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学校。上课像是过一天是一天。脑子里已经灌满烦恼,又充实着幻想。

    中午本来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学校要求都待在教室里。因此中午吃完饭就在教室里自习。班主任老师会来检查,有时候坐在讲台上盯着下面。

    但老师也多半要离开。我感觉无聊,我背后就是教室的后门,我往后操场上瞧了瞧,我看见同学乙被同学甲在欺负。只见乙的大眼睛恐惧,他被迫往后退,而甲的后背有恃无恐的朝前进逼。

    我心底里有种解救乙的想法。我从位子上起身来,走到操场上。他们已经到操场角上了。我快步上前,挡在乙的前面,把胸膛朝甲靠了过去,说道:“你是怎么了?”

    同学甲说道:“我又没找你?”

    “你不要欺负他!”我警告甲。

    他收敛了,于是我走开,回到教室。

    过了一会儿,我朝后背操场上看,结果又发现甲神气活现的朝乙无礼的向前推推搡搡。我怒气上升,这次把甲捶他几下,心想。于是我从座位上出来,气冲冲的走向操场。

    我这次推了甲两下,反问道:“你是那么嘀?”

    “我又没惹你?”他推不过我,所以气沮。

    我嚷道:“你不找他麻烦哈!”

    乙在我后背,他很安全,所以一言不发。

    这次甲听了我的警告。等我回到教室,他两个散了。

    我和同桌有时候会发生冲突。

    我买了一双新鞋,20块钱一双的鞋,光着脚穿在身上。一年啊!可苦了爷爷,可等急了我,一年我也就那么一双鞋的标准。

    我穿着去学校。上课的时候,我把脚一开始放在座位底下,之后又把脚放在前面同学的位子底下。他朝后看了看,我是无恶意的,他骂道:“穿上了双新鞋了不起啊!”

    声音小得恰到好处,让几个人听的清清楚楚。我一年才……我气的什么话都哽在喉咙里了。

    同桌听见了哈哈大笑!

    我尽管生气,可我真的不轻易对同学动手,连回嘴都没有。

    有次上思想品德课,品德老师年纪大了,但颇有种老教授的风格。所以他一上讲台,我就决定这节课认真听讲。

    讲台底下叽叽喳喳,可我却听得很认真。

    我听见品德老师讲道:“张海迪,人家学会了德语、法语、英语、俄语!”

    突然,前面起哄,一声尖叫!

    这个同学赶紧转过身侧躺在位子上,他笑的已经忘乎所以,忘记这里是课堂了。

    我看见思想品德老师的眼睛已经朝这里瞪直了!

    老师强忍着怒气,他继续讲课……

    某学生被欺侮到什么程度了?他搬起位子走出教室,赌气不读书了。

    中途被数学老师发现了,给劝回来。他哭红着脸,在数学老师的帮助下回到教室。

    下午,刚上课,数学老师气冲冲的进来,老师吼道:“是哪些娃儿欺负他!”

    同学们一听,看着后面哭红脸的学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没人敢应。还好我没参加。

    没人回答,数学老师又吼了一声!

    还是没人吱声。

    不过自此以后,没人敢欺负他了。有一次他叫我,我过去,他把一包麦片分给我,我接了。我很欢喜,因为有人亲近我!

    曾经一名在五年级欺负过我的学生,我把他的位子拖出来,模仿电视里拳击手的动作,着实凌辱了他一番。

    本校又有了兴趣班……不写了,我被骂的好惨,至今想起来心有余悸!

    天气越来越凉,有些寒风刺骨。

    记不清是哪天下午,她在班上数落我,班上的同学们听见了又起哄,我难堪极了,她笑着还越发数落的起劲儿了!

    我被激怒了(我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不理,专心做题读书,这是一大悲哀),站起身来,走过去,朝她一推。我真的没使劲儿,就是一推而已,结果她朝后倒了,脸也红了。她起身,气冲冲的去找班主任老师去了。

    下午,我遭受到了……

    有天中午吃了饭,那时候,学校吃饭是用一个大盘子,不锈钢的,盘子里面就是饭。而菜是在一个桶里。每次吃完之后需要洗盘子,有一组是我负责监督盘子的事情,轮流洗的,说的好听是监督,说的不好听就是多半我洗盘子了。

    轮到胡玉(化名)洗盘子了,结果她中午没洗,我也不洗,就耗了一下午。结果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背起书包准备走人,我叮嘱胡玉:“今天归你洗盘子!听没?”

