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时,邢凯给陶然和汪强每人赠送一箱芦河醇,送走客人后,众人谈起华亭的事情都是一头雾水,通知在昭通的进展时未发现任何端倪。邢凯和汤禹臣分别与熊背梁联系,熊背梁一切正常,唯一关注的焦点依旧是洲瓜礁,王仁智几乎在司令部呆了整整一天,晚上回家很晚,并未有什么异常。

    熊背梁消息闭塞,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王仁智不可能没收到消息,这么晚了不好打扰王仁智,第二天各人还有各自的事情,圆满完成任务就是给王仁智分忧。第二天一早,邢凯率人直奔合山港,检查落实准备接待援军接收物资的情况,汤禹臣留下一人继续在昭化留守,自己带个随从给援军疏通各国关卡打前站。

    阔巴岛联军司令部于九月三日晚接到命令,即刻出兵击退达斑海域的敌军,与此同时,阔巴岛驻军司令官左星海以及日昇王国舰队司令一力直树也分别收到上级命令。从接到空军报告发现敌情左星海和一力直树就着手组织力量,刚刚过去十几个小时便要求出击,两人认为命令不切实际,贸然出击只会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两人都属于要打有把握之仗的性格。

    九月三日洲瓜礁战况波澜不惊,蓝色人种虽然兵力居于劣势,但由于焦仕唯顾忌敌方空中威胁,不敢投入兵力围歼这几百名空降兵,因此局部蓝色人种占据兵力优势。守军三面受攻,凭借构筑的工事以及炮火相助,与敌方呈焦灼状,一天一夜的战斗,即未扩大阵地蓝色人种也未占便宜。

    九月三日的战斗是开战以来最平淡无奇的一天,蓝色人种战机经不住飞弹打击无法给地面提供火力掩护,地面没有空中掩护进攻好似也没了积极性。敌方攻击乏力,守军乐得与之僵持,这一天是开战以来战损最少的一天,不到五十人伤亡,当然给敌人的杀伤也不多,双方损失相当,蓝色人种因为炮火伤亡稍多几个。

    罗家业和焦仕唯于正奇不知为何敌人放松进攻节奏,思来想去不明白为何,其他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多倾向于敌人在积蓄力量,明天恐有一场恶战。洲瓜礁孤悬大海,周边只有敌方战舰,脱困只能等待友军驱离敌方战舰,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阵地,保存力量争取坚守更多时间等待联军抵达解围。

    罗家业与于正奇焦仕唯研究后决定,当晚由于正奇负责统领坑道警戒防御,其余人等抓紧时间休息,养好体力迎接明天的大战,每多坚持一天就距离解围近一步。当晚前半夜交战双方好像心照不宣的停战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枪炮声几乎都没有,下半夜的枪声也不密集,坑道内很多官兵睡了大半个夜晚的好觉。

    九月四日天光大亮后,出乎意料敌方并未发起猛烈的攻击,坑道内从枪炮声判断战斗不是十分激烈,于正奇替换焦仕唯任现场指挥官。一个小时之后于正奇发现情况似乎不对头,虽然枪炮声不是非常激烈,但不时有阵亡负伤官兵被送回坑道,战损明显高于前几天的战斗。

    于正奇经过调查得知己方战损远高于前几天,但并未给敌方造成什么损失,开战以来己方战损首次高于敌方,这种情况极不正常,于正奇赶紧调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同时报告罗家业。经过调查于正奇很快得出结论,敌方昨夜利用夜色掩护增加援军,这股援军数目不详,但技战术素养极高,远超之前交战的对手。

    己方出现部分炮兵伤亡,很多牺牲官兵都是被一枪毙命,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敌方援军枪法精准,二是敌方使用了远距离高精度步枪打冷枪。阵亡官兵中有七八个死于十三毫米狙击步枪,炮兵出现大幅度伤亡,应该是敌方有意为之,应该是敌方认为目前威胁最大的就是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

    罗家业和于正奇针对战场发生的变化及时调整部署,用三连替换重新组建的四连,三连换防前组织官兵查看四连阵亡战友遗体,使三连每个官兵清楚战场最新变化。敌军看似攻势放缓,其实更加危险,不求歼敌立功只需注意隐蔽,确保自身安全,守住阵地是最终目的,有人才能守住阵地。

    炮兵也同样需要换防,每个炮兵上阵时都清楚,炮兵已经成为敌人主要攻击目标,虽然在步兵后方,但比步兵更危险。完成换防后罗家业和于正奇意识到敌方援兵的可怕,整编后的四连有一百九十人,堪称一个加强连,四个小时的战斗竟然损失七十多人,达全连的三分之一,二十几个阵亡炮兵还不在内,这样打下去一天伤亡三百多人,坚持不了几天。

    罗家业当即提出所有人退回坑道,于正奇和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的焦仕唯大吃一惊,两个人都不同意撤回坑道放弃表面阵地。当初为了运送通讯雷达设备,在洲瓜礁南部修建了一条通往山顶的道路,也是唯一的一条通往山顶的道路,开战以来这条路始终处于己方控制之下,这条路是敌方的禁区。

    蓝色人种最初试图沿着这条道路发起进攻,不料损失惨重却寸步难行,并且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守军对岛上这条唯一的生命线防守非常严密。神算子对这条蜿蜒曲折的山间道路做了周密的防御部署,其中五百多米看似隐蔽物很多,但是没有任何射击死角,并且无需士兵瞄准,官兵只需各负其责,射界早已经标定。

    放弃表面阵地,等于放弃这条生命线的控制权,敌人可以很顺利的从滩头登顶,控制整个洲瓜礁,即使守住坑道,等到援军抵达时敌人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防守,夺回洲瓜礁势必付出很大代价。罗家业道:“我岂不知放弃表面阵地给以后造成很大麻烦?诚然,现在洲瓜礁处于双方势均力敌状态,任何一方控制后另一方想夺回来势必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我问你们,三天来已经死亡七百多人,按照现在的损失情况,继续坚守表面阵地,今明两天损失势必达到一半,还有能力坚持到援军来临的那一天吗?”

