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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峰与何韶晴大婚当日。

    中式婚礼必备礼仪之一——新娘出嫁当天,夫家派轿子到新娘家接新娘。

    何韶晴在沪市唯一的固定住处就是新俪公寓,可那毕竟是公寓,聚集的都是些风月场所的红尘女子。她要是从这种地方出嫁,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

    所以早在一周前,香菜与何韶晴义结金兰,认何韶晴为干姐姐,并将她接到了家中去。

    何韶晴出嫁这天,是被大红轿子从林家抬出去的,在锣鼓喧天声中,风风光光的嫁到了马家。

    香菜作为女方亲属,出席了何韶晴与马峰的婚礼。

    马家将所有到此来的媒体拒之门外,可还是有不少记者蹲守在马家大门外,记录这一场童话般的婚礼。

    今日一过,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报道马家刚过门的少奶奶是真实版的灰姑娘,在现实中上演了一场麻雀变凤凰的浪漫爱情剧,成功的与梦中的白马王子携手走在了一起。

    按照当地习俗,今个儿是何韶晴回门之日。

    香菜在荣记酒楼订了酒席,宴请何韶晴婆家的人。

    出去买洋酒的时候,路过路过一个小报亭,一眼望那报亭的台子上摆开的报纸扫过去,香菜发现上头的标题几乎千篇一律,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颇具个性的标题,顿时觉得新鲜,拿起来仔细一看,她顿时乐了。

    给报亭的老板付了钱,香菜将报纸带了回去。

    她买这份报纸的理由,是因为她很欣赏撰稿人的脑洞。

    报纸上报道了昨个儿马家举办的婚礼,还通过这场婚礼的一些状况引发了一系列大胆的猜想——

    报纸上的新闻标题是,“荣记商会内部分化,三位当家貌合神离”。

    马峰跟何韶晴的婚礼,怎么就牵扯出这么多事儿来呢?

    报纸上描述了一些当天婚礼的情形——撰稿人好像亲眼所见似的。马家昨日明明谢绝了媒体采访,不知道这个撰稿人是如何混进婚礼现场的。

    总之,香菜不知道他到底是亲眼所见,还是发挥了身临其境的高超境界,但她承认他描述的情形确有其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昨天马峰有个伴郎团,伴郎团里以荣鞅为首,而藤彦堂却不在其中。凭他们仨的关系,马峰不请藤彦堂当伴郎,确实有点不合情理。

    然后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闹出了荣记三佬不和的传闻。不少人都知道,马峰一直不服气比他年纪小的藤彦堂坐上了荣记商会的二当家之位。

    马峰比藤彦堂年长,又不是没有能力,凭什么要排到他后头,凭什么在荣记商会的人地位要不如他,凭什么要他当伴郎?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报纸上有条有理的罗列了许多“证据”,像是坐实了荣记三佬不合的传闻。

    何韶晴这次“回门”,不过是流于形式。是香菜说要请她婆家的人吃饭,图个热闹。

    马峰的父亲酷爱和洋酒,荣记酒楼没给准备上,香菜就去外头买了两瓶。洋酒买回来,她发现少一套杯子,就又离席去拿杯子。

    香菜前后两次离席,惹得马峰的妹妹马小玲不高兴了。

    “让我们大家等她一个人,她也太过分了吧!”

    “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就不过分吗!”马父训斥她。

    马小玲噘着嘴,抱着母亲的胳膊告状,“妈,你看爸!你可别跟我爸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见何韶晴脸上的笑容勉强得几乎难以维持,马峰恼了,拧着眉对马小玲严肃道:“你要是不想吃,就自己先回去!”

    马平桑早就习惯了家人拌嘴,他抽开垫在酒瓶底下的报纸,摊开一看,也觉得上头的内容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荣记三佬的感情好着呢,怎么被这些记者越描越黑!

    不过他心里也奇怪,不禁问:“峰子啊,你咋没请彦堂当你的伴郎呢?”

