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刘鲲领军出战。北潼关的百姓早就听说刘鲲年少有为,深得天子器重,都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屠龙将军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辰时未到,大街两旁已经人山人海,人们摩肩接踵来瞧热闹。

    时间不大,刘鲲伟岸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头戴亮银虎头盔,身穿凤翅鱼鳞甲,坐下透骨黄骠马,掌中火凤亮银枪,远远看去银光熠熠,犹如天兵降世一般。

    “不愧是屠龙将军,好威风啊!”

    “可不是吗!”

    就在人们交口称赞的时候,先锋营的军卒随后而来,只见这些小伙子一个个盔明甲亮杀气腾腾,只看得周围百姓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仿佛稍慢一点就会被军卒手中刀枪反射的锐气所伤。

    “这就是先锋营啊!看上去可真不含糊。”

    “嗯,天子脚下能人辈出,哪是我们这穷乡僻壤比得了的。”

    再往后看,是一辆辆大车,只见这些大车上有的是方方正正的银箱,有的是一坛坛的美酒,还有的是被油布包好的火腿,虽然车上都蒙了毡布,但是有眼尖的还是透过缝隙看得清清楚楚。

    “哎我说,他们这是去打仗啊,还是去郊游哇,连酒带肉的怎么带了这么多吃的。”

    “嘘,小点声,兴许是皇城来的兵将吃不惯粗茶淡饭,只要能打胜仗就行呗,你管人家吃啥呢!”

    话音未落,又是十几辆大车驶过,这回上面拉的全是一袋袋粮草,白花花的粳米随着车轮的颠簸簌簌飘落。

    “哎!糟蹋粮食呀!”

    就在百姓们小声嘀咕的时候,一队军卒护着几辆蓬车匆匆而过,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几抹鲜艳的罗裙随着竹帘的晃动忽隐忽现。

    “哼,不知羞耻的狗东西。”

    不知道是谁冷冷骂了一句,随着这声怒骂响起,周围的百姓群情激愤,纷纷指着渐渐远去的队伍破口大骂。

    在一阵阵铺天盖地的骂声中,刘鲲带着先锋营出离北潼关扬长而去。

    出关不久,刘鲲便下令休息,众军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从北潼关到崎山关不过百里多路程,刘鲲带着队伍走走停停,直到太阳落山才到达距离北潼关不足三十里的关头堡。

    当夜便在关头堡下寨,暗夜里中军大帐丝竹悦耳,歌舞阵阵,只看得众军面面相觑,敢怒而不敢言。

    隔日午时将近,刘鲲才拔营启军继续前行,到了傍晚时分,又走出三十余里,在距离崎山关四十里左右的荒草洼扎下营盘。

    等军卒扎好营帐后刘鲲传令各旅帅中军大帐议事。

    众人入帐之后,见地上酒坛罗列,银箱堆积,不免脸有愠色。

    方宝心直口快,冷冷说道:“不知将军急找我等有何贵干?若只是饮酒戏耍,末将少陪。”

    刘鲲闻声抬头,只见众人神情冷漠,正对他怒目而视。

    刘鲲见状,微笑着说道:“诸位,北潼关与崎山关相距不过百里之遥,关城内人来人往难免会有奸细混杂其中,为了严守秘密,刘鲲不得不如此。”

    说着话,刘鲲上前一步,轻轻将银箱去锁,又拍开酒坛的泥封。

    “诸位请看这是什么?”

    众人闻言连忙围拢到近前,原来银箱中尽是炮药硝磺,酒坛中盛的全是火油。

    “那这些好像火腿的又是什么?”

    方宝一边说,一边好奇的打开油布,没想到里面包裹的居然是火箭还有火筒。

    “莫非将军要火攻崎山关?”

    面对众人振奋的目光,刘鲲轻轻摇了摇头。

    “崎山关城高势险,易守难攻,别说是我们这区区三千人马,就算大元帅领军亲至,短时间内也难以寸进。”

    “那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

    不等方宝把话说完,王朔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闭嘴,你个憨货,将军如此安排定有妙用。”

    “哈哈哈,不错,既然崎山关不容易打开,那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引里面的人出来呢?”

