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落水般的体验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谁能想到一扇破败的大门之后,别有一番天地。

    外界已是黑夜,这里却明亮如昼。

    天是蓝的,放眼放去,这就是粉色的世界,周围的树全是樱花树,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飘落的花瓣将整个地面都染成了粉色。

    一条羊肠小路蜿蜒向着樱花树林深处,沿着小路走,咚咚流淌的溪水声愈发清晰,在不远处一棵樱花树下,摆着一张棋桌,面目清秀的书生独自坐在棋桌前,他的面前没有人,棋局却已进行到半,书生紧闭双眼,似在寻求破局之法。

    “那位是吴清原,在大陆上极负盛名的天才棋手,是南燕王朝首席国手黄龙石的亲传弟子,他此刻在研究的是他们师徒二人对弈的残局,来此处是希望寻得一番突破。”牌匾老者不知何时已来到白朝尘身后,看他心有疑惑便轻声解释道。

    “棋手?黄龙石之徒?”

    白朝尘有些震惊,天舞大陆上,玄师多是以修炼玄力入道,但是大陆广阔,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一些天赋异禀的天才虽对玄力不亲和,但是却能另辟蹊径,这位黄龙石前辈便是以棋入道,三十几岁的时候还是一介凡人,突然有一天顿悟,以棋入道,一步踏入帝境,名震四方,惊才绝艳,眼前这清秀书生竟是他的亲传弟子!

    棋桌上黑白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白朝尘不懂棋道,却也能感受其中的不凡,在他凝视棋局之时,灵魂似乎有所触动,变得更加强大,莫非观悟棋局也能使灵魂变强大?

    “这位朋友在此观察许久,可是也精通棋道?”

    吴清原缓缓地睁开眼睛,语气温和,有着书生特有的儒和风度,他的眼眸深邃而有灵光。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玄力波动白朝尘却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力十分强大,这种感觉即使是灵玄境的罗敖生也没有。

    以棋入道,可一步登天,但在顿悟之前,他们都只是平凡人,这种顿悟不是一朝而就,也不是言传身教就能说明。现在的吴清原已经具备了入道的基本条件,只差一个契机,即可步入帝境,这个契机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三年,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实在惭愧,在下对下棋一窍不通!”白朝尘尴尬摆手,继续沿着小路向深处走去。

    前方是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刚才的流水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小河上有一座木制的拱桥,桥上有个身着花衫的少女,十六七岁,正值风华的年纪,面前有个画架,她左手拖着水彩盒,右手执笔,目光远眺,深邃的眼眸中好像充满无限遐想。

    “她叫云芸,来自云轩楼,一手水墨丹青造诣炉火纯青。”牌匾老者继续跟在白朝尘身后解释道。

    “云轩楼?”白朝尘疑惑,心里猜测这莫不是某个文艺组织。

    牌匾老者见白朝尘疑惑,反而开心的笑起来。“云轩楼是一个隐世门派,主修丹青之道,一生修行全凭手中画笔,以笔绘山河,他们宗派的秘术有将画中之物照进现实的能力,他们宗主随手一画便可以搬来一座大山,当真奇特无比!”

    “将画中之物照进现实?这不神笔马良嘛!”白朝尘没听过丹青之道,倒是知道有件神兵叫做山河图。

    云芸似是从神游中回过神,感受到白朝尘的目光,转头看向白朝尘,嘴角微抿盈盈一笑。她没有让人一眼惊艳的容颜,却透着非常圣洁的气质,宛若一尘不染的白莲花。

    那一刻,白朝尘的注意力集中在云芸的眼睛,他从未见过这么迷人的眼睛,倒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从这双眼睛里他看到山河锦绣,日月争辉,还有多情红尘。

    云芸和白朝尘在牌匾老者的牵头下,各自简单介绍一番,算是打个招呼彼此认识了。

    走过拱桥,路过一个小凉亭时,白朝尘听到打呼噜的声音,空气里似乎还飘着浓烈的酒气。

    “唉,想必又是李不白喝醉了。”牌匾老者叹气,“我过去看看。”

    牌匾老者绕着低矮的灌木丛走一圈,白朝尘好奇的跟在后面。

    这个凉亭用四根红木做支柱,亭子的装饰很简朴,亭中摆着一张四方石桌,四个石墩做成的椅子,桌上摆放着好几个空酒坛。

    满脸通红的青年依靠在一根柱子下,偏仰着头,正处在酣睡状态,怀中还抱着一坛酒,光是闻着味白朝尘都要醉啦。

    “孺子不可教也!”牌匾老者摇头评价,叹气连连。

    白朝尘打量着四根柱子,上面写满了字,甚至连地板也是。

    “这些字体……”白朝尘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些文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优美的字体,柔而不阴,刚而不折。

