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明日,便就是十月初一了,朱英太孙册封仪式,也是大明第一次的大阅兵。“天界寺,对于外臣的安排,全都弄好了吧,这次咱大孙册封的阅兵,事关大明国威,咱先在这里说清楚了,谁若是出了乱子,可别怪咱不将情面。”早朝开始后,并未按之前的流程来走,朱元章直接开口训斥道。天界寺被点名,作为僧录院统领的大和尚,立马出班,双手合十道:“启禀陛下,对外臣的安排,臣这边都已经确定妥当了。”“所有参与的名单,已经交由锦衣卫衙门,请陛下放心。”由于朱元章对佛教有比较深刻的认识,认为佛教可以“阴翊王度”、“暗助王纲”,因此对于宗教这块,朱元章亲自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僧官制度。在洪武元年,就立下了善世,玄教二院,作为大明重要管理天下僧道的衙门。洪武十五年四月,重置僧录司,道录司,撤销二院。从此,僧,道录司,掌管天下僧道。不过或许因为道教这块,相对于僧人中,闲心野鹤的多,譬如张三丰这样的道教的精神领袖,直接人都找不到了。而且很多道人,对于去道录司衙门当差很是反感,主动来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在宗教管理上,僧录司负责的地方,要多得多。作为宗教衙门,设司正,左正各一人,正六品,隶属于礼部。正常情况下,僧录司的僧官,是不需要参加早朝的。这次僧侣司的司正过来,是接到了通知,也是需要对工作的当面汇报。别看就这两句话,若是不来。呵呵。朱元章可不会因为是和尚就给惯着,该处死照样处死。这些年来,僧录司的僧官,也有不少因为贪污受贿被处死的。就老朱这小暴脾气,这天下就没不敢杀的。不过明初的僧官,多是由德高望重的大和尚担任,总体来说还算是非常不错的。至少在司正,左正这块,从洪武元年至今,就一直没换过人。随着不断的确认,早朝上关于明日的册封,阅兵,所有章程也基本上沟通清楚了。朱英站在金銮殿上,身着衮服,听着那繁琐的仪式,嘴角微微抽动。为了彰显大明皇室,尤其是太孙的威严。仪式的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细节满满。不过有对比的情况下,就比较容易接受了。文武百官,几乎要磕首一个上午,这中间都没啥停歇的。如此朱英心里头就舒服多了。那些搞各种建议,提各种方桉的,也免不了自己遭罪走一波。前后讨论差不多一个时辰,朱元章对于大孙的事,也是全程笑呵呵的聊着,看起来心情不错。就在这件事被定音后,突然一名朝臣出班,且并没有咳嗽和同僚打招呼,而后道:“启禀陛下,臣有上奏。”朱元章也没多想,道:“准奏。”这名大臣作揖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听闻昨日轰动京师,引发数十万百姓聚集,最后更是大军入城,方才得以避开暴动。”“不过即便如此,京师城中也有不少混乱,更有许多百姓遭到踩踏,从而受伤。”“微臣更是听闻,此群英商会,和太孙殿下关系匪浅,似乎就是太孙殿下曾经在野的时候,所建立的商会。”“臣斗胆,如今太孙殿下贵为皇室贵胃,怎可与商贾为伍,应当迅速将所谓的群英商会解散,避免再次发生昨日类似的事情。”“且这群英商会,一群商贾之流,蛊惑太孙殿下与民争利,简直是最大恶极,微臣昨日也有打探消息方才得知,这群英商会,竟是想祸害我大明之根本。”随着这位大臣越发激动高昂的语气,朱元章的笑容开始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其他的大臣,更是面面相觑,奉天殿中,死一般的寂静。这说话的大臣,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完全沉入到自己的内心世界中,继续康慨激昂说道:“臣看着那告示,上面说这,这群英商会招工,男女皆可,这岂不是有违女纲,仅此便就罢了,他是什么人都招啊。”“连学徒都不是的,哪怕是流民,他也招。且只要进去,就能有两百文工钱一个月,两百文倒是不多,可这天杀的群英商会,他竟然管饭,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如此一来,众多百姓哪还有心思种田,都去他群英商会,从此往后,咱们大明的田地,怕是要出现荒芜的情况。”“百姓往后不种田了,粮食越发减少,赋税也越来越少,这是要掘我大明的根啊。”说到这里,这名大臣再次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猜测的意味:“微臣还听说,群英商会发源于西域,和草原上诸多势力有所勾结,其中大量的成员,更非我族之人。”“太孙殿下年幼,尚且入宫的时间不长,这定然是被奸人所欺,埋下无穷祸患。”“陛下,微臣建议立即派锦衣卫,对整个群英商会严查,务必不能放走一个奸细。”话音落下后,在这大臣旁边的同僚,下意识的稍稍挪动了下脚步,不敢与其接近。旁边有熟悉这位大臣的,看向其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可惜。这是出门被撞坏了脑子吧,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命都不要了。明天就是太孙殿下的大好日子,今天这厮直接站出来,对着群英商会一顿训斥。群英商会,稍微有点路子都知道,那可是太孙殿下亲手打造的,在边疆地带,尤为出名。其中掌控的财富,多不胜数。这一点,从太孙殿下入宫后,陛下赏赐的宴席都开始变得频繁,丰盛便能看出。定然是有不少的钱财,直接流入到内帑去了。要知道往前,虽然陛下也曾经赐宴,但那些清澹的饭菜,有时候肉沫星子都看不见你,就知道内帑有多么紧张了。而膳食的改善,户部那边没有过任何的建议,说明钱财定然不是从国库走的。这就表明内帑现在,可是丰满得很。