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亚当的意料,没过多久,莉莉丝就从月光旅店独自一人出来了。

    她的表情很冷静,仅是眉头微微皱着。

    “怎么样?”莱昂低声问道。他的腰间别着新出炉的双刀,双刀换了新的皮制刀鞘,方便隐藏其中的流转的银光。

    莉莉丝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去细说。”亚当回应道。

    三人不便在米利都久呆,毕竟,安娜去接管地下监狱,重新接管米利都的凯瑟琳和阿多尼斯又被亚当和普罗透斯杀死,如今的米利都,弥漫着相当紧张的气氛。

    市民闭户掩扉,街上一片静寂。虽然三人在着装上做了掩饰,但也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

    他们很快回到了临时避难所。

    莉莉丝拿出一张契约,契约用羊皮纸写就,字迹工整清晰。

    “米利都之约”。左下角和右下角分别签着普罗透斯和莉莉丝的名字。

    “普罗透斯的目标和我们一致。”莉莉丝指着契约中的条款,“他也要杀掉银。当然,他是想取而代之。”

    “他答应会为我们打探其他圣徒的动向,以及银的动向,方便我们避开其他圣徒,直接找到银。”

    “但是在去找银之前,我们需要先拿到‘石中剑’……”亚当沉思道,“否则,恐怕我们不是银的对手。”

    “喂……这也太危险了吧,我现在退出还来不来得及……”莱昂面露难色。“这可是银啊!虽然以前也听你们说过,但……你们这也太认真了吧……”他摇晃着脑袋,露出胆怯之意,“我不行,我不行啊!”

    “……”莉莉丝注视着他,目光像霜雪一般冰冷。

    “……当我没说。”莱昂立时道。

    “你帮我们杀了安娜后,你就可以离开。”莉莉丝点亮了烛火,语气平平地道。她棕色的长发垂到地上,在墙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是不是忘记爱丽丝了?”亚当语速缓慢地说道。

    莱昂脸色变得煞白。

    爱丽丝,那个看起来活泼可爱,但一旦发起疯来,就恐怖到吓人的女人。

    因为认定是自己害她的朋友郁郁寡欢,就要杀了自己……

    莱昂打了个寒颤。

    “对,我们要先拿到‘石中剑’。”莉莉丝说,“我曾经和银打斗过,完成没有胜算。这次我也不能再以卵击石。目前,我们已经拿到了两片桃源碎片,还差最后一片,就可以得到桃源的信息。”

    “而这一片,来自于安娜……所以,普罗透斯有关于安娜的情报?”亚当蹙眉问道。

    “对。再过一周,就是星辰节了。到了星辰节,所有的圣徒都会庆祝银的生日。在那一日,安娜必定会出现在阿卡迪亚。”

    星辰节时,所有的圣徒、信徒,都会来到阿卡迪亚,庆祝银的生日,感谢他驱逐了血月,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光明。

    “根据普罗透斯的情报,在安娜来到阿卡迪亚过程中,我们伏击她。”

    莉莉丝言简意赅。

    ***

    阿卡迪亚位于希纳村东方,十分偏僻。

    但这片地区,传说是银降生之所。

    三天后,黄昏。

    埋伏在林间的亚当、莉莉丝蓄势待发,而莱昂用双臂环住自己,瑟瑟发抖。

    按理说,到了普罗透斯所提供的时间了,却还是杳无踪迹。

    “会不会是情报错了?”半晌,亚当抛出疑问,“毕竟,普罗透斯应该已经失去了银和其他圣徒的信任,怎么确定他传递的情报真实有效?”

    “会不会是埋伏?”莱昂握着刀柄的手发着抖。

    “不会。他在米利都地下私开竞技场,银容不下他的。而且,他跟我说,在圣徒中,还有他的人。”莉莉丝冷静地说。“再等一会。”

    又等了一个时辰,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虫鸣声,动物欢快的脚步声,直到天色冥冥,太阳完全落下,终于,有人来了。

    是安娜。

    她来得很早。

    与平时的她不同,她今天穿了一件相当华贵的白色丝绸衣裙,脖颈扎着一只幽蓝色的蝴蝶结,胸部和腰部用稍深一些颜色的胸衣紧紧束缚着,整个衣服上流转着银色的光。她的头发精心地护理过,戴着白色蔷薇,长长的秀发搭在胸前,缠绕着珍珠。

    和普罗透斯的情报相同,她独自一人。

    似乎是感觉到空气中凝结着的杀意,安娜停下了脚步。瞬间,在她的周身就浮现出了一圈圈银光闪耀的塔罗牌。

    莉莉丝和亚当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左一右地走了出去。

    安娜的脸上露出憎恶的神情。

    “是你们。”她一字一顿,“玷污银大人的光辉,杀戮我亲密的同伴……”

    她的一只手指移动了起来,一张塔罗牌向莉莉丝和亚当疾驰而来。

    “今天,就让我用你们的头颅,贺银大人的生辰!”

    那一张塔罗牌在飞动过程中,逐渐消失了牌体本身的模样,而牌中的内容却像是从画中脱出一般,具象在众人面前。

    安娜丢出的牌面是大阿卡那中的塔。是一张毁灭与新生的牌。

    瞬间,电闪雷鸣,风暴侵袭,毁灭的高塔出现在二人面前,他们被狂风吹得瞬间离开了地面,又从高高的塔上摔下。

    莉莉丝的右爪深深地陷入塔墙,又沿着塔墙向下滑去。她的左手则紧紧地抓着亚当。

    他们无助地在塔旁的风雨中摇摆,坠落。

    快意渐渐盈在安娜的眼睛里。就在这时,她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这是……

    她没有办法移开眼睛。

    塔代表的风雨逐渐止息,莉莉丝和亚当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住了身形。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渐渐和另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重合起来。

    “妹妹……”安娜轻声说,“桃瑞丝,原谅姐姐……”

    话语未尽,鲜血从她的喉咙间喷溅而出。

    莱昂的双刀插进了她的胸膛。

    她倒了下去。

    塔的虚影消失了,变回塔罗牌的模样,飘回到泥土之上。

    “……结束了。”莉莉丝和亚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面。

    莉莉丝走到安娜旁边,没有理会在一旁抓着双刀发抖的莱昂,而是凑近了尸体。

    白光亮起,安娜的身体化为蒲公英种子,四处飞散。在她尸体原来存在的地方,‘桃源’的信息正散发着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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