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冷的冬季,凤姐儿与贾母和王夫人坐在一起商议着一件事情。凤姐儿提议道:“天气这么短又冷,我们不如以后让大嫂子带着姑娘们在园子里吃饭。等到天气暖和了,再来回跑也无妨。”王夫人听后笑了起来,表示这是一个好主意。

    她解释道:“刮风下雪的时候,出门确实不太方便。而且吃东西时受了冷气也不好,空心走来的话,肚子里也会充满冷气,再吃些东西也不舒服。所以,我们可以在园子后门里头的五间大屋子里安排两个女厨子,专门为姐妹们做饭。新鲜的菜蔬是有分例的,我们可以从总管账房里支取一些,或者用钱或者用其他物品来换取。至于野鸡、獐狍等野味,我们可以分一些给她们。”

    贾母听了之后也表示赞同,她说:“我也正想着这个问题呢,只是担心这样一来会增加厨房的工作量。”

    凤姐儿却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说:“其实并不会增加太多工作量。我们只需要按照原来的分例来分配食物,这里多了一点,那里就会少一点。虽然可能会多费一些事,但是小姑娘们受冷气的影响会更大。尤其是林妹妹,她的身体比较虚弱,连宝玉兄弟也受不了这样的寒冷。更何况其他的姑娘们也不是都很结实。”

    贾母道:“正是如此。昔日我欲言此,见尔等事务繁忙,如今又添新事,尔等虽不敢抱怨,却未免以为我只顾疼惜这些小孙儿孙女们,而忽略了尔等当家人的辛劳。尔既如此坦诚相告,我便安心了。”此时薛姨妈、李婶娘皆在座,邢夫人及尤氏等亦前来请安,尚未离去。贾母便对王夫人等人说道:“今日我才说此话,平日我不曾提及:一来恐凤丫头得意忘形,二来众人未必信服。今日尔等皆在此,皆是经过妯娌姑嫂之辈,还有谁如此想得到呢?”

    薛姨妈、李婶娘、尤氏齐声笑道:“真是少有!他人不过是出于礼节上的应酬,实则他真心疼爱小姑子小叔子。即便是在老太太面前,也是真心孝顺。”贾母点头叹道:“我虽疼爱他,却又担心他过于聪明伶俐,并非好事。”

    凤姐儿忙笑道:“老祖宗此言差矣。世人皆言太聪明伶俐者恐命不长。世人皆言,世人皆信,唯独老祖宗不当说,不当信。老祖宗只有比我聪明伶俐十倍的人,如何如今如此福寿双全?只怕我明日还要胜过老祖宗一倍呢。我活到一千岁之后,待老祖宗归西后我才会死呢!”

    贾母笑道:“众人皆已离世,只剩咱们两个老妖精,有何趣味?”此言一出,众人皆笑。

    凤姐儿听了贾母的话,也笑了起来。她知道贾母是在开玩笑,但是她也明白贾母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很聪明,但是也知道聪明并不等于幸福。她希望能够做一个聪明而又幸福的人。

    这时,宝玉走了过来,他看到大家都在笑,就问道:“怎么了?这么开心?”贾母笑道:“我们在说凤丫头太伶俐了。”宝玉听了之后,也笑了起来。

    凤姐儿说:“老祖宗,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都是您的子孙后代,怎么能和您比呢?再说了,就算我和老祖宗一样聪明伶俐,也比不上老祖宗的福气和智慧啊!”

    贾母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了。聪明伶俐固然好,但也要懂得收敛,不要过于张扬。”

    凤姐儿恭敬地回答道:“是的,老祖宗教诲得是。我会时刻谨记在心的。”

    贾母又转向众人说:“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孩子虽然聪明伶俐,但也很懂得谦虚和尊重长辈。我希望你们都能向她学习。”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表示会牢记贾母的教诲。

    宝玉因牵挂晴雯等诸事,决定先返回园里。一到屋里,他即闻到满室的医药气息,却不见一人。只见晴雯独自卧于炕上,脸上的红晕鲜明。宝玉伸手一试,只觉得她的体温滚烫;他又靠近炉火,将手烘暖,再伸进被子里,触摸晴雯的身体,同样感到灼热。他担忧地说:“其他人不在也就算了,麝月和秋纹难道也这么无情,都各自离开了?”