    她就是不理,也不说为什么,我瞪她也没用。结果发现班主任老师的眼睛在瞪我,胡玉有恃无恐的走了,没办法就我洗吧。我难免抱怨几句,到底还是自己放下书包洗了,然后背书包回家了。

    可故事不会因为我的忍辱负重而结束。

    胡玉是紫陵村姑爷的亲兄弟的女儿,也就是龙哥哥的堂妹。奶奶的姐姐姨嗲有三个儿子,姑爷是大哥,胡玉就住在他家的后面。一家人生活的很简朴,他们家的规模只有我们家的偏屋规模,我记得姨嗲住在两间土墙屋里,姨迪迪和胡玉的爸妈和姊妹一共五口人就住在另外两间土墙屋里,后面还有个猪笼屋。这家人很争气,胸怀远志而低调沉稳。

    记得没错的话,也就是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背起书包上塌子。看见塌子里坐着几个人,其中之一就是胡玉的妈妈。

    我才刚上塌子,她说道:“弟儿,你不打我女儿!你……”她警告意味明显!

    当着奶奶的面警告我,就更加不在乎我的感受,她是怎么判断我要打胡玉的?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平时都不落我们屋里的。

    奶奶嘟噜道:“不听话!他老家伙又不管屋里。”

    我们这个家要是团结一致,没有那么多矛盾,我就会当面反问她:“我在哪里要打你们家的胡玉了?”

    可我没那个底气,我没做声,径直背着书包回屋里了。外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来我们家,不问是非青红皂白的,向这个家的子孙兴师问罪。可我的感受有谁在乎?我的委屈又向谁诉说!

    在自己家的塌子里,屋门前,我作为这个家的后世子孙,我仿佛成了众矢之的。后人有读到此处者,可以此家为戒。

    奶奶的破口大骂竟没有因为孙子的年龄增长而消停些,也没有因为我们的成长需要而存有丝毫悲怜。

    她在破口大骂的过程中,如果有个跟我们家毫不相干的路人经过,老人转过去的脸上可以顷刻之间堆满欢笑,她热情的打招呼,仿佛多年的好友,多年没有碰面了。路人往往反而吃惊,尴尬的脸上也倾泻笑容作为回应。这时候然后奶奶转过脸来,对着这个家,对着我和妹妹顷刻开始咆哮!有时候她在搓衣服的时候也会这样。

    奇就奇在这里有一个时间上的紧凑。奶奶在破口大骂的过程中,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路人顷刻之间脸上欢喜成一朵花,然后又须臾之间接着对我和妹妹恶骂,这个过程完成可以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真的就是转首之间。如果让一个一流的演员扮演我奶奶的表情变化,我判断都非常辛苦!一个人情绪上的变化能从愤怒到欢喜再回到愤怒,如此过山车式的起伏落差实在罕见。

    奶奶真是一位奇女子。

    一个学期就这样过了。

    最后一天去领通知书好像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胡玉领到了奖状,我心里又不服气,可又没那个恒心去争口气。

    ******

    寒假,为了逃避这个家的气氛,我死皮赖脸的跟随伯伯去了姑爷家里。

    我记得,姑爷朝伯伯嚷道:“哪个要他来的!”

    伯伯回道:“他自己要来!”

    我人还没进他家屋门槛,在塌子里听的清清楚楚。

    自己不争气,不争气的少年。我写这篇《回忆录》就是一个人对自己精神上的解剖。

    我到底还是无视姑爷的感受硬着头皮进来了。进了门就坐下。姑爷的眼睛睁得老圆,鼓的时候,眼睛成上下椭圆形。

    伯伯家里清爽的早晨果然感觉舒坦!

