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现在黄泥巴掉裤裆,说不清但又逃脱不了干系。

    吕布离开下邳第二天夜里,陈宫便邀请韩胤到家里喝酒,想趁吕布攻打小沛的契机,与韩胤商量精简婚前流程,尽快把袁吕两家用姻亲绑住。

    可是好巧不巧,韩胤离开并没回驿馆,直到次日留守驿馆的随从找来,陈宫才知道韩胤失踪了。

    “将军,此事我真的不知,韩胤那夜根本没喝醉...”陈宫满脸凝重。

    吕布虚着眼,捋须分析道:“公台家离驿馆不足两里路,途中又没什么偏僻小巷,韩胤还有护卫随从跟着,怎会无缘无故消失呢...”

    “将军...”陈宫欲言又止。

    吕布见陈宫表情奇怪,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公台想起什么了?”

    “韩胤那二十个护卫接到命令,将军出兵当日离开下邳,返回寿春复命去了,所以那夜并没护卫跟着...”陈宫言罢垂下头去。

    “什么?袁术连二十人也要召回,莫非淮南有什么战事?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吕布瞪大了眼睛。

    陈宫哭丧着脸:“淮南没有战事,是那龙骧当日在泗水遇袭,所部兵卒折损大半,现在麾下只剩下百余人,连当个曲侯都名不副实,于是就惦记上拨给韩胤的护卫,他的上官桥蕤写信来讨要,韩胤便卖了这个人情。”

    “扯什么龙骧、桥蕤?本将军想问的是,为何没人向我报告?”

    吕布冰冷的脸上,已经没了半点客气。

    陈宫拱手一拜,尴尬解释道:“韩胤认为事小,不用惊动将军,嘱托我帮个小忙,所以我...就让郝校尉放行...”

    “啊?事小?”

    吕布背过身仰天冷笑,听到陈宫提及郝萌,他又立刻转身皱眉问:“大活人突然消失,郝萌有没有什么发现?”

    陈宫摇头道:“发现人丢后,我首先就找他问过,郝校尉答复四门皆无异常,也请高将军暗中搜过下邳城内,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连高伯平都没查到线索,要查出韩胤下落可就难了,他在下邳又没什么仇...你们查过陈家没有?”

    吕布突然想起前次算计陈家,是韩胤中途帮自己反戈一击,莫非是陈珪父子伺机报复?

    以陈家在下邳的势力,毁尸灭迹是很轻松的。

    陈宫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此事说来也巧,就在将军出征当日,陈家父子也出了下邳,说是去淮浦祭祖,直到前日方才返回,因为主人家不在城内,咱们的人也不便擅闯...”

    “真这么巧?”

    “真这么巧。”

    虽然两人都知道陈家最有动机,但陈家父子偏偏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还是赶在吕布前出的下邳,所以连足智多谋的陈宫,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真与陈家翻脸,吕布在徐州也待不安稳。

    “韩胤离奇失踪,怎么向袁术交待?另外袭破小沛的事,又怎么给寿春通报?”

    吕布此时虽然恼陈宫,但又不得不倚仗他的智谋,人有时候就是活得这么无奈。

    陈宫见吕布脸色缓和,才整理思绪回答:“我建议韩胤的事,暂且不要流向淮南,说不定时间一久,歹人会自己露出马脚。”

    “哦?公台说明白些。”

    “诚如将军刚才所言,韩胤在下邳本无仇家,那歹人绑架或暗杀他,一定有更大的目的,韩胤是袁术的婚使,他一旦在下邳出事,袁术岂能罢休?”

    吕布点头肯定道:“我正为此烦恼,公台快说你的想法。”

    “那歹人这么做,明显是想破坏袁吕联姻,将军只需严控人员流动,一旦发现有人向寿春报信,抓住细作审问就能破案。”陈宫捋须阴冷一笑。

    “公台真智谋之士也,我马上安排人手,日夜守在陈府周边...”

    吕布听得相当兴奋,不自觉就锁定了嫌疑人。

    “万万不可。”

    陈宫急忙伸手拦下,语重心长地解释:“将军若是如此,那此案就永远破不了,您只需遣人秘密守在下邳城外,等待通风报信之人出现,此乃引蛇出洞之计也...”

    “引蛇出洞?妙哉。”吕布喜得猛拍大腿。

    陈宫又道:“另外击破小沛之事,也需马上通报给袁术,将军得派个老实憨厚之人,前往出使寿春。”

    “此时派人去寿春?我怕韩胤之事泄露...”吕布有些犹豫。

    陈宫安慰道:“韩胤失踪之事,我和高将军已尽力控制,下邳城内知道的人不多,将军若还放心不下,大可可从外地征调...”

    “外地?”

    吕布捋须思索的时候,脑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来,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建安元年(196年),十一月上旬,吕布遣裨将秦宜禄为使,到寿春向袁术报捷。

    秦宜禄小卒出身武艺平平,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但是因为娶了美娇娘杜氏,竟成了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吕布有‘爱诸将妇’的恶习,对于美人杜氏并没有少惦记,他经常派秦宜禄外出公干,让秦宜禄疲于在外奔波,没时间照顾到家里人。

    秦宜禄在出使寿春之前,才刚从东海郡办事归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来了新任务。

    袁术读完吕布恭维的书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望着堂下秦宜禄问道:“你主终于聪明了一回,与那织席贩履的做朋友,哪有跟我做亲家有前途?我们两家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上个月韩胤来信说正在请期,奉先定下吉日良辰没有?”

    秦宜禄抱拳答曰:“公台先生说年末的日子都不太好,而且冬天来往寿春、下邳之间,路程远,迎亲、送亲也不方便,建议把婚期定在来年春天。”

    “哈哈,不谋而合,陈公台有点意思。”

    袁术当着群臣大笑起来,弄得下方的秦宜禄云里雾里。

    秦宜禄不知道袁术的登基大典,其实也初步定在明年正月里,所以才说出‘不谋而合’。

    “不知明公还有何交待?末将好回下邳转告主公。”

    秦宜禄牵挂下邳妻儿,所以送完信就想着告辞。

    袁术摆手笑道:“秦将军昨日刚到,不用这么着急离开,韩胤在下邳颇受礼遇,我自然要礼待将军,晚些要大宴群臣,怎能少了奉先的使者?将军先回驿馆休息等待。”

    “呃...唯...”

    袁术殿上盛情相邀,秦宜禄可没胆量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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