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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荣家和马家的家长一来,藤彦堂就跟他们说了荣升险些被绑架的事。

    孩子们似乎是嫌他讲得不够精彩不够生动,你一句我一句的抢着发言。

    身为大哥,马犇自是当仁不让的。

    他挥着一双胖乎乎的小拳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努力的将自己凶悍的一面表现出来,“那个坏蛋要把阿升抢走,还欺负月月,我一生气,上去就揍他拳头!”

    “我们家犇犇保护了弟弟和妹妹,这么勇敢啊!妈妈真为你感到骄傲!”何韶晴颇引以为豪。

    “我儿子就是牛!”马峰大为得意。

    被爸爸夸奖,马犇高兴起来。

    “让妈妈看看,手手有没有打痛。”何韶晴捉住马犇的一对小拳头,她生怕儿子以后还会这么莽撞得跟人动手,便借机会教育,“犇犇真厉害,但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叫大人来帮忙好不好。你是小孩子,打不过坏蛋,这次幸好有你藤叔叔在,不然你们仨都要被坏蛋抓走了。”

    马犇再次挥舞着肉乎乎的拳头,看向任由月月在怀里撒娇的藤彦堂,满眼仰慕之情,“妈妈,我要变得跟藤叔叔一样厉害,把坏蛋都打趴下!”

    这样,他自己一个人就能保护得了妹妹和弟弟们。

    哪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是孩子心中孺慕的对象?马峰一见马犇对着别人的爸爸露出一脸向往的神色,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撸起了袖管露出肌肉表现自己。

    “那是爸爸不在,爸爸要在的话,一拳就能把坏蛋揍得晕头转向!”

    马犇大笑起来,“哈哈,爸爸又说大话!”

    马峰显然不是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夸下海口了。

    尽管他毫不在意儿子拆自己的台,何韶晴还是对马犇露出严厉的神情,轻拍了一下他的屁屁,小声指责他:“不能这么跟爸爸说话!”

    她转念一想,兴许可以借此机会让儿子把这一身肥嘟嘟的肉肉给减下去。

    她附在儿子耳边说:“不努力不坚持的话,你是不能变得像藤叔叔那样厉害的。”

    马犇扭头,一脸认真,萌萌的问:“那怎样才能跟藤叔叔一样厉害呀?”

    “首先呢,从明天开始,你不能赖床,跟爸爸早早起来做运动,还有吃饭的时候也不能挑食,要多吃蔬菜……”

    马犇认真的听着,听着听着,眉头就纠结到一起去了。要变成像藤叔叔那样厉害,竟然要做那么多他讨厌的事情……嗯好吧!那些讨厌的事情跟妹妹和弟弟们的安全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见学马峰出拳的马犇博得了大家的注意力,荣升也不甘示弱的表现自己。

    他大声说:“我一看那不是老李,我就觉得不对劲!”

    荣升明摆着就是事后诸葛亮,他大概是忘了,要不是马犇拽着他,他就要跟那个假冒的司机上车了。

    香菜不禁问:“老李是谁?”

    荣升回道:“就是我们家的司机。”

    香菜恍然,“以后可不能老李老李的叫,小孩子不能这么没礼貌,那是你李伯伯。”

    荣升小脸儿上尽是不以为意,撇着嘴说道:“不就是一个司机吗,我想怎么叫他就怎么叫,你管不着!”

    香菜神情一怔,略微偏过头去,掩饰眼中划过的受伤。

    “荣升!”荣鞅怒喝一声,将往江映雪怀里躲的荣升拽到身边,厉声训斥他,“怎么跟你婶儿说话的!谁教你的这么没大没小!道歉——”

    荣升见荣鞅怒容满面,不由得愣住。他从来没见过爸爸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他心里不禁觉得十分委屈,在家里他不管他对谁这么没大没小的说话,爸爸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施以颜色的管教他。

    见荣鞅动怒,香菜和藤彦堂赶忙安抚。

    “没事没事——”

    “大哥,你别在孩子们面前这么凶,都把孩子们吓坏了。”

    尽管有香菜和藤彦堂从中协调,荣鞅仍是余怒未消,用不容置否的口吻对荣升道:“从明天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什么时候学会讲礼貌了,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出门!”

