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南郊,一栋远在偏远地带的民房之中。

    “张兄,为何带我来咸阳?”

    青衣男子蓄有一撇胡须,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剑伤。

    看着坐在对面,捧着一本古籍观阅的白袍青年,眉头紧锁道。

    “李兄,咸阳可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们在黔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兄不会以为嬴政是个蠢货吧?”

    白袍青年模样清秀,皮肤白净,虽然一袭白色布衣,仍无法掩盖住他那与生俱来的富贵气象与温文儒雅。

    “张兄这是何意?”

    青衣男人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白袍青年,喝道。

    “李兄啊!”

    “自古成大事者,岂能没有付出?”

    “反正躲阴暗角落里,也只是苟延残喘,待死之徒罢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发挥点价值。”

    “只要暴秦亡了,那他们的牺牲,就有价值。”

    “这天下苍生,会牢牢记住他们的奉献牺牲。”

    白袍青年眼神坚定,侃侃而谈道。

    吟……

    一声剑鸣声划破长空,青衣男子怒视白袍青年,手中长剑遥遥指向他,厉声喝道:“你疯了吗?”

    “李兄,子房没疯。”

    白衣青年十分淡然,脸上没有丝毫惧意道。

    “张良,你就是个浑蛋。”

    “为了刺杀嬴政,你是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吗?”

    青衣男子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有些歇里斯底道。

    “哈哈哈哈!”

    “一群废物,死何足惜?”

    “十一年了,嬴政坐在他那高高的王座之上,指点江山,荼毒山东百姓。”

    “他们这些废物,非但不敢有丝毫动作,反而躲在阴暗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若非是嬴政瞧不上他们,恐怕他们早就跑到咸阳宫,跪舔始皇帝了。”

    谈起山东六国贵胄,张良满脸讥笑,十分不屑道。

    “值得吗?”

    “就算杀了嬴政,所有人都死了,谁来复我等故国?”

    黑袍男子目光露出痛苦之色,用剑指着面前多年交情的朋友亦或盟友,大声质问道。

    “李左车,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可没想到你也是目光短浅,毫无大局观的人。”

    “赵国没了,它消亡了啊!”

    “韩国,楚国,魏国,燕国,齐国,都一样。”

    “它们都尘封悠悠青史之中,早已作古。”

    “哪怕天下大乱,这神州废土之中,也会诞生一位新的雄主,问鼎天下。”

    “不得不承认,嬴政的确是位了不起的人。”

    “他给这块古老的土地,带来了新生。”

    “复国何用之有?”

    “继续相互厮杀,为了蝇头小利,兵戈相见?”

    “李左车,那些都已经被嬴政扫入了垃圾堆。”

    “现在,天下一统,四海归一,便是滔滔大势,不可阻矣!”

    “没有赵国,没有楚国,没有秦国,这块土地上仍旧只会合一。”

    “就是因为秦皇嬴政,让天下人,明白了一个道理,一统才能天下安定,万民安康,没有烽火狼烟肆虐。”

    “唯有一统,才能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我张良虽卑如蝼蚁,但却有一颗撼天之心。”

    “为了推翻暴秦,让这天下早日一统,那些只会争名夺利,欺压百姓的废物,还是去死吧!”

    张良勾画出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幻想着一个众生平等的世界,憧憬万分道。

    “张子房,你简直就是疯了。”

    “李家几十口,若是有丝毫闪失,吾必杀汝……”

    李左车怒视张良,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谢李兄现在不杀之恩。”

    “李兄还是稍安勿躁一些,比较好。”

    “毕竟,在下刚刚之言,那是最坏的打算,也许这十一年来,嬴政并没有彻底渗透,摸清我们的底细,也尚未可知。”

    张良慢悠悠的给李左车舀了一觞美酒,漫不经心道。

    “这都多少日了?若是嬴政始终围而不攻,也不肯决堤破城,又当如何?”

    “秦皇嬴政也并非莽夫,否则岂能横扫天下,成为天下共主?”

    李左车眉头紧锁,将佩剑收起,气呼呼的坐了下去,端起美酒一饮而尽道。

    “李兄这脾性就是急躁了一些,很快黔中棋局,便能分出胜负。”

    “破城也好,决堤也罢!”

    “这些都不在乎于我,更不在乎嬴政,而是取决于天意。”

    张良神秘莫测的指了指房顶,意味深长道。

    李左车瞪了张良一眼,这家伙就喜欢卖弄高深莫测。

    能不能说句人话?

    自己这心里都忐忑多少个日夜了?

    “张兄,有多少把握?”

    李左车见状,也只能直言问道。

    不然,要是一直跟这种心里阴暗的家伙兜圈子,估计能把自己给兜晕……

    “七成。”

    张良信心十足道。

    李左车仔细打了一番张良,看他也不像无的放矢之人,七成的把握不小了啊!

    但心中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毕竟此次要算计的那位,可是君临四海,一人,足以压的天下人颤颤巍巍的始皇帝。

    “最多三两日,黔中必有天变,大雨滂沱,绵绵不息。”

    “若是天公作美,大事可期矣!”

    张良拿起自己那把羽扇,语气十分笃定道。

    李左车心中此时震撼无比,这张子房真有如此神鬼莫测之能吗?

    就连天意都能揣度?

    这家伙还是人吗?

    “张兄,即便大雨滂沱,冲垮了河堤,造成了洪水泛滥又如何?”

    “莫非这洪水还涨了眼睛,能把秦皇嬴政给淹死不成?”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平静,毕竟是将门之后,李左车有些困惑道,问出了关键所在。

    “李兄安心,只要大水决堤,嬴政必死无疑,绝无任何侥幸。”

    张良胸有成竹道,似乎一切都在谋划之中。

    见张良如何笃定,李左车有些狐疑道:“莫非是韩国的底牌未曾尽出?”

    “李兄就安心与子房在此,静观天下大变即可。”

    “即便大雨冲不垮沅水大堤,子房也早有谋划,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此次嬴政必死,只要嬴政一死,天下必然大乱。”

    “只有推翻暴秦,才能废黜各种严刑苛政,还天下苍生一个真正太平盛世。”

    “秦庭不灭,苍生泣血。”

    张良宛如一个偏执的信徒,他有自己的信念,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他想要努力去改变这些不公,让世人真正能够活的自由快乐,幸福安康。

    看着宛如入魔的张良,李左车感觉有些心悸。

    这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为了理念而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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