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不外乎就是把他们兄弟俩睡的上下床给抬出来。

    抬出来容易,这张床摆在客厅哪儿?让兄弟俩犯了难。

    他们一左一右坐在门槛上,眼睛一眨不眨,就在思考怎么利用这点空间。

    “哥。”

    “怎么了?”

    “老大真是的,自己享福,尽给我们出难题。”

    叶小川很想再给他一下子,本以为他同自己一起在想办法,合着这小子瞪着俩眼琢磨这事呢。

    一想到他的光辉事迹。

    嗐!景山小霸王,一路全靠莽。

    动脑子的事情,不劳烦他费心。

    “三儿,老大马上就结婚了,以后别整天跟他对着干,你也不小了,该懂点事了。”

    一时间想不出怎么摆放床,闲着也是闲着,趁着院里没人兄弟俩聊聊。

    “哥,我······”

    叶小川立马打断他,“不就是老大报警,你进去呆了几天吗。这事你说了快八百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再说了这事全怪他吗?你跟人茬架,他不是怕你吃亏才报的警,还有打的时候,老大为了护你被人敲了两棍,你怎么不说?”

    叶学习腾地站了起来,“哥。”拍拍自己的身板,“我用得着他护?”一脸不屑。

    他一直觉得那场架打的窝囊,全怪老大在一旁碍手碍脚,要不然他就是霸王在世,三下五除二,打的那帮孙子满地找牙。

    可惜了,结果是斗殴,进了班房吃了几天窝窝头。

    叶小川不带正眼瞧他,把手里的烟掐灭,“你别不知道好歹,能打架有什么用?管吃还是···”好像里面真管吃住,话题一转,“知道江东小霸王孙策是怎么死的吗?”

    ······

    叶学习挠了挠头,看过《三国演义》的小人书,可时间一长给忘了。

    “别想了,他死于刺客之手。”

    “是吗?”

    看,活脱脱一个智慧的天敌。

    “哥,你这是什么眼神?”

    “关爱您。”

    叶小川摇头苦笑,这孩子没救了。

    “三儿,干活。”

    “哥,你想好了?”

    “把咱妈的床靠左边放,咱们的床靠西墙,那几个箱子能放床底下就放,放不下就当床头柜,上面搁个台灯,当个桌子也不错。”

    叶小川安排好,三儿不需要再问就动手忙活上了。

    三十分钟。

    “哥你别说,这么一弄还真合适。”叶学习坐在上下床的下铺,身子还不老实上下乱动,眼睛在屋内四处打量。

    “就是比之前小了点。”

    你怪会说实话呢,无法反驳。

    就忙了这么一小会儿,叶小川出了一身臭汗,养神闭目,坐在折叠椅子上,吹着风扇,嘴里咀嚼着冰块,嘎吱嘎吱作响,惬意的享受劳动之后大汗淋漓那种畅快之感。

    “对了哥,今儿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叶小川没好气道:“请假回来监督你收拾屋子。”

    “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四点多钟,傅兰满头大汗两手空空回来。

    “二子,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傅兰没进屋站在王大妈厨房的墙角——水龙头处一边洗手洗脸一边问。

    “老王让我出来办点事儿,办完事交完差我就溜回来了。”

    傅兰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三儿听着,有点迷糊,刚才跟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二哥这嘴里怎么没有一句实话。

    他也不敢问,怕一问再把自己偷懒的事再给抖搂出来。

    坐在客厅门外的石头台阶上大口吃着西红柿,脑子里在想明儿去哪儿玩。

    傅兰甩甩手进屋,眼前一亮,“哟!三儿今儿可是干了一件让我高兴的事。”

    看看这,瞧瞧那,“不错,不错。”夸了几句,越看越觉得三儿干不出来这事儿,实在是归置的太好了。

    “二子,你干的?”

    “我和三儿一起归置的。”

    “那也不错。”当听到三儿没有偷懒,傅兰还是很高兴的。

    说实话三个儿子里最让她担心的就是三儿,初中刚念完便不上了,整天就知道跟一帮无业小青年满京城溜达,时不时还要跟人打一架,穿的流里流气,整一个地痞无赖。

    自从上次打架出来,傅兰便对他严加管教,之后,三儿倒是不经常跟那帮小青年来往了,但有时还是会出去耍,再没有听过他和什么人打架斗殴。

    时间悄然而逝,小院越来越热闹。

    深夜。

    三儿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二子,妈,对不起你,这钱你自己留着,妈拿这钱心里疼。”傅兰望着叶小川消瘦的脸庞,啜泣不能自已,抓起碗里一块冰块往嘴里放,抿着嘴狠狠咬碎。

    她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没有用,给大儿子娶媳妇,还需要二儿子卖工作岗位来补这个咕隆,泪水滚滚往下,打湿了她手中那块朴素的手帕。

    “妈,卖岗位不是为了给大哥娶媳妇,我是在里面干的看不着头儿,从去年开始厂子效益就明显下滑,那时候我就想出来,一想到家里的情况,我忍住了。”

    “想了大半年,我越觉得再干下去还是没有出头,不如出来闯一闯。”

    又举例道:“别人在加油站卖烤羊肉串,一天就挣个一二十块,辛苦是辛苦了点,但人家一天挣得顶咱小半个月工资。”

    “胡同文家老三在东单、使馆那片儿蹬三轮车,一天随随便便就挣个几十块,运气好点碰到大方的香江老板或洋鬼子,给的小费就顶两三个月工资。”

    傅兰不说话嘴里嘎吱嘎吱咀嚼着冰块,弯着腰听叶小川说话。

    “你想当个体户,妈不拦着,可是妈担心。”

    叶小川知道傅兰担心什么,“您老放心,没事的,上面现在鼓励干这个,去年春节联欢晚会那个陈小二卖羊肉串的节目就是一个信号。”

    “您看看现在的新闻报纸上报道的“万元户”,不是农村养殖大户,就是这些个体户。”

    傅兰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这几年的变化,她就是大字不识一个也看的明白,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二子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事,有些还都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没理由不信。

    “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去秀水街练摊,在厂里就是干这个的,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第一次干应该不会吃亏。”如果在自己老本行上栽跟头,那就太丢脸了。

    傅兰想了想觉得叶小川说的有道理,点头认可他去秀水街练摊。

    叶小川露出微笑。

    “妈,咱家国|库|券还有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

    自1981年起要求国营单位适当认购,后来几乎每月都会扣除五元。

    这东西变现周期长,开始不准自由买卖,到1985年开始允许到银行抵押贷款,个人也可以贴现。

    就算放开了一点,但个人手上还握有积累大量的券,大家都是等待日期结算的时候,因为时间长利息高,这笔大家算的都不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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