多少,因冤气,变成不散的怨魂呢?”

    解宫海脑洞大开,让骆秉承没有想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300年后,人类还不知道会什么样呢,有谁会操心那时鬼的事情?!

    那时的人,也许会嘲笑我们引以为傲科学技术;也许会嘲笑我们今天思想;也许会嘲笑我们今天的生活…

    骆秉承的脑子开始溜号。

    摩尔定律,芯片数量18个月到24个月,翻一番。

    300年后,人机融合早就实现了,针鼻大的芯片,应该能装进现在全世界人的思想。

    那时,傻子才会像现在这样,用人脑思考。

    人们用自己的头发,做接口线路,链接辅助外脑。

    弄不好,真会有,没血没肉的“机械鬼精灵”,在大街上四处灵动、溜达。

    那时,人死不死都没有关系,一个人的思想,也许会,永远寄居在,不会腐朽的人体机械里。

    精神不死!精神可以万岁!

    幸也?不幸也?

    骆秉承在脑子里,玩着脑残一样的幻想。300年短点,500年肯定可以,寄居灵魂机械鬼一定会有。

    看着骆秉承不说话,以为在午夜,讲这里血淋淋的断头台,讲飘忽不定的怨鬼,吓到了外甥。赶紧安抚说:

    “现在这里是安全的地方,我们请了佛道双修的大法师,做了三天法事。在草丛里,按八卦图阵,插了88把桃木剑。按八卦,四象,两仪排列。围廊内沿,用开光的灵水,画了七七~四十九道灵符!”

    “我没怕,有舅舅在,哪儿都安全。”

    骆秉承不失时机地迎逢,并吐露心迹。

    “听说,普济法师也是化外高僧,在深山大川中修行,道行极高,在她挂单修行的寺庙中,讲经释法,返璞归真,深眀教义,颇受信众众僧的欢迎。”

    解宫海此时提起了罗钺铭的母亲,又让骆秉承的思路跟不上步伐。

    酒喝好了,人的思想难免跳跃。

    “她刚来不久啊,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名气?而且怎么还让您知道了?”

    骆秉承问完,就后悔了。罗钺铭曾经是舅舅的人,她的案件,牵动着舅舅每一根神经。

    她母亲来了,他密切关注动向,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普济大师是大山来的活神仙,听说他第一眼就看出,何志伟命犯‘孤辰’星,我要不是看了,何志伟前妻日记,我不会觉得,普济大师独具慧眼了。”

    “为什么?”

    说起何志伟,骆秉承来了兴趣,眼睛发亮。

    “他老婆曾经拿着,何志伟的生辰八字,偷偷找大师看过,说何志伟命硬,孤辰星下凡,所以她才红杏出墙。”

    解宫海神秘地说。

    “何志伟命硬,就是说打不死那种吗?”

    骆秉承有些气馁,宿敌命硬,难道是专门克制自己的吗?对于迷信术语,骆秉承并不太懂。

    “应该不是吧,说他命硬,应该是指他克自己的老婆。”

    解宫海有些含糊,何志伟这个小喽啰兵,确实有点硬。

    “他这个老婆够奇葩的,凭这个,就闹离婚?当时,我们怎么劝她,她都铁了心,要告何志伟:养小三,贪污受贿。敢情全是离婚要房子的套路啊,她根本没想让单位调解。”

    骆秉承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恍然大悟的事情太多了,这个舅舅太厉害了!

    他掌握了多少,藏在自己身边的秘密啊,而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个瞎子。

    “你想,何志伟前妻,用十多年的时间,才发现何志伟命犯孤辰,而普济大师一眼就看穿了,这普济大师肯定是法力无边,开了天眼!”

    解宫海和骆秉承舅甥俩,对一件事情的关注焦点,完全满拧,就像是鸡同鸭讲。

    此时,即使是各说各话,也没打乱对方的思路,这也许就是酒精的力量,沿着自己的思绪,惯性思维。

    “也许只是巧合吧?”

    骆秉承不敢再用否定的句式,忤逆舅舅的判断。

    “那她看出,何志伟依靠章一楠的天魁、天钺加持的事情,也是巧合吗?!”

    解宫海不乐意了,自己信奉的事情,用“巧合”解释,有失公允。

    当时,普济给何志伟算卦的时候,骆秉承不在现场。

    但这事,被周详添油加醋的语言,传遍了警队。

    他也觉得挺玄幻,因为普济不知道章一楠的背景,也不知道章一楠的身份,却一口认定,她是何志伟的吉星强援,确实挺匪夷所思。

    但也没有太当回事,老和尚瞎蒙出来的事情,但在舅舅面前,他不敢说出口。

    普济乱点鸳鸯谱,这让骆秉承十分不是味,自己才是天之娇子,才应该被命运垂青。而不是吊儿郎当的何志伟。

    但是,神话就这样诞生了。

    看见骆秉承沉默不语,解宫海继续说:

    “我想让你去把普济大师请过来,主持一场法会,超度一下怨魂亡灵。”

    “我去不合适吧?”

    骆秉承倒不是不听舅舅的话,他只是不喜欢普济。而且是警队队长身份,搞封建迷信活动,就是一个雷。

    “那我去请?!”

    解宫海放下脸,有些不悦。

    “还是我去吧。”

    骆秉承赶紧妥协。舅舅当然就更不合适去请了。

    “你们发还了她女儿的财产,没有给尉迟文號,是对的,她因此对你们心存感激。所以你去请她,她一定会全心全意的超度亡灵。”

    解宫海认真地说。

    “是何志伟发还的,不是我,只是尉迟文號说晚了,我才没拦住。”

    骆秉承不想贪这个功劳。

    “对她来说,没有差别。你们警队做事,让她圆梦。其实,她心存高洁,想用女儿的遗产,弘扬佛法,光大自己寺院的门楣,凭这一点,她的信仰就是真的,不是沽名钓誉。这等胸怀令我推崇,她就是可敬可佩的有道高僧。”

    这是解宫海由衷之言,不戒之人,对于严遵清规戒律的人,怀有一种自然敬意。

    其实,人就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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