    “爷爷,伴郎和伴娘必须是未婚男女,彦堂都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什么!?”马小玲拍着桌子站起来,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她质问马峰,“哥,彦堂哥哥什么时候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的人多着呢。”马峰那意思是不差你一个,他清楚自家妹子对藤彦堂有意思,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彦堂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马峰看向何韶晴。

    “隐婚。”何韶晴说。

    “对,隐婚!”

    隐婚?

    马家的人都觉得这词无比新鲜。

    马母问:“隐婚……什么意思啊?”

    何韶晴答:“就是已经成了婚的夫妇,并不对外公开他们结婚的事实,对外保持低调。”

    马峰附和,“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马平桑理解的比较快,颔首道:“那这么说,彦堂比你俩成亲都早啊。”

    “是谁!?”马小玲大发脾气,一拳砸在桌子上,听那咚的一声巨响,就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到底哪个女人拐跑了我的彦堂哥哥!?”

    马峰说她,“你别没事儿犯神经啊。一口一个‘我的彦堂哥哥’,人理过你吗。”

    马小玲气红了眼,她多半是不甘心。她从小到大上的学校都收寄宿制的,只有在节假日的时候才能回家,很少有跟藤彦堂接触的机会。不然,哪能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马平桑想了想后,忍不住又问:“彦堂成亲,他奶奶知道吗?”

    马峰愣了愣,“应该知道吧。”他的想法很简单,毕竟是终身大事,藤彦堂应该不会瞒着他奶奶。“要不待会儿香菜来了,你问她吧。”

    不出马平桑所料,跟藤彦堂结婚的,果然是香菜那丫头。

    马小玲再蠢,也从马峰这句话里明白了,她彦堂哥哥得另一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香菜端着洗干净的酒杯上来,一进包厢,就察觉到马家人的目光一齐投向她来——有怀疑,有半信半疑,还有愤怒。

    受到各种情绪目光的洗礼,香菜浑身不自在,“你们这是怎么了?”

    “正说你跟彦堂的事呢。”马峰事有话直说的性子。

    香菜见马平桑端得正是她从报亭买的那份报纸,心中了然了一些,“伴郎跟伴娘的事吧,我跟二爷都结婚了,不适合当伴郎伴娘。那报纸上瞎写的。”

    “我跟二爷都结婚了”,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啊。是他俩分别都结婚了呢,还是他俩结婚了?

    “他奶奶知道吗?”

    马平桑对藤老太太似乎有一种莫名与执着的关心。这可不是对不熟悉的人才会有的感情。

    香菜尴尬的笑了笑,“还没告诉他奶奶呢。”

    马平桑一听就生气了,把报纸往桌上一拍,“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长辈呢!”

    香菜如实道:“本来我就是想给我和我哥办个沪市的户籍,我跟二爷要是有夫妻名义,我跟我哥的户口就有着落了。我们打算等户口落实后,就签字离婚的,谁想到后来我们就假戏真做了呢……瞒着藤老夫人,我们这么做确实不对,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马平桑脸色稍有缓和,不过还是余怒未消,“隐婚!真不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隐婚,我们是为了给彼此更多的自由。”香菜可不想窝在家里过相夫教子的生活,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充实可言?想想都觉得恐怖!

    现在这个时代就这样,成了婚的女子还在外奔波,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香菜不想相夫教子,也不想被说闲话。

    “行了,不说我跟彦堂的事了。”香菜把酒给马平桑满上。

    马平桑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彦堂奶奶年纪不小了,从年轻的时候就吃过不少苦,既然你跟彦堂走在了一起,就该多去孝敬孝敬她老人家。”

    “嗯,马爷爷,我知道了。”香菜应下。

    听马平桑这么一说,香菜还真觉得自己很坏啊。藤老太太唯一的依靠就是藤彦堂,可她老人家的宝贝孙子被她给抢走了还霸占了那么长时间,她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也不知道藤彦堂搬来以后,有没有再回自己家看奶奶。

    马小玲将香菜打量了个遍,就算听他们一个个都说香菜和藤彦堂已经是合法夫妻,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蹙着绣眉质问香菜:“既然你是彦堂哥哥的妻子,那为什么今天彦堂哥哥没有跟你一起来?”