    这些文字写的大多是一些大陆上比较流行的一些诗词歌赋,这毕竟是个修行的世界,在诗词这块并没有太多好作品,欠缺了些许韵味。

    “算了,他爱在哪睡在哪睡吧,老夫不管了!”牌匾老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是取出一件外套给李不白盖上。

    “这孩子,空有一身天赋,却无心修炼,成日沉醉于书法之中,为了写一些优美词句跑到这里来,看了几个前辈作的诗,也觉得稀疏平常,不配他动笔,于是便郁郁寡欢,终日饮酒买醉,唉,眼光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牌匾老者叹气。

    白朝尘若有所思,看来这个李不白还是个挺有追求的人,想必是觉得只写一些简单文字辱没了他这一手好字吧。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小姐怕是等急了。”石狮老者不知何时也跟上来了,在小路边上嚷道,那几个食盒的小吃似乎被他吃完啦。

    正欲离去,白朝尘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捡起地上的毛笔,洋洋洒洒的在石桌上写下两句诗句。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是何意?”牌匾老者凑过头,将白朝尘所写诗句念了出来。

    白朝尘摇摇头,未作解释,继续往前走,他大概猜到下一个会遇见什么人啦,琴棋书画已出现其三,下一个应该就是琴啦,不知又会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

    往前走没多久,白朝尘就被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吸引了。如水的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走过樱花树繁茂的路段,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别致的小琴楼出现在眼前,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背影。

    “白公子来了吗?二位长老带他进来吧。”那红色背影停下手中动作,悠扬琴音戛然而止,林火儿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走吧小友!”石狮老者右手搭在白朝尘肩膀,一阵天旋地转后,白朝尘回过神,发现自己已来到一个新的地方。

    这里看上去像是某个晚宴现场,坐在主位上林火儿身着鲜艳的红衣,打扮的相当惊艳,想不注意都难。

    现场还坐了不少人,几乎全都是年轻人,个个身上都带着些书生气,粗略一数,不下二十人,白朝尘扫了一眼好像一个都不认识,令他惊讶的是,吴清原、云芸和李不白竟然也在场,这三人应该在他后面才对……

    “不要惊讶,你先前看见的那三个人都是灵身符变出来的,他们的本体一直在这里。”石狮老者看出白朝尘心中的疑惑,毫不吝啬的解释道。

    灵身符乃是五阶灵符,能让灵玄境以下的人分化出一道额外的灵身,在此期间灵身可以脱离主身存在,灵符能量耗尽后灵身会与主身融合,为主身带回灵身的所见所感,相当于一个人开了二倍速悟道,能极大减少悟道时间。

    听到灵身符,白朝尘心中了然,难怪那些大宗派和大家族的子弟修行速度那么快,原来是有外挂加持,这种辅助性的灵符一般人都只能在书籍中看点介绍。

    在座的众人看到白朝尘的突然出现,表情个不一样,他们的表情也是他们对待白朝尘的态度。有人疑惑,有人惊讶,还有人不屑,还有生气不满的……

    石狮老者和牌匾老者直接坐到林火儿左右手边的位置,他们算是东道主,位置早就准备好了。

    “白公子,等了许久,你可算是来了,快请入座吧!”看到白朝尘,林火儿浅浅一笑,顿时惹得一些人心痒痒。

    明明是迟到之人,仅仅是来到现场就能博得美人一笑,有人心里不平衡了……

    白朝尘目光在宴厅中扫了扫,末席位置还是空的,刚刚好,他简单回应林火儿两句,准备就座,但是总有人想搞点事情。

    “抱歉,这个位置是我仆人的。”一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年轻人细声细语的说道,他手中的流光折扇拦住白朝尘去路,站在他身侧的大汉直接在最后一席坐下。

    “与人相约,过时不至,则为无信,对于无心之人,与猪狗何异啊?我看不如,让他同帘外仆人一同抢食还差不多!”

    有人附和,白朝尘循声望去,是一个面色苍白如尸,唇黑如碳的阴翳青年,看着就不像什么正面角色。

    所谓的帘外抢食,其实是一些富贵家族常见的现象,宴厅内是主人与宾客的会宴现场,四周有帘幕隔开,仆人非有昭许不得入内,宾客心情好时会丢些残食到帘外,饥肠辘辘的仆人则会因为争夺食物而打起来,帘内的人则以此为节目观赏。

    这些仆人,都是一些没有修为或是修为地下的人,因为各种原因被当场奴隶一样的养着,不仅要伺候自家主人,还要被当成牲畜一样对待,毫无平等可言。

    这里没有设置帘幕区别,但是白朝尘知道,帘幕只是个看得见的屏障,有没有都一样,因为有些人自带那层帘幕,显然白朝尘被他们当成了帘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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