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那个说话高高在上的统制大人,算是倒血霉的那一波人了,因为站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离落石点近,所受到的震动力特别大,加上个子又高出身边副统制近一个头,被洞顶落下的一块瓦盆大的石头砸中头部,当场便气绝身亡,而身边的副统制,只是肩膀上受了一点石头擦伤。

    虽然洞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身边突然倒下去一个人的感知力还是有的,余副统制心头一紧,急忙连声叫道:“统制大人,统制大人。”结果,回答他的只有洞内“噼噼啪啪”落石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不时有人被砸中的闷哼声!

    余副统制赶紧蹲下身子,伸手向原先统制大人站立的地方摸过去,他先是摸到统制身上的衣服,但一时却判断不出是他身上的什么部位,接着顺着衣服再向上摸,这次一下子摸得满手温温滑滑的液体,根据多年战场上的经验,余副统制马上就判断出这是人血。当即吩咐道:“谁手里有火把,先点起一支来!”

    黑暗中只见火光一闪,有人吹着火折子,接着又点燃手里的火把,洞里顿时亮了起来,余副统制这才看清统制大人正躺在自己身前,满脑袋都是掺和着白色脑浆的鲜血,紧靠着洞壁那边的半个脑袋都给砸没了。

    余副统制见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接下来再转头看洞内的情况,更是让他心里发慌,虽然一支火把照亮不了多大地方,但是在目光所及范围内,满目都是一片狼藉,几乎大半的军士都被乱石砸中,现时这些军士或躺,或坐,或斜倚在乱石堆上,有的咬牙吸着冷气不让自己叫出来,有的趁着这支火把所发出的亮光,在抓紧时间相互包扎,这期间,洞顶上不时还有零星石头在往下掉!

    怎办?现今统制被落石给砸死了,需要他这个副统制来下定夺了,余副统制的头脑里在急速思索着对策,这时一个头上刚包扎完,军官模样的年轻人,从乱石堆上踉踉跄跄走过来,他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统制大人的尸体,而后对余副统制抱拳道:“副统制大人,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洞口探查一下,说不得是山上的石头滑坡了,以前属下在老家去山里放羊,经常遇到这样的事!”

    余副统制摇了摇头:“王统领,山体滑坡我也见过,这次听声音不像是山体滑坡。”

    王统领再次抱拳:“副统制大人,属下愿前去洞口一探究竟。”

    余副统制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去吧,多带两个人,如若发现异常,千万不要莽撞行事,立刻回来禀报于我。”

    “得令”王统领答应一声,招手唤来两个没有受伤的军士,踏着一地乱石跌跌撞撞向洞口方向摸过去。

    因为离洞口非常近,三人在向前摸有四五丈远,然后又拐过一个双连弯,此时眼前豁然一亮,看见前面不远处,从石头缝里漏进来的缕缕光线。

    三人见此,不禁都是陡然一惊,这时其中一军士将嘴巴附到王统领耳边,悄声道:“统领大人,洞口被人堵了,怎么办?要不,让属下再前去探一探?”

    王统领一摆手:“不必,副统制嘱咐过我,不能莽撞行事,我们这就回去禀报,由他来定夺。”

    其实三人来回的距离并不远,甚至稍大点声音说话,双方就能听见,关键是脚下的碎石太多,再加上洞内光线昏暗,因而走起来颇为费劲。

    “副统制大人”王统领弯腰抱拳道:“如您所言,外面确实不是山体滑坡,而是有人从外面将洞口堵上了!”

    “哦!”余副统制似乎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沉思片刻后,说道:“看来统制大人估计得错了,对方并没有多少人手,惑许是早就盯上我们的一众山贼也说不定!”

    王统领看了一眼统制的尸身,俯身问道:“大人,何以见得?”

    余副统制冷哼道:“哼,她们釆用的堵洞方法,不是恰恰证明其人手不够吗?否则只需在洞口周围设下埋伏,便可将我们一网打尽,又何苦多此一举呢!”

    王统领犹疑道:“大人,属下看那堵住洞口的石头,好似是一整块巨石,想那刚才发生的巨震,会不会是由这块巨石落地所引起的?”

    “怎么可能!”余副统制听完,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他瞪了王统领一眼,接着叱责道:“王统领,你可真够敢想的,一块巨石正好从山上滚落下来,又正好落在山洞的洞口把我们堵死在里面!这么巧的倒霉事都能让我们赶上,是我们犯了什么天条了吗?老天要这样惩罚我们!”

