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重信公子?”

    “柳某人的第三个儿子,居然被杀了,这些人可真大胆!”

    在场不少人认出人头的身份,登时惊呼不迭,议论纷纷。

    别看柳沉舟称霸南方绿林几十年,其实平生最得意的是有三个好儿子。

    大儿子精明能干有魄力,是接班的好帮手;二儿子冒籍托祖后拜了名师考中举人,将来中进士的几率很大;三儿子拜入西山万寿宫,将来未必不能当上三都五主。

    三子任何一个出息了,都能保证柳家一门三代荣光,甚至还能脱离绿林下九流的身份,实现阶层跃升。

    现在,三足断其一,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惨了。

    柳沉舟再无沉稳老辣的风范,扑上去抢过人头,双手颤抖,眼角几乎裂开,半晌后缓缓抬头,死死盯着来人,一字一顿的道:“秦伟邦,我船帮与你日月神教向无龃龉,为何要杀重信?”

    日月神教!

    众人听在耳里,如黄钟大吕轰响,震得头皮发麻,胆小的甚至两股战战,几乎瘫倒。

    陆泽眉头一挑,仔细打量那几人,心中越发感到古怪,一切离着他熟悉的情节越来越远了啊。

    令狐冲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腾的坐直了,手按长剑,提高警惕。

    以他所知,魔教行事虽然肆无忌惮,但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今日这场变故迭出的寿宴,背后是否就是他们暗中捣鬼?

    劳德诺把自己的目标尽量缩小,林震南有点乱了方寸,看一眼人头又回头看还没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好大儿,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他知道会出事,但怎么也没猜到会跟魔教扯上关系,早知道说破大天了不来了……

    拿祈求的眼神看向陆泽,却见陆泽从袖子里摸出一截甘草,双手运足真气慢慢揉搓,一股极其微弱的奇异香味弥漫开来,附近几人顿时感觉体内躁动的气血开始放缓。

    陆泽轻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先尽快调息真气吧。”

    甘草能解百药之毒,如汤泼雪,有同神效,前提是得用炼丹之法,他以先天真气为火来激发药力,虽不能完全解毒,缓解还是没问题的。

    令狐冲等人赶忙收心调摄,无暇旁顾。

    大厅中,来人被直接揭破身份,半点也不惊慌,冷晒道:“你自然不敢捋咱们神教的虎须!若是老老实实呆着,咱也没那闲工夫搭理,可你不该擅自跑去南海与弗朗察人乱勾搭。”

    又是此事!

    柳沉舟怒喝道:“老夫便是与那弗朗察人做些交易,又碍着你日月神教何事?”

    秦伟邦转换庄重之色,双手冲北方抱拳,肃然道:“那你知不知道,早在去年,咱们东方教主亲自出手,以无上神功抓住弗朗察战船打出的炮弹,握铁如泥,将他们降服了?”

    “什么,东方不败又出山了?”

    这消息更加的震慑人心,方才还存了一分侥幸的宾客,彻底失去了勇气。

    一人之威名,一至于斯!

    陆泽炼药之中也没耽误关注现场,秦伟邦描述的场景似曾相识,就是“你有大炮,我有神功”……好家伙,剧情再次暴走。

    柳沉舟默然半晌,转手将人头交给满面悲愤的大儿子,又对副帮主徐功斋道:“你早已知道这消息,或者干脆投了魔教?”

    以绿林魁首的身份,说出“魔教”二字,这是要撕破脸了。

    徐功斋苦笑着摇头:“帮主该知道我的出身,是死都不可能改换门庭的,此事过于隐秘和荒诞,今日依然不敢相信。”

    柳沉舟微微颔首:“是了,你后边有偌大的家族,与士林朝廷休戚与共,着实当不得逆贼。”

    转而再看庄毅闲,大总管面现愧色:“我只答应今天下毒,并亲自试了药不会伤及人命,但没想到他们会杀害重信……帮主,我对不起你。”

    “不重要了。”

    柳沉舟深吸一口气,彻骨的悲痛加之极度的惊怒,情绪反而达到了某种平衡,双手缓缓提起,须发无风自动,凝视秦伟邦冷然道:“无论你想要什么,都与其他人无关,还请先放他们离去。”

    秦伟邦没开口,旁边一位四十来岁的黑袍男子迈步上前,傲然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先为神教做点事,表明立场。”

    他倒背双手,睥睨群豪,一副吃定他们的模样。

    可在场众人真就多半唯唯,毕竟是混绿林的,都是横跨官商黑白各道,跟日月神教不清不楚,甚至干脆服过三尸脑神丸,受其节制。

    北方绿林的豪杰们率先站队过去,南方的畏惧魔教淫威,也过去小半。

    但也有头铁的刚正不阿之人,一位姓于的老拳师昂然站出来,掷地有声的喝道:“咱们虽是吃的江湖饭,却也知道礼义廉耻,岂能向尔等魔教妖人卑躬屈膝?”