    “喔,他有点事。”香菜能说藤彦堂这会儿正在家灰头土脸的装修蚕房呢么。她企图岔开话题,“荣家多了个小少爷,马家多了个少奶奶,还有我跟彦堂,这算不算是三喜临门?”

    马父喝得正酣,与香菜碰杯道:“还真是。”

    “那我这干姐姐就劳烦诸位多多关照了。”

    香菜跟马家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就算马小玲故意找刺儿,也被香菜绵里藏针一一化解。

    从荣记酒楼出来,香菜醉得连路都走不稳,最后还是被百凤架着回了储绣坊。

    马平桑与百凤一道将香菜送去储绣坊。

    马平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对百凤说:“越是强大的人,其弱点就越是能致命。小盟主这酒量是真的不行啊——”

    他森森的为香菜的酒量担忧。

    百凤架着死沉死沉的香菜,“醉成这样,她到底喝了多少?”

    马平桑竖起两根手指头。

    “两瓶?”百凤嘟囔着,“那酒量还可以吧。”

    马平桑手没放下,对百凤摇摇头。

    “两杯?”

    马平桑公布答案,“两口。她这两口还是在我孙女的为难下喝的。”

    香菜的酒量居然这么差,百凤也跟着焦虑起来。

    “马平桑说:“将来她少不了会代表大联盟出去跟人应酬,这样的酒量可不行。”

    “那怎么办啊?”百凤没主意了。

    “得想办法把她的酒量提上来。”

    马平桑送她们到储绣坊门口,就扭身去跟家里人汇合。关于大联盟的事,他家里没人知道。

    几个小时后,香菜在一股浓郁的酒香中醒来,一张开眼就看到屋里堆了几十个酒坛子,每个酒坛子都敞着口。酒香就是从坛口中散发出来的。

    香菜用力一味,险些又要醉倒了。

    她记得在荣记酒楼招架不住马小玲的劝酒,喝了两口洋酒,然后……然后她怎么在酒窖中醒来了?

    不对,这间屋子不是酒窖。谁家的酒窖里的酒坛子都是敞开口贮藏美酒的?不怕酒精挥发?

    不行,这么浓郁的酒味儿,她闻着都头晕,她得马上出去透透气。

    香菜刚打开门,脚来没来得及迈出去,就看见百凤抱着一坛酒过来。

    百凤见她把门敞那么大,还不愿意,“你怎么出来了,赶紧进去!别酒味儿都散了!”

    见香菜愣在门口,百凤推着她进屋,进屋后又把门关上。

    香菜发觉,她明显是在储绣坊啊,但储绣坊什么时候变酒楼了?难不成她这一觉,睡了一个世纪?

    “你这是干什么啊?”香菜一脸懵逼。

    百凤打开她抱来的那只酒坛,然后放在了床头……

    百凤不答反问:“你知道自己得酒量有多差不?”

    香菜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我现在闻着味儿就头晕,这些酒坛,赶紧搬走!”

    “你是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小掌柜,现在又是我们大联盟的小盟主,将来少不了出去跟人应酬,就你这酒量,喝两口就倒了,怎么去应酬别人?万一有人趁你喝醉了对你行不轨之事,你该咋办?所以你得勇敢的克服你的弱点!”

    “所以你就跟我想了这么个招儿?”

    看着一屋子的酒坛,香菜哭笑不得。她现在都快要被酒味儿熏晕了。

    “你见我啥时候出去跟人应酬过?”自锦绣布行开业以来,香菜好像还没因为生意上的事儿跟人出去喝过酒。这些应酬的事儿,一直都是老渠在做。“我是幕后指挥者,幕后啊。应酬那种露脸儿的事,不是我这种低调的人干的。”

    百凤仔细回忆,确实没想到香菜跟谁出去应酬过。

    香菜虎着脸,“你这么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酒量不行是不是,赶紧都搬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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