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与张辽的仇恨,其实来自旧主吕布。

    当年吕布偷袭兖州,李家作为济阴的豪族,不肯投效为吕布做事,李典的叔父李乾、以及不少李家宗亲,被吕布部将薛兰、李封所杀。

    李典本来儒雅好学又谦逊,但是与吕布集团有血海深仇。

    从兄李整去世以后,李典接管了他的部队,同时成为李家的新族长;

    张辽则是在吕布被擒杀,与一众降将接管了他的军队,但张辽其是麾下大将,顺理成章成为吕布残部的领袖。

    两家旧领袖都已不在,新领袖李典和张辽虽同殿为臣,但是心中仇恨并没被化解。

    作为受害人的李典,一直与张辽针锋相对。

    张辽情商极高,平时要么忍让要么避开,他被曹操留在淮南为主将,不想让许都听到不团结的声音,那样会显得自己没本事。

    李典讲其它事没关系,唯独把吕布给搬出来,让张辽觉得很恼火。

    张辽喝声让李典一愣,身边刘馥担心二将争斗升级,又不愿看到自己人窝里斗,连忙转移话题为两人说项。

    “两位将军都消消气,稻田被毁已无法挽回,咱们不如分析厘清事实,好向司空如实汇报。”

    “一个舌头都没抓到,如何厘清事实?”

    李典语气虽然软了些,但软刀子依旧在影射张辽不作为。

    刘馥见张辽努力克制,连忙抢言答话:“就按曼成所言,咱们用动机反推。”

    “动机?”

    李典直摇头:“孙权去年在淮南吃了大亏,论动机应该首推江东,但江东在淮南只剩一城,太史慈兵少岂敢乱来?

    另外龙骧出任庐江太守,而且与许都开通了商路,他也没有动机来生事,至于梅成、陈兰这种草寇,更没有理由来捋虎须,所以动机入手行不通。”

    刘馥捋须笑了笑,反问曰:“其实也不尽然,曼成既然提起陈兰,应该清楚他的毁田动机?”

    李典皱眉回道:“说是欲投江东,给孙权拿个投名状?”

    “正是如此。”刘馥郑重点头:”陈兰可以去拿投名状,那梅成难道不能拿么?去年淮南雨水甚多,西边山区多洪涝肆虐,我猜他在灊山待不下去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

    李典拈着胡须若有所思,张辽瞟了他一眼自言自语。

    “咱们屯田招谁惹谁?怎么拿投名状都来毁田?而且梅成一定要投名状?他直接去投就不行?”

    “哼问题这么多,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不抓个舌头?当时兵力太悬殊?”

    “咳咳。”

    见李典又在挑起战争,刘馥轻轻咳两声开始分析。

    “梅成当年为私利,诱杀刺史严文则,又让李术嫁祸给孙权,他现在走投无路去江东,带点见面礼也应该.”

    刘馥就是因为严象被杀,才有机会出任这扬州刺史,他对当年的情况比张辽、李典都清楚。

    张辽半眯着双眼,捋须说道:“元颖所有的分析,似乎都是指向梅成,但此人毕竟是草寇,我不相信他这么会用兵,按说合肥有不少的人才,是龙骧的人才最合理”

    “张将军似乎忘了我的分析,龙骧既无靠山又没出身,他这些年一直被动防守,想不出他与我们为敌有什么好处,张将军为何如此忌惮此人?”

    面对李典的质疑,张辽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看不透龙骧,就像看不见深渊底部,神秘得让人不寒而栗。

    “龙云起部曲出身,短短几年成了淮南一霸,就连主公也不敢小视,李将军去年在寿春防守,当然不知道他的厉害。”

    “无端猜忌没意思。”李典瘪了瘪嘴,捋须严肃说道:“听闻太史慈也不简单,昔日孙策花了不少力气才收复,是个颇能用兵的大将,没准是他带着梅成毁田。”

    “曼成所言有理。”刘馥点头附和:“听说孙权正在攻打江夏,有可能让他出兵骚扰,或是防止咱们引兵南下?”

    见刘馥纸上谈兵,张辽忍不住摇头。

    “寿春一艘战船都没,太史慈即便放咱们出濡须,试问我们如何渡过长江?游过去?”

    “啊这.”

    刘馥被怼得哑口无言。

    李典见张辽只会否定,便冷笑着揶揄:“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引兵急进追赶,只需要抓到一两个舌头,一切不都水落石出?”

    刘馥听后急忙提醒:“人言穷寇莫追,再说寿春也需要防守.”

    李典斜眼看了看张辽,然后冲着刘馥微微一笑:“根据之前掌握的情况,梅成在灊山只有几千人而已,难道需要寿春所有驻军去追?将军岭上不是有我们的岗哨么?倘若合肥方向若真有敌来犯,我以本部人马就能守住寿春。”

    “这行么?司空只让我们坚守,并未嘱咐主动出击”

    张辽打断刘馥正色道:“元颖不必多言,李将军所言不差,光靠猜测于事无补,待我领兵杀上灊山,就知道是不是梅成。”

    刘馥听完忙拱手谏言:“文远三思,那灊山不好走”

    “既然李将军能守合肥,张辽又岂能贪生怯战?区区灊山之贼不足为惧,梅成去年在沘水烧船烧粮,我早想新仇旧恨,跟这厮一起算上一算。”

    “嘶烧船烧粮”

    刘馥咽了咽口水不再言劝,心说今天毁田之贼也是用火,倒是符合梅成的一贯作风。

    寿春诸将达成一致,暂时把目标锁定在梅成身上,却不知不觉落入龙骧的陷阱中。

    龙骧答应刘备要闹大动静,就不会让淮南别的势力闲着。

    陈兰、雷绪绕路去芍陂毁田之际,还有三路人也带着任务出了合肥。

    第一路冒充太史慈,代表孙权到灊山威胁并劝降;

    第二路冒充梅成使者,去历阳向太史慈献降书,表示梅成会先拿到投名状,而后才率部到历阳归附;

    第三路冒充孙贲使者,刘傅的人先到皖县寻船,然后经水路向太史慈传令。

    太史慈此时做梦都想不到,龙骧这一套组合拳都是为他准备的。

    收到‘梅成使者’送去的降书,太史慈一时不能分辨真假。

    副将赵凡见太史慈眉头紧锁,在征得对方同意拿起降书查看。

    赵凡看时也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淮南贼匪怎么都一个德行?归顺之前偏偏要去拿个投名状,而且出奇一致都是毁田,梅成要是像去年陈兰那样,把曹操招来可就麻烦了。”

    太史慈轻轻摇头:“咱们在淮南只剩一城,曹操在战船没准备齐全时,应该不会兴师动众”

    “那梅成”

    “先不用管他,等真来了再说,别像陈兰那样虚晃一枪。”

    “也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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