    黑袍男子上下打量他,目光森利如刀,嘿嘿冷笑道:“好哇,既然你要逞英雄,说不得要杀了你全家,好让天下人都知晓,神教的威严不可忤逆。”

    此话听到诸多小头脑遍体生寒,皆因他们都清楚,日月神教行事向来残暴,真的会杀人全家!

    于老拳师须发纷飞,怒道:“我先杀了你!”

    沉腰坐马,两脚踩碎水磨地砖下陷两寸,轰然剧震中,原地挥出一拳。

    嗡!

    拳风震荡出闷雷似的轰响,地面尘土杂物齐齐向两侧掀翻,远在两丈之外所谓黑衣男子两眼圆瞪,大喝一声劈出一记掌刀,将那极其凝聚的拳劲硬生生切开,上身摇摆卸力,整条袖子却完全破碎,露出臂膀。

    “好一个百步神拳。”

    这人嘴里称赞着,却又连连挥手劈出掌力,出一刀进一步,转眼逼进到五尺开外。

    于老拳师原地出拳,砰砰啪啪击碎掌刀,最后向前一记最为朴素的弓步冲拳,却寂然无声,凝而不散,拳头膨大数分,直取对方中宫。

    这一拳,朴实无华,返璞归真,却是威力最大。

    黑衣男子依然以掌刀相迎,但在距离不足半寸时,袖子里倏地射出一道白光,正中于老拳师肩窝前中府穴,令其内气中断,再极快的拍开铁拳,一掌印在其胸口。

    于老拳师跌扑两丈,挣扎不起,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嘶声吼道:“暗箭伤人,卑鄙!”

    黑衣男子浑不在意的看看右手,冷晒道:“你都叫咱们魔教了,怎么还指望动手之时光明正大?”

    于老拳师登时气结,加上毒力上冲,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黑衣男子嗤笑一声,环顾众人,曼声道:“还有谁不服?”

    余下的人皆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在下华山令狐冲,不想跟尔等魔教妖人同流合污。”

    清朗的喝声打破寂静,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看去,见偏厅之中潇潇洒洒站起一青年,面带熏熏醉意,手里随意提着把长剑,笑嘻嘻的看向魔教众人。

    陆泽暗叹一声,知道这哥们又管不住自己了。

    不过也对,好歹是名门正派的首席大弟子,在被亲人误解伤心、破罐子破摔之前,他还是能分清立场的。

    也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一扫浮尘,单手揖礼道:“贫道乃三清门徒,当守戒律,奉劝诸位日月神教的朋友,及早收手,免遭祸患。”

    劳德诺硬着头皮缩在后边,却是不敢言语。

    林平之冲动起来,也要叫好,被林震南一道真气噎住,站在原地做不得声。

    黑衣男子眼神不善的盯着几人,冷哼道:“令狐冲?若你那伪君子师父在,本长老或者能让他三分,你要强出头,华山派怕是要重新招顶门大弟子了。”

    对方辱及视若嫡亲的师长,令狐冲当即呵斥一声,拔剑前冲。

    “拦住他。”

    黑衣男子摆手喝令,当即有数名投降的宾客飞身上前,乒乒乓乓打作一团,一边打一边跟令狐冲挤眉弄眼,并不下杀手。

    那长老又看向陆泽,却是换了副笑脸:“守和道长,听闻你炼的好丹,不如来我神教当一名供奉,若是入了教主法眼,金钱美人任你采撷,岂不好过在那穷道观里日日清茶淡饭。”

    陆泽摇头轻叹:“贫道是要成仙的,你分明是要坏了我的道途,当势不两立。”

    “哼,不识抬举,拿下他。”

    那长老又一挥手,同来的一名魔教高手当即冲过来,另有数名宾客呼啦围上来帮忙。

    陆泽抢先挥动浮尘,一招“太公钓鱼”缠住条判官笔,发力扯动,将那人生生拽的双脚离地三尺,挡住进攻路线,右手不慌不忙拔出法剑,将刚刚练熟的太乙玄门剑挥洒开来,圈住数人。

    除了他们,在场再无其他敢扎刺冒头的。

    那长老重新面对柳沉舟,傲然道:“本长老王诚,可以明白告诉你,别做鱼死网破的打算,你没得选。”

    黄伯流捋着胡须劝道:“柳老哥,事已至此,还是多往前看,毕竟留得青山在……咳咳,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筹码,不妨拿出来换一个宽饶,兄弟拼了这张老脸,为你争上一争。”

    海沙帮主潘吼和司马大等人也帮腔,一副大家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

    柳沉舟哈哈大笑,却飚出两道泪痕,摇头叹道:“都是好朋友啊,这时候了还不忘替咱着想。只可惜啊,柳某一辈子就活个脸面,儿子被人杀了,凶手就在眼前,要不报仇,我枉为人父!”

    话音未落,他合身直扑秦伟邦,半空中双掌连连拍击,霎时间以七八道强霸无伦的掌劲封住三面,直取其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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