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孩子,独自坐在公交车上,方尘闭上眼睛,努力想回忆起夜间的梦,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有一种依稀的感觉,梦境中很美心里却非常压抑、悲愤。

    虽然方尘的课已经结课了,且因“师德有亏”,不能再上课了,但早晨走在校园里还是不断地有学生问好,方尘的心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如往常一样来到画室门前,掏钥匙时才愣住了,暗骂一声“这个猪脑子”。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八点,就下楼漫步。身旁有人走过,其中一人回头瞄了她一眼,

    “真是她----还有脸来学校!”

    “昨天我听他们系里人说她那电脑里-----诶呀,不堪入目!”

    方尘呆在原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又有三三两两的人从身边经过,窃窃私语着,厌恶的口吻、鄙夷的眼风。

    年轻时,如果被人看轻了、误解了,会觉得气不过。多年过去,又有过一次自杀未遂的经历,现在,方尘完全麻木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想听就躲开呗!

    这条路是去往教学楼和综合楼的必经之路,一会儿快到上课点儿时,人来人往地会更多,方尘不敢久留,勾着头匆匆走向人工湖。

    人工湖是前年刚建成的,有桥、小亭子,方尘这两年常常带着学生在这里写生。

    靠近岸边的湖面已经结冰了,这两天下了雪,覆盖在冰面上,而湖中央还有一片水波荡漾,几只鸭子在那里游憩,给这冰天雪地带来一丝生机。

    方尘默默地伫立在岸边,回想着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的一点一滴,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只知道生闷气、逃避,可越是当鸵鸟,莫名其妙的事情越是不断地找上头来,总这样下去不行啊。

    既然要活下去,总得明明白白、清清白白地活下去。不能总这样被人莫名其妙地辱骂。否则,总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己即使不死也会疯掉。

    “勾搭人---我到底勾搭谁了?”

    方尘本来就很少与人来往,自两年前到这个画室后更是深宅减出,除了教学工作以外,几乎很少跟人说话,更没有跟任何男同事有来往,怎么会有这样的闲话呢?实在想不通。

    “电脑里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吗?”方尘仔细想着,这个电脑是两年前到这个画室后新配的,只自己用过,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忽然,方尘想起几年前三个人在一间办公室,有同事发现自己电脑中有古典油画,其中有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就大惊小怪,搞得自己灰溜溜的好一阵子。

    想到教学资料中确实还有一些古典油画名作,方尘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昨天系秘书余美芳说找人在电脑里翻教学资料,估计是看到了这个,又受惊了。联想到余美芳那暧昧的眼神,方尘确定就是这个原因,不由得苦笑,自己那几年的古典油画科普白做了。维纳斯的诞生事件之后,自己为了洗刷罪名,见缝插针地逮住机会就跟人讲古典油画,看来都白讲了。

    还有,余美芳昨天说美术课谁都不愿意接,陈高峰不是一直想上美术课吗?

    “要不是说好的,请我来做美术教师,当初我才不会来这个破学校呢。”陈高峰曾这样对大家说,当时方尘也在场,心里还很愧疚,觉得自己妨碍了别人。

    还有张春婷、万芳芳,这几个都是想上美术课的呀,怎么会没人愿意接呢?实在想不明白。

    劝学生不要纹身,这能算宣传封建迷信吗?何况,自己不是在上课时说的,是在私下跟两个学生说的。

    方尘努力回忆着,还是夏天的时候,记得当时还都穿着短袖,两个女生到画室来找自己聊天时,说起想纹身,好像是说想在手腕背面纹花朵,自己听着觉得很不靠谱,手腕那个地方多精细呀,万一出了问题那手还不得残废了,所以就阻止他们,然后自己就讲了一些纹身如何不好,最好不要纹身的话。并没有说过纹身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噢----好像是讲了个例子,有人纹身之后出了车祸,正好是纹身处受伤最重。

    这怎么就是宣传封建迷信了?

    没想出一点头绪,快到八点了,方尘羡慕地望望那几只鸭子,苦闷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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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尘不知道,就在此刻,在距离地球六万光年之遥的银河系深处,有两双无碍无阻、洞察一切的慧眼正在凝视着她。

    “她的智慧值衰减的很厉害呀!”

    “是的,这样下去她的成绩恐怕还是不能达标,还得给她安排一次游学。”听泉有些苦恼地想。

    “陷入轮回太久了,迷失了。”

    “这地球还真是独具魅力,咱们这些小仙童有多少都栽在里头了。”

    “娑婆世界就是这样,令人又爱又恨的,也怪不得小仙童们!”

    “那倒也是,您当年不也-----。”眼见灯明大仙慧眼刹那间变成法眼,听泉一激灵,得,又冒犯了。

    “您忙着,我上课去-----。”抛下这弱弱的意识流,听泉的身形已消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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