    众人听完眼前一亮,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刘鲲脸上,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路行来,关内想必早已得到消息,刘鲲之所以不思进取饮酒作乐,就是为了迷惑敌人引蛇出洞。”

    原来如此,真相大白后众人疑心顿去,只等刘鲲分派任务。

    “吕正,方宝,陈诚,孙浩。”

    “末将在。”

    “本将军料定,今晚敌军必来劫营,命你四人各领五百军卒藏身在营盘四方,单等火起便一起向前冲杀,务必全歼来犯之敌。”

    “喏。”

    “王朔,刘淇。”

    “末将在。”

    “命你二人领军五百趁敌人内部空虚,一举夺下崎山关。”

    二人闻言相视一眼,区区五百人就想夺下险关要塞,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正当两人神色迟疑之际,就听刘鲲哈哈笑道:“二位放心,到时自有神兵相助。”

    二人闻言将信将疑,不过看刘鲲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他们顿感信心大增。

    “喏。”

    “郑恩。”

    “末将在。”

    “命你领军五百备足引火之物,只等敌人入瓮便纵火焚烧,此战成败俱在你一人身上,若是出了差错,提头来见。”

    “喏。”

    方宝见众人皆有分派,唯独少了陶杰,不由得好奇问道:“陶大哥呢?大战在即他去哪了?”

    刘鲲闻言正要做答,就听帐外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奴婢在这呢!”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身大红罗裙的陶杰领着十几个歌妓打扮的健卒鱼贯而入。

    看到陶杰这身装束,方宝牛眼一瞪,憨声惊诧道:“陶大哥!”

    “方老弟,请叫奴婢陶大娘子。”

    陶杰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笑毕之后,刘鲲吩咐道:“酉时造饭,戌时三刻离营,小心动作切勿惊动敌军哨探。”

    “喏。”

    眼见众人领命而去,刘鲲将手一摆,悠扬悦耳的丝竹声顷刻间飘向四面八方。

    随着时间推移,暗夜渐渐深沉,喏大的先锋营内除了中军大帐人影憧憧,乐声阵阵,其他各处营帐早已融入黑暗之间。

    突然,正在瞌睡的守门军卒猝然惊醒,在一阵势如奔雷的马蹄声中四散逃窜。

    “敌袭,敌袭。”

    随着惊慌失措的叫声接连响起,赫连渤所率的精骑已经冲到辕门之内。

    “儿郎们杀呀!活捉刘鲲者重赏千金,冲啊!”

    赫连渤一边策马冲锋,一边举刀大吼,只见他双腿一磕马腹,这匹枣红马一骑绝尘,直奔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

    “刘鲲,还不受死。”

    赫连渤大刀一抡,将营帐劈开,可是里面除了几件颜色艳丽的罗裙,空无一人。

    “哎呀!不好,快撤。”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赫连渤吓得面色如土。

    就在他急声高呼之际,忽然四面八方箭矢如雨,杀声震天,一道道火箭仿佛天外流星,一团团火球犹如闷雷炸响,突如其来的大火瞬间引燃了早已散落在各处的炮药,火油,刹那间烈焰腾空,悲嚎惊魂,赤热的烈焰无情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撤,快撤。”

    在几名心腹的保护下,赫连渤刚刚冲出火海便迎面撞上了怒马银枪的刘鲲,两人交战不过三合,刘鲲大枪一挑,赫连渤哎呦一声离鞍落马,惨死在乱刀之下。

    眼看敌军死伤大半,刘鲲一踅战马,高声喊道:“陶杰、郑恩,清剿残敌,其他人随我入关。”

    听到刘鲲下令,站在高岗上的旗牌官依照旗语摇摆八色令旗,众军观旗而动。

    当刘鲲率军来到崎山关时,王朔、刘淇已经在靖边锐卒的内应下攻占坚城。

    “王朔、刘淇,率本部兵马镇守崎山关,其他人随我来。”

    众军闻声而动,靖边锐卒和先锋营合兵一处,直奔四十里外的天渡关。

    此时天渡关守将李佐龙已经被陈平骗出关城,他前脚刚走,常胜和郡主便暴起伤人,留守天渡关的李常昊虽然也是员虎将,但是遇到郡主只能算他倒霉,两人交战不过十几个回合,李常昊便被郡主一锤击碎天灵,南门易主。

    另一边,刘鹏、李牧趁敌不备骤然发难,不过喘息之间便已拿下北门,并依照约定在城头燃起五根火把。

    藏身在和林谷内的傅恒遥见城头火光闪烁,当即率领十余骑前往赤峰关。

    暗夜中的赤峰关就像一只巨兽趴伏在两山之间。

    “哪位兄弟在关上值守?”