    伯伯的脾气温和的和她母亲绝缘相反,姑爷的表情我当不存在就行了。龙哥哥不久之后回来了,他是大学生了,我很崇拜大学生。表哥的成绩很好,他当初是为了省钱才去读职中。

    大学生懂得很多很多,因为他们学了我们不知道的知识。我想,书读的多了,思想品德也一定会高尚。

    姑爷对我的脾气,我很快就不得不当他存在了。他家种的有奇米,也就是马蹄果。我家里也曾经种过,但嘴里并没有什么对自家奇米的印象,所以多半对奇米味的感觉还来自于伯伯家。天气很冷,很是阴冷,太阳公公几天没看见了。姑爷说道:“把篮子提起,挖奇米,来!”

    不就是去挖奇米么?我又不是不去,他吼什么?我提着篮子去了,和姑爷两个人,我们到了前面的田里。

    到了田里,这就有我好受的了。

    姑爷只负责用快口锹把泥巴掀开,榨成长方形,然后往上一端,里面的奇米就漏出来了。而我的任务就是负责用手把泥巴里面的奇米一粒一粒的掰出来。泥巴粘着水,奇米贴在泥巴上不是那么容易一摘就掉,而且大部分奇米是藏在泥巴长方体里面的,所以蹲的时间长了感觉很辛苦。加上阴冷,我的手都冻僵了!更让人难受的是,姑爷就是在刻意的辱我——他卯足了力气对我喝骂和数落!

    我没有顶嘴,我没有还口,我在他面前甚至连生气的勇气都没有。

    终于熬到可以收工回家。

    堂屋里冒着火光,烧着火。我赶忙走进去,坐在一把椅子上,把冻的通红的手伸到火坑边烤烤。想必刚才来了一些客人,客人还没有走,他们在房里聊天。所以我周围有几把空缺的椅子,是他们刚刚坐了的。

    我看着火坑里的火苗子,一个人坐着最好。突然,大踏步的脚步声朝堂屋里冲了进来,我一看,是姑爷。

    他鼓瞪着眼睛,扬起手来用手指着我,厉声嚷道:“弟儿,你让客人坐!”

    堂屋里没人,大把的椅子。他纯粹是专门冲过来找我麻烦的,他知道我在堂屋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就是故意的,故意凌辱我!

    我仍然赖在姑爷家里住了几天。我想和龙哥哥说话,一天我们从田里不知道干什么回来,后面还有胡玉姐妹。

    我说道:“龙哥哥,等以后了,农村里种田会像电视里用机械化,那样就很快了。”

    “……不把家人读书!”他当头棒喝。

    我又说道:“龙哥哥,你们能坚持不打牌么?打牌不对。”其实我心里在埋怨父亲。

    “不打牌是不可能的!”他说道,但语气显得温和了。

    我对他的话感到不可思议,说道:“打牌就是赌博……”我反倒严厉了,我想到了父亲。

    “……”

    就这样嘀嘀咕咕走过了田埂。

    我睡的早,而表哥经常晚睡,他要等黄山头的录像电视。

    房间里,我躺在床上,很静啊!没想到这样的安静需要在亲戚家里家里获得。我一个人,想着想着,伤心起来,便哭了。

    第二天早上,醒的早。可一觉醒来,一想到这毕竟是别人的家,我还是哭了。

    一次,抽噎的声音被表哥发现了,他问:“弟儿,你是不是在哭?”我赶忙止住了声音,没有回答他。

    我决定一定要偷走表哥的一支钢笔。可我那破衣服往往一弯腰钢笔就掉出来了。

    ******

    回到家,家里的情况十年不变。

    老人骂起来如同喊山歌!

    而我……

    回到自己房里,柜子上有木质的三根木杆,房里的这个柜子,是小幺的家什。木杆上挂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是从小学图画书本上剪下来的,我用补衣的线挂在木杆上。时常看见了会想念游xx,不知道他去哪儿上学了。

    亲戚们来了,我要么独自去一个没人的田地里,要么牵着牛去一个没人的堰堤上。独自一人,我能获得独处的快乐。

章节目录

这个屋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布书网只为原作者姚焕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姚焕黎并收藏这个屋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