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敬当日在除掉孙二娘夫妇时,便听那张青说过与鲁智深认识一事,此刻听“鲁大师”三字,便猜出了来者和来意。

    暗道,想是当日有哪个黑店伙家逃过一劫,走漏了风声。

    刚才与鲁智深一番恶斗,竺敬也对他武艺颇为敬佩,不觉笑道:“我家兄长方才叫你‘鲁大师’,小弟便猜到大师是谁了。大师当年拳打镇关西,也是江湖一等快意恩仇的好汉,怎么,今日我家兄长想请你饮一杯酒倒是不敢了?还怕饮酒后再斗不敢使全力了?大师放心,饮酒后再斗,大师也只管使上十分力气,小弟竺敬不敢言其他,再豁出命来,接大师一百回合便是!”

    武松也道:“兀那和尚,我虽不知你和我大哥有甚过节,但我大哥敬重你等为人,请你等喝酒,你等也休要推脱。在下武松,虽无十分本事,但多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若吃了十分酒,又有力,又有势。当日在景阳冈上,便是喝了十八碗后赤手空拳打死那大虫。喝酒后如你等要再打,我打虎武松奉陪便是!”

    唐斌也是笑道:“你这和尚好不爽利,连喝几杯酒也不敢么?”

    鲁智深其实也听过竺敬、武松、唐斌等的名头,且见武植等几人行事都是爽利洒脱之辈,自己心中也起了结交之意。但无奈有“仇”要报,又颇有些踌躇,不觉看向杨志。

    杨志对鲁智深报“仇”一事倒没那么多共鸣,此次同来也不过是担心鲁智深安危而已,今次见武植等人皆是光明磊落、有大本事的好汉,心中早便起了结交之心,不由得点了点头。

    鲁智深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若连杯酒都不敢喝,江湖上还道我鲁达怕了你等了!青谪仙,那洒家便席间听你分说,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洒家用拳头付酒钱了!”

    武植见说,大喜道:“好,大师、杨制使请进!”

    说着,便和武松等一道,将鲁智深二人引入房门。

    进得屋里,潘金莲因关心武植安危,一直在偷听得众人说话。见众人不再打,也是高兴。因她早便见过武植身边众位好汉,此刻再加鲁智深、杨志二人,也不害怕。

    先是给武松打招呼:“叔叔回来了!”又端庄大气的与各位其他英雄见礼,之后便去后厨整治酒水菜肴。

    这倒让武松看得有些失神,不只哥哥变了,嫂嫂似乎也变了。

    看刚才样子,还隐约有“大嫂”、“贤内助”的气质了。

    不一会,潘金莲将吃食、酒水摆上桌,告了声罪便返回楼上。

    武植又让唐斌通知在外马弓手将王江等人提至弓手房关押,又一人赏了一两银子,众人皆是高兴的领命而去。

    等唐斌通知完返回,众人才分宾主,拾掇板凳坐定,开始喝酒、吃肉。

    鲁智深、杨志既刚才已答应了,也不再扭捏,拿起肉便吃,端起酒便喝。

    酒过三巡,武植道:“鲁大师,你今日似乎是因与小可有过节而来,但小可挠破脑袋也想不通在何处得罪了大师,还请大师言明!”

    鲁智深放下酒,怒目圆瞪道:“好!伱既然提起,那洒家便与你说道说道!那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夫妇甚是好义气,皆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亦是洒家的结拜兄弟。你为何平白无故打杀了他们?”

    武植听罢,暗道自己所猜不错。再看看鲁智深头上黄色的名字,便知他应该就是当日杀孙二娘、张青夫妇惹得世界动荡,所引来那个天罡仇敌了。不觉端起酒杯,笑道:“鲁大师,还请再饮一杯,饮过之后,小可再与你分说。”

    “真是麻烦!”鲁智深嘟囔了一句,还是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武植放下酒杯,却是笑道:“大师,如果小可在你饮过这杯酒里加了蒙汗药呢?”

    “你……”鲁智深怒目圆睁,便要站起身来,但摸了摸头,却又没有中蒙汗药的晕厥之感,怪异道:“你……这是何意?”

    武植笑道:“大师勿虑,小可只是打个比方。”

    鲁智深又坐下,拍了拍脑袋:“如有蒙汗药,那洒家只得任你处置了,但用这等下三滥招式,算哪门子好汉?”

    武植又道:“若小可将大师麻翻之后,本待杀了大师,但却又没杀,反而给大师喂了解药,待大师醒后,该如何对待小可?”

    “这……”鲁智深又拍了拍头,隐约抓住点什么,但又想不透彻,不觉道:“洒家定然拿起禅杖,与你拼过你死我活!”

    武植哈哈大笑,道:“那请问大师和张青夫妇如何结识的?”

    “这……”鲁智深陷入了回忆当中:“洒家护送那豹子头林冲去沧州后,返回东京,不想那两个防送公人回来对高俅那厮说道:‘正要在野猪林里结果林冲,却被大相国寺鲁智深救了。那和尚直送到沧州,因此害他不得。’这日娘贼恨杀洒家,分付寺里长老不许俺挂搭,又差人来捉洒家。却得一伙泼皮通报,不是着了那厮的手。吃俺一把火烧了那菜园里廨宇,逃走在江湖上。东又不着,西又不着。来到孟州十字坡过,险些儿被個酒店里妇人害了性命,把洒家着蒙汗药麻翻了。得他的丈夫归来的早,见了洒家这般模样,又看了俺的禅杖、戒刀吃惊,连忙把解药救俺醒来。因问起洒家名字,留住俺过了数日,结义洒家做了弟兄。”

    “呵呵,鲁大师,那张青、孙二娘使蒙汗药,算哪门子好汉?”武植淡淡道。

    “这……”鲁智深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知鲁大师当日被二人喂了解药之后,是否与二人拼得你死我活?”

    “这……”鲁智深挠了挠头,也不知如何做答。

    武植又冷着脸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这句话,不知大师听过否?这对贼男女视人命为草芥,谋财害命如儿戏,不知坏了多少无辜客商的性命,且劫完钱财还拿人身体作贱,或砍作牛肉卖、或包成馒头馅……大师,你说说,这样的狗贼,哪里担得起‘甚是好义气’这句话,哪里又配得上‘江湖上有名的好汉’这一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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