    “这个,这个……。”王统领支吾两声,心里实在憋不出啥好词,只好先灰头土脸退到一边。

    余副统制长长叹了口气,用颇为无奈的口气道:“唉,看来还是得本官亲自前去探查一番才好!”说完起身向洞口方向走去。

    王统领见状,怕出意外,赶紧招手让刚刚跟随自己的两个军士跟了上去。

    结果,最多有一刻的时间,余副统制便带着两个军士垂头丧气回来了,王统领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问:“大人,我们是否还有机会从这里冲出去吗?”

    余副统制脸色阴沉得吓人,没好气说一句:“很难。”

    对此回答,王统领似乎已有意料,稍顿一下,试探道:“大人,要不我们退回去,改走晋国那条线?”

    余副统制闻言,狠狠剜了王统领一眼,呵斥道:“胡闹,既然这帮人能盯上了我们,肯定在临山县那边的入口也有所准备,而且我们后面那二十多辆太平车要想在狭窄的山洞里掉头,除非把整车全部拆掉重新再组装起来,这样一弄至少得要两天时间,再说临出来的时候,王太尉叮嘱过方大人,无论如何,宁可银子不要了,也不能走晋国这条线。”

    王统领愣愣地问:“那是为何?”

    余副统制叹道:“因为我们劫得这些镖银是晋国日升金钱庄郑国分号的银子,而晋国日升金分号实际上是为晋国皇家所掌控,你想想,如若我们现时走晋国这条线,按时间来推算,晋国总号那边早就应该收到郑国分号飞鸽传书了,我们这么大的一支车队能在晋国境内躲过皇家的眼线吗?到时要是被抓住,再查出我们真实身份是齐国的骁骑卫,这还了得,岂不是让齐晋两国关系一下变成对立了,要知道我们齐国现下主要的目标是以最快的速度攻下郑国令其灭国,这个时候晋国若是再来横插一杠,这结局恐怕便会发生变数了!”

    “大人,那怎办?”王统领焦急道:“我们这么多大活人,总不能被活活憋死在这山洞里吧?”

    余副统制沉思片刻,沉沉道:“再等一个时辰,如丁大人他们还不回来,咱们就拆下车辕,去撞开那块堵着洞口的石头。”

    事到如今,王统领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接下来王统领正准备离开,去后面的车队作拆下车辕的准备,余副统制又把他叫了回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交给他,说道:“这是丁大人临去买酒时留下的,让我临时替他保管一下,原本等他回来后就分发下去,每人一包,现时只好先行分发了。”

    王统领打开手中的布袋,看着里里一个个拇指大的小纸包,好奇道:“余大人,这纸包里包得是甚么东西?”

    “还阳丹!”余副统制面不改色说道:“这是丁大人家里祖传的宝贝,平时练武练乏了,只须吃一颗,体力便可恢复如初。”

    “那,丁大人这是何意呀?”王统领探询道。

    余副统制神色极不自然笑道:“丁大人对我说了,这次我们以几百军士来到敌国境内抢夺巨量镖银,个中的风险非常大,因而出来的时候,他让家人连夜赶制了几百粒还阳丹,以备在遭遇苦战前,分给军士们服用,只不过,由于准备不足,每个人只能分到一粒,所以你告诉军士们,一定要收好,不到受伤和厮杀的十分疲乏之时,不要轻易拿出来服用,以免发挥不出还阳丹最大的功效!”

    王统领本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当他接过余副统制手里丹药的同时,也留意到他脸上诡异的强笑,当即在心里多留了个心眼。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此时陈晓木等人已经在神仙洞的洞顶上,用碎石垒起好几个大石堆,单等下面石洞里的人冲出来,就开始往下砸,结果等了半天,下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这就奇怪了,虽说刚才自己在洞口边听到他们说要等丁家兄弟回来再作打算,可也不至于洞外发生山崩地裂般的响动,洞内却稳如泰山,一点声响都没有,如此一想,陈晓木觉得这些齐国军士的素质高到实在令人恐惧!

    这时庆奎过来提醒道:“通判大人,这些齐国人会不会已从山洞里退了回去?若是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白等了!”

    陈晓木挠挠头,给庆奎分析道:“庆老爷子,本官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此次被抢的镖银,实是晋国日升金钱庄郑国分号的银子,听说这日升金实是为齐国皇族所控,今早我已令人通过用飞鸽传书和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将此事告知了日升金的晋国总号,估计现在齐国那边已是侦骑四出,在寻找这支车队了。我想,这帮齐国人那怕稍微有一点头脑,也不敢走晋国的这条钱,并且他们身份特殊,到时要是在晋国境内被抓住,再查明其真实身份,那麻烦可就大了!”

    俩人正说着话,突然下面传来几声“嗵嗵”闷响,陈晓木眨巴一下眼睛,笑道:“庆老爷子,他们终于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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