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掌法。

    这“锁骨销魂天佛卷”内的画像看似邪异非常,但李暮蝉辅以“姹女迷魂大法”的诸多变化从旁印证,将这一百零八幅“天仙魔女”的画像逐一拆解,又逐一拼合后,居然从中分别得了三门非同小可的武功。

    分别是一套高绝无双、旷古绝今的掌法“天佛降魔掌”,一套灵巧无比的身法,名为“无色无相身”,最后是一套变幻万端的步法“千幻飘香步”。

    更奇的是,这掌法竟能以剑代之,握剑便是一套震古烁今的剑法,天佛降魔剑。

    李暮蝉心觉震撼,除了这三门堪称武林绝响的绝学,书中暗藏的隐文更是堂皇大气,乃武林正宗的内功心法,为佛家无上法门。

    “只眼郎君,果真惊才绝艳!”

    这“只眼郎君”本是数百年前的一位不世奇人,只眼非是独眼,而是取“独具只眼”之意。据说此人貌比子都,曾为江湖第一美男子,性情乖张,非黑非白,行事亦正亦邪,又因武功高绝,故而横行天下,罕逢敌手。

    但此时他尚未跻身绝顶,然武学天赋超绝,心性坚毅,已达不为外物所动的地步,且心气极高,欲跻身绝顶,后闭关苦悟,枯坐数个寒暑春秋,终是悟透内家妙谛,妙参天理,得悟绝顶奇功。

    此诀一出,群魔大动,江湖上的黑道好手,邪道中人,魔道高手,尽皆闻风而至,意欲阻其功成。

    不想只眼郎君竟孤身独斗群魔,杀的天昏地暗,血战七天七夜,败亡无数高手,眼看生死玄关将通,性命交修之际,不想魔道亦有奇人出手;一位习得《姹女迷魂大法》的魔女,此人貌若天仙,颠倒众生,交手间终是破了只眼郎君的心境,以致其功败垂成,走火入魔。

    生死存亡之际,幸得另几位江湖奇人驰援而至,败退群魔,又联手阻其伤势,这才侥幸不死。

    而此劫之后,只眼郎君身留隐疾,无缘奇诀最后一关,抱憾终生。

    但这门“锁骨销魂天佛卷”却在江湖上掀起数次泼天浩劫,比当年快活王所编造的“无敌宝鉴”带来的祸患犹有过之,每每现世,必是腥风血雨,杀劫无数。

    只是后来,光阴流转,此诀几经易手,终遗落不知,为武林绝响。

    李暮蝉回神再看此诀,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这上面栩栩如生的“天仙魔女”画像,未尝不是只眼郎君留给后世传人的考验;若连这画中死物都难以抗拒,迟早也难免步其后尘,难逃走火入魔的下场;试问心性不坚,又如何能踏破最后一关,跻身绝顶。

    这段时间李暮蝉也暗中搜集了不少关于“只眼郎君”的事迹,对这门奇诀已了解甚深。原来传闻中若想修炼此法,需得同那“姹女迷魂大法”的传人合练,如此方能功成。

    但李暮蝉却觉此言有些不实。

    盖因只眼郎君当年参悟此诀在前,而遭遇天仙魔女在后,又结破功之仇,岂会留下这等摒弃前嫌,共参大道的话。

    除非是只眼郎君心高气傲,不服当年心境被破,想要以后世传人争胜,故而引双方再聚。

    要么,这传言就是有心人暗中散播,意图引出如李暮蝉这般得到“锁骨销魂天佛卷”的人。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不可不防。

    看着画中那一幅幅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天仙魔女画像,李暮蝉眼泊蓦然一颤,脑海中居然会时有冒出上官小仙那张雪肤桃腮、娇艳如花的脸,以及她不着寸缕,满身血染的场景。

    李暮蝉呼出一口气,眸光一烁,毫无犹豫的将秘籍凑到了灯盏上,静静看着这本无数人为之生,无数人为之死,埋葬了诸多英雄豪杰的绝世奇功在火焰中一点点燃起,化为飞灰。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与此人合练。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任何暴露底气的想法,都是自取灭亡;而且,这说不定会成为他最大的底牌,岂能轻易示人。

    如今这掌法、身法、步法连同内功心法,他已悉数圆融通贯,了然于心。

    灯火一灭,扬尽纸灰,李暮蝉翻身跃上床榻,跌迦而坐,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正要一试!!!

    ……

    次日清晨。

    秦淮河畔,已有人起个大早,推着粪车,沿途敲着动静;还有青楼妓院里的姑娘们已在梳洗打扮,时不时透过窗户逗一逗过往的熟客;渔夫已开始在河中撒网,捞着昨夜放下的鱼篓;小贩已在吆喝叫卖,来往的马车踏出哒哒哒的马蹄声;还有老鸨刻薄尖酸的骂声,惹得一阵狗叫……

    众生百态,市井烟火,尽数罩于一川细雨之中。

    红楼之上,二楼的一间厢房内,那盘坐一夜未动的身影骤然起了某种玄妙变化,身上的儒袍倏忽一震,而后一点点充盈鼓起,但很快又塌了下去。

    如此不住轮换,几番变化,但见李暮蝉身上的长衫白袖已无风而动,内里如有龙蛇游走,风云鼓荡。

    “呼!”

    只是随着一缕绵长的浊气吐出,一切异样又都平复隐去。

    气息吐尽,李暮蝉徐徐睁眼,眼中光华如水晃过。

    传闻是真是假?

    他默然许久,如在愣神,又似不敢相信,最后望向自己的双手,眼神复杂至极,近乎呻吟般呢喃道:“终于,不用再如履薄冰了。”

    这便是答案。

    静坐许久,缓了缓神,李暮蝉方才起身。

    他看了眼窗外昏沉沉的天色,忽然似记起什么,自床下取过长刀,用灰布裹好,撑伞下了红楼。

    只说沿着秦淮河一直往上走,约莫两三盏茶的功夫,李暮蝉来到了一处长满杂草的院落。等他从中穿过,后面原来是一间破败消残的老旧祠堂,抬头见天,残垣颓瓦,四面的墙皮早已剥落的不成样子。

    角落里,一块折断成两截,斑驳褪色的匾额上还依稀显露出“燕氏”二字,被雨水淋湿大半。

    而在这破败的废墟中,一名身形瘦削的黑衣少年正手持一截细竹,视其为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不知疲惫的挥斩、挑刺,剑锋直指身前雨幕,如要将之劈成两半。

    李暮蝉手里还拎着顺道买的烧饼、包子,随口招呼道:“兀那小子,吃饭了!”

    少年瞥了他一眼,本是有些面黄肌瘦的脸颊竟然流散出一股机锋峻烈之意。

    “我有名字,我叫燕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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