    罗家业的话有其道理,援军至今未见踪影,即使援军抵达,一场海空大战胜负难料,洲瓜礁能否解围很难预料,于正奇道:“我不同意现在放弃表面阵地,现在放弃容易,将来夺回阵地得付出双倍的代价,这个代价完全可以避免,只需咱们坚持。”

    焦仕唯道:“我同意于将军的意见,其它的事情看不见,已经发生的事情摆在这里,这几天咱们和敌人战损比几乎相差三倍,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洲瓜礁的地形吗?敌人这股援军确实战斗力强悍,我不否认咱们的损失难以承担,可是现在放弃阵地,以后夺回来时咱们不是也同样要付出这个代价吗?”

    两个人都没好明讲,现在牺牲的是战友,以后牺牲的同样是战友,能少牺牲战友为何非要多牺牲战友,大不了洲瓜礁两千五百人拼光而已。于正奇和焦仕唯代表了大部人官兵的意见,约占三分之二的基层连排军官都拥护两人的意见,另外三分之一中少部分不表态,一部分拥护罗家业的观点,认为当前首要任务是保存有生力量。

    双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住洲瓜礁,以于正奇焦仕唯为代表的一方认为,以现有兵源以及武器,洲瓜礁目前尚有一千六七百战力,以每天平均伤亡三百计,还可坚守五天。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五天之中发生什么都有可能,退一步讲,五天之后依靠幸存战力以及伤员辅助,退守坑道不迟,再坚守五天没什么问题。

    罗家业认为于正奇等人认识有误,洲瓜礁表面上看敌强我弱,其实在洲瓜礁这个局部占据优势的却不是蓝色人种,至今仍然是处于防守的己方占据优势。从大环境看,洲瓜礁距离达鲁岛和阔巴岛分别为三百五十公里和二百三十公里,距敌方的细砂岛为六百公里,属于联军长期控制的势力范围,敌军劳师远征难以持久。

    从洲瓜礁所处位置看,敌军此次行动的主要目的不是夺取洲瓜礁,歼灭洲瓜礁有生力量,而是摧毁洲瓜礁建立的通讯雷达设施,可以说目前敌军已经达到其此次行动的目的。洲瓜礁是座荒岛,因为缺乏淡水资源没有利用价值,联盟军进驻洲瓜礁,蓝色人种绝不能容忍,联盟军占据洲瓜礁,等于把触角向南前伸三百公里。

    联盟军在洲瓜礁站稳脚跟之后,洲瓜礁以北大约六七万平方公里海域将成为国家联盟的内海,蓝色人种舰船再也无法利用这片海域渗透骚扰,阔巴岛将成为后方的可靠安全基地。蓝色人种这次行动的舰队规模与上次被歼灭的舰队相比,舰只数量大抵差不多但吨位相差一倍,舰只配备显然针对洲瓜礁而来。

    唯一出乎蓝色人种预料的是,洲瓜礁居然在短短的不到一年之内构筑了可以长期坚守的坑道防御工事,成为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正是因为洲瓜礁三天来的战斗歼灭了大量敌军有生力量,使得蓝色人种意识到必须彻底根除洲瓜礁守军,错过这次机会今后恐怕再也难以撼动洲瓜礁。

    洲瓜礁先是完美的全歼敌军夜袭的空降兵,然后顽强的阻击登陆之敌,造成敌军大量伤亡的同时击落击伤近百架敌方战机,迫使敌军二次投入空降兵作战。今天上午的战况表明,在一次次战果不佳的情况下,蓝色人种昨夜调集了其最精锐的王牌,这种训练有素的王牌部队精英极为珍贵,罗家业多年军旅生涯仅有耳闻,这是在洲瓜礁首次遇见。

    敌军精英部队的出现使罗家业意识到解洲瓜礁之围恐怕之前过于乐观,即便联军舰队抵达,恐怕敌军不是撤兵而是增兵来源,确保实现彻底摧毁洲瓜礁的既定目标。罗家业认为目前应该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坚持到洲瓜礁解围,暂时放弃表面阵地没什么可怕,届时敌军面临的是里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境地。

    鉴于多数官兵拥护于正奇等人的意见,也为了尽量消耗敌军兵力,最终两方达成妥协,暂时坚守表面阵地,视当天战况确定今后是否撤回坑道。敌军新投入的精英战力十分恐怖,九月四日一个白天的战斗就打残了两个连,却仅仅给敌方造成了二十几人的伤亡,战损比高达九比一。

    当天下午四点,焦仕唯亲临炮兵阵地,试图通过炮兵观测镜查探敌情,不料被敌军阻击手发现,一发十三毫米阻击弹爆头身亡,半个头被一枪打不见了。残酷的现实教育了大家,当天晚上守军不得不放弃洲瓜礁表面阵地,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就此中断,彻底被敌军封闭在坑道之中,即使援军抵达也无法里应外合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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