    突如其来的呼喝,吓得昏昏欲睡的军卒激灵一下睁开双眼。

    “你们是什么人?大呼小叫的想干什么?”

    傅恒闻言连忙急声回应道:“末将是天渡关李将军帐下,有紧急军情呈报祁将军。”

    值守的军卒一听有紧急军情,连忙往里送信。

    时间不大,祁钰现身城头,向下观看。

    “祁将军,赫连渤偷营遇伏,我家将军领兵去救,不想中了敌人的圈套,如今李将军势危,求您速施援手。”

    祁钰闻言眉头一皱,他警惕的目光将说话之人上下打量一番,突然说了一句羌语。

    “你叫什么?”

    祁钰这一问,随同傅恒而来的众人心头一紧,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傅将军能听得懂吗?

    “末将野利安。”

    随着傅恒镇定的声音入耳,祁钰疑心尽去,当即命人点兵出关。

    黑暗之中,三千精骑组成的队伍就像一条苍龙,向着五十里外的天渡关凶猛扑去。

    还没等他们来到关前,就听远处传来阵阵喊杀。

    傅恒一催战马抢先来到城下,高声喊道:“援兵已至,速开城门。”

    话音未落,城门洞开,傅恒把马一踅让到一旁,祁钰见状将手一挥,三千精骑狂风一般涌入北门。

    “快,快,快。”

    在祁钰的连声催促下,人喊马嘶直奔南门冲去。

    就在祁钰忧心李佐龙安危,焦躁不安的时候,忽然一阵箭雨倾盆,数不清的利箭从各个角落射出,还没等祁钰反应过来,便被数支羽箭透甲而入。

    数轮箭雨过后,三千精骑已经所剩无几,有见势不好的想要往回冲杀,可是北门外早已被傅恒的五百锐卒死死堵住,几番冲杀后祁钰和他这三千精骑全军覆没。

    “开城。”

    随着郡主一声高呼,天渡关南门大开,吊桥垂落,常胜夫妻连同刘鹏、李牧领兵杀出,将被刘鲲紧紧拖住的李佐龙残兵分割包围,刘鹏仗着白龙驹快如闪电,一个冲锋就来到李佐龙身后,手中龙牙枪左右一分将满脸骇然的李佐龙扎落马下。

    主将一死,余者更无心恋战,这些残兵死的死,降的降,不消片刻,刚刚还喧嚣躁动的战场变得鸦雀无声。

    “陈诚、孙浩、李牧、陈平,打扫战场,镇守关城,其他人随我去取赤峰关。”

    自从祁钰走后,赤峰关副将姜铎便坐立不安,他一直站在城头向远处观望。

    突然,夜幕下人影晃动,一支残兵杂乱无章的冲到关城近前。

    “祁将军受伤了,快开城门。”

    姜铎闻言大惊失色,他正要下令开城,却听身旁有偏将提醒道:“光线不明,真假难辨,小心有诈呀!将军。”

    正在姜铎犹豫不定之际,就听城下再次悲呼道:“快开城门,再晚就来不及了。”

    姜铎闻声凝目细瞧,只见说话之人怀里抱着一个身中数箭的金甲将军,虽然面色苍白如纸,却正是祁钰无疑。

    “杀呀!别让祁钰跑了,冲啊!”

    眼见追兵将至,姜铎连声催促手下开城,随着吊桥下落,这支残兵飞一般冲入城门。

    “杀呀!”

    一声嘶吼过后异变突起,只见傅恒将祁钰的尸身随手一抛,领着众军杀向城头。

    仓促之下,姜铎勉强应战,眨眼之间,刘鲲的大队人马随后杀到,不过盏茶之后,赤峰关便被刘鲲收入囊中。

    这正是:先锋忍辱施连环,一夜叩开三道关。初出便能垂伟绩,世人再把美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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