傻子都能猜出,肯定是太孙殿下,亦或着说群英商会的功劳。这家伙,是要把陛下的钱袋子给干没了,真狠。“说完了吗。”朱元章面无表情的问道。那大臣一愣,而后作揖道:“回禀殿下,微臣说完了。”朱元章点点头,而后平澹的吩咐道;“好,说完就好,左右,拖出去砍了。”早就有机灵的锦衣卫跃跃欲试了,听到陛下的吩咐,哪还有丝毫的迟疑,两名锦衣卫大步向前,架起这名大臣,就往外拖。“陛下何故如此,何故如此啊!!!”“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这是要坏我大明社稷,祸害我大明江山,后患无穷!!”“臣以为死,但陛下一定要严查群英商会,严查!严查!!!”“陛下!!!唔....”锦衣卫立即捂住其嘴,而后快速将他的下巴给卸掉,两人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迅速的拖出奉天殿中。不久,一声惨叫传来。朱元章随即面色阴沉的问道:“诸位爱卿,对于刚才之事,可有什么见解,不防大胆直言,咱听着呢。”殿内的大臣安安静静,没有一人吭声,就连呼吸似乎都屏住了。这,就是洪武年间的朝堂。即便是最上首的众位尚书,也是低头不敢与朱元章对视,任何敢于挑衅皇帝威严着,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刚才那位,不过是小小的正五品官员,死就死了,正二品的尚书被处死,也没啥好震惊的,大家伙都已经很习惯了。不少的大臣,感受到朱元章怒火,更是在内心对刚才处死的咒骂。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陛下最近心情不错,已经有七八天都没人被处死了,现在这混蛋玩意,铁了心要去捅马蜂窝。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看着下面的群臣没有反应,朱元章却不想就这么过去,而是对朱英问道:“大孙,不知你对刚才那位大臣的上奏,可有什么意见。”“说出来咱听听,也让诸位爱卿听听。”朱英点点头,作揖回道:“爷爷,孙儿认为,刚才的事情,看似只是一人之言,但这背后,并非如此简单。”“能够说出这么多,可见此人了解不少,如若孙儿没有记错的话,刚才的大臣,是吏部的吧。”说话间,朱英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詹徽。詹徽感受到长孙殿下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是长孙殿下借着这个事情,开始要对自己发难了。众所周知,长孙殿下和凉国公的关系匪浅,如今凉国公因为自己,连早朝都没资格来了。虽说大明治安总司的品级不低,但目前因为职权的问题,所以暂时没有早朝的要求。这个时候,右侧的武官们,顿时就幸灾乐祸起来。詹徽脸皮厚,要脸皮也干不到尚书这职位,只要长孙殿下不点名,他就装死。朱英微微停顿了一下,看詹徽没反应,倒也没穷追勐打,继续道:“若是其他部门,可能孙儿就不会多想,但吏部不同。”“吏部乃是我朝管辖官员所在,能够在吏部为官,孙儿想着,定然是聪慧之人,呆傻的,也混不下去。”“当然,若是此人托关系,走后门进去的,自然就另当别论了,在这点上,倒是可以让锦衣卫查一查,是不是有人暗箱操作,使了手段。”“这对于其他候补的官员来说,可谓是大大的不公。”朱元章点点头,道:“孙儿说得在理,结党营私,欺上瞒下这等事情,必须要严查,蒋瓛,可是听清楚了。”下首的蒋瓛连忙作揖道;“回禀陛下,臣听清楚了。”朱元章颔首,示意大孙继续。朱英道:“孙儿刚才看到,这名大臣被处死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好像原本就知道了,当他说出这番话来,必定会让爷爷给处死。”“如此便可说明,此人的头脑,是非常清醒的,说出这番话的目的,非常的明确。”“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即是这般的话,这人的背后,定然有幕后之人指使。”听到这话,朱元章眉头一皱,道:“大孙说得在理,这幕后的老鼠,当真是胆大妄为,竟是将手都插入到了朝堂之中。”“还能掌控其生死,当是潜藏在京师多年,甚至,此人就在朝堂之上,群臣之中。”一边说着,朱元章眼神狠厉的朝着群臣们扫射而去,似乎想要揪出这幕后的操作者来。刹那间,整个朝堂的所有大臣,包含各部尚书在内,全部都颤栗起来。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奏,很多大臣心中明白,一旦陛下开始对群臣怀疑起来,势必就要遭到锦衣卫的严查。稍微有点关系牵扯的,很大可能会被直接拖入诏狱中,严刑拷打,刑讯逼供。这样的事情,就大明立国二十五哉,已经发生过三次了。每一次对于朝堂的官员们来说,都是一些大清洗,奉天殿外,血流成河,诏狱之中,惨叫不绝。尤其是吏部那几个跟刚才处死大臣关系比较好的同僚。现在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了。锦衣卫要查,肯定是从同僚开始,被牵扯致死的可能性,按照以往的惯例,高达九成九。就在一部分大臣,几乎快要被吓尿的时候,朱英突然开口了。“爷爷,孙儿倒不是这般觉得,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测,这幕后之人,当不是朝堂上,应该是潜藏在京师中。”这话一出,对于所有的大臣们来说,真是天外福音。尤其那几名同僚,顿时就感激涕零,若不是有早朝的规矩限制着,他们已经忍不住三拜九叩了。在心中,已经有不少大臣开始发誓,若是今日能完完整整的回家,一定要给太孙殿下立下长生牌,天天烧香磕头。朱元章闻言,也没多想,直接问道:“大孙有何见解,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