    藤彦堂还要劝,却被香菜拦住。

    香菜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藤彦堂立马意识到,荣鞅生荣升的气是一方面,他这么惩罚荣升也是在保护孩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绑架容身,这次未遂,不知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动作。还是让孩子待在家里为好。

    至于那假冒的司机,也就是绑匪受何人指使,藤彦堂已经委托燕松去查了,相信燕松应该很快就会带回来结果。

    荣升跟爸爸妈妈回家,伏在江映雪怀里不敢说话,因为一路上他明显感受到父亲周围的低气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恼了他。

    车子一到家门口,荣鞅便将小阿升从江映雪怀里拽出来,拖下了车后,一路连拖带拽把他带到荣家的祠堂。

    到了祠堂,荣鞅将荣升丢到蒲团边,冷声命令:“跪下!”

    江映雪追到祠堂来,见荣升缩着小小的身子在冰冷的蒲团上跪着,心口顿时揪疼起来,跑到荣鞅身边,“阿鞅,你这是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荣鞅皱眉瞥她一眼,“你不要管!”随即他吩咐佣人,“去把我的马鞭拿来!”

    江映雪脸色一白,双手不由得紧扣住荣鞅的手臂,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再次提醒他,“阿鞅,阿升还只是个孩子!”

    荣鞅挣开她,大步走到荣升身边,颀长的身形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仅仅是一道影子便压得荣升险些喘不过来气。

    荣升满眼含泪,却不敢大声哭出来。

    “荣升,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荣升张嘴抽泣几声,哽咽着回答:“六岁半……”

    “现在哪个六岁半的孩子还像你这么不懂事?全家上下都宠着你,还把你宠出脾气来了是吧!”荣鞅越说越气,“你把你今天跟你婶儿说的话,再跟我说一遍!”

    荣升小声的呜呜哭起来。

    荣鞅厉喝:“说!”

    这时,佣人将马鞭带来,却不忍呈上。

    家里的老爷正在气头上,这鞭子到了老爷手里,那小少爷岂不是要遭殃?

    “把马鞭给我!”荣鞅命令。

    佣人双手托着马鞭,立在祠堂门口,不上前一步。

    荣鞅一个箭步来到门口,一把将鞭子夺到手中,继而用鞭子指着荣升,狠厉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威胁,“你说不说!”

    荣升瑟缩一下,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不就是……不就是一个司机嘛,我……我想怎么叫他就怎么叫他,你管不……”

    啪——

    一记响亮的鞭子抽打的声音硬生生截断了荣升的话。

    荣升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凄厉的大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鞭子抽下去的时候,江映雪吓了一跳,她以为荣鞅拿鞭子只是吓吓孩子,没想过他会真的动手。

    荣升哭声凄惨,一张小脸儿涨成了紫红色。

    “给我跪好!”

    见荣鞅扬鞭又要下手,红了眼圈的江映雪冲过去拦着他的手臂,要将他手里的马鞭抢走却没能成功。她索性扑到孩子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阿升。

    “你让开!”

    荣鞅是铁了心的要将荣升好好教训一顿。

    江映雪哭道:“孩子还小,不过就是说了一句错话——”

    江映雪护犊情深,反倒被指责:

    “他现在说话的口气跟你一模一样,都是你教出来的!”

    江映雪为荣升抱不平,“之前阿升弄坏了你最珍视的梨花书签,你都没有打他一下,以前不管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你都没有下这么重的手,而今他不过是在香菜面前无心说了一句错话……”

    荣鞅掷地有声:“在这个世界上,他伤谁的心都可以,就是不能伤她的心!”

    “阿鞅,你看看他,你看看他——”江映雪一边哭一边捧着荣升的小脸儿面向荣鞅。

    荣鞅看去,见荣升被疼晕了过去,手一松,丢下马鞭,扑过去扯开荣升后颈的衣领,目睹荣升后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色鞭痕,心中又痛又悔。

    他赶紧叫佣人去请大夫。

    他在荣家祠堂训斥痛打荣升的事传到了族奶奶的耳朵里,族奶奶又亲自将他“教导”了一番。

    疼晕的的荣升,趴在床上,朦朦胧胧的听到族奶奶这样说:

    “既然他们把阿升过继给我们荣家了,那孩子就是我们的,我们怎么教孩子是我们的事,跟他们藤家没半点关系!他说一句话惹他亲生母亲不痛快了,你见他亲生母亲不痛快,你也不痛快了,那你叫阿雪情何以堪。阿雪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

    阿升的亲娘才是荣鞅心上真正挂念的人——江映雪从很久以前就接受这一点了。她嫁进荣家这么些年,先前看不惯她的族奶奶与她接触了久后慢慢对她改观。族奶奶若不是打心眼儿里已经接受了她,也不会在荣鞅面前为她鸣不平。

    两天后,天儿阴沉沉的,仿佛一场暴雨要来临,也似乎预示者将要发生什么。

    荣家的小少爷趴在床上养了两天伤,人总算是清醒了,背上的伤却还没痊愈。

    不过小孩子的伤长好的快,早过几天就没事了。

    原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今天奶娘一早到少爷的房间里送洗脸水,发现原本好端端趴床上养伤的少爷不见了。她寻一圈无果,方才将荣升不知所踪的事报到了老爷和夫人那里。

    荣鞅叫佣人将荣家上下找了个遍都没能找到荣升,于是动用所有的关系去外面找。

    一想到是绑匪从家里绑走了荣升,江映雪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坏了。

    荣鞅安慰她说不可能的。

    如果行踪可疑的人进来,家里的佣人这么多,不可能一个都没注意到。而且孩子的房间跟他们夫妻的房间挨的那么近,有什么异常动静,他也一定会察觉到。

    有可能是荣升跟他呕气,醒了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如果孩子是离家出走,他能去什么地方?

    孩子丢了,江映雪实在做不到在家里坐着等消息。她想到如果阿升离家出走,最有可能去的就是藤家或是马家,于是就出门沿路找。

    ……

    两天前,他隐约听到太奶奶训斥爸爸的话,荣升几乎确定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他要去他亲生父母那里,一定要问个清楚,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他!

    偷偷溜出了家门,也不知走了多久,荣升把自己绕晕了。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他不知道哪一条是去藤家的路,也不知道哪一条是回去的路。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荣家大少爷,曾经当的是多么无忧无虑——以前他出门回家,都是车接车送,根本不用他记路。

    不知不觉,他泪如泉涌。

    他的背后的伤口一阵一阵的抽疼,两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皮肤感觉不到泪水滚烫的温度。

    一大滴雨珠砸在他的后颈,雨水顺着他后颈的领口滑下,打湿了他的伤口。

    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荣升的泪水掉得更凶。雨水跟他的眼泪一样,下的越来越多。

    他一路走一路哭,身上的衣服被雨打湿浇透,布料紧紧贴在身上,粘着他背部的伤口。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一点点回忆起月月曾说过——

    月月妈妈有时候会回来的很晚,所以她爸爸就在他们家附近的巷子口的里里外外装了路灯,晚上的时候会将一整条巷子都照得亮堂堂的……

    荣升四处找路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故意要帮助他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天色一点一点的变暗,将一排亮堂堂的灯光突现了出来。

    他忍着背上伤口的疼痛,追着那一排灯光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藤家,用无力的小手拍响了藤家的大门。

    管家将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荣升抱进大屋。

    老太太受到惊吓,“外头的雨吓得这么大,这孩子怎么到这儿来了?他身边的大人呢?”

    管家说:“没见大人。”

    也是,要有大人陪着的话,这孩子也不至于会淋雨淋得这么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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