    晴雯解释说:“秋纹是我打发去吃饭了,麝月刚才被平儿找出去,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说什么。想必是说我病了所以不出去。”宝玉安慰道:“平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并不知道你病了,特地来看你,想来是找麝月来说话,偶然发现你病了,随口提及,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不出去,也与他们无关。你们平时关系很好,我相信他们不会为这件无足轻重的事而伤和气。”

    晴雯点头表示理解,但仍然疑惑:“那他为什么突然要瞒着我呢?”宝玉笑着说:“等我从后门出去,到窗户根下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再来告诉你。”

    听完宝玉的话,晴雯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她知道宝玉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一定会把事情弄清楚。她点头示意:“好吧,那你快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宝玉轻盈地走到窗边,偷偷望向外面。他看到平儿和麝月正在院子里交谈,声音压得非常低,宝玉无法听清他们的内容。于是他巧妙地移动到院子门口,躲在门后偷听。

    宝玉只听到麝月悄悄问道:“你怎么就得了的?”

    平儿道:“那日洗手时不见了,二奶奶就不许吵嚷,出了园子,即刻就传给园里各处的妈妈们,小心访查。我们只疑惑邢姑娘的丫头,本来又穷,只怕小孩子家没见过,拿起来是有的,再不料定是你们这里的。幸而二奶奶没有在屋里,你们这里的宋妈去了,拿着这支镯子,说是小丫头坠儿偷起来的,被他看见,来回二奶奶的。我赶忙接了镯子,想了一想。宝玉是偏在你们身上留心用意,争胜要强的。那一年有个良儿偷玉,刚冷了这二年,闲时还常有人提起来趁愿;这会子又跑出一个偷金子的来了,而且更偷到街坊家去了。偏是他这么着,偏是他的人打嘴。所以我倒忙叮咛宋妈,千万别告诉宝玉,只当没有这事,总别和一个人提起。第二件,老太太、太太听了生气。三则袭人和你们也不好看。所以我回二奶奶,只说:“我往大奶奶那里去来着。谁知镯子褪了口,丢在草根底下,雪深了,没看见。今儿雪化尽了,黄澄澄的映着日头,还在那里呢,我就检了起来。”二奶奶也就信了,所以我来告诉你们。你们以后防着他些,别使唤他到别处去。等袭人回来,你们商议着,变个法子打发出去就完了。”

    麝月道:“这小娼妇也见过些东西,怎么这样眼浅!”平儿道:“究竟这镯子能多重?原是二奶奶的,说这叫做“虾须镯”,倒是这颗珠子重了。睛雯那蹄子是块爆炭,要告诉了他,他是忍不住的,一时气上来,或打或骂,依旧嚷出来,所以单告诉你留心就是了。”平儿说着,便作辞而去。

    宝玉听了,心下思考,不由得赞叹平儿虑事周全,又惆怅袭人缺席不在。这时,他想起晴雯当日被冤枉之事,心中又不由得泛起一阵惋惜。于是,他决定趁此机会,为晴雯洗清冤屈。

    宝玉回到房中,见晴雯精神略显萎靡,便安慰道:“我刚刚听到平儿告诉麝月,已经找到了偷镯子的贼,就是那个小丫头坠儿。她被人赃并获,现在已经被送出府去了。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人冤枉你了。”

    晴雯闻之,果然蛾眉倒蹙,凤眼园睁,随即呼唤坠儿。宝玉急忙劝道:“此声一出,岂不辜负了平儿待你之心?不如领其情意,过后打发他离去即可。”晴雯道:“虽如此说,然此气如何能忍?”宝玉道:“此有何气可忍?你只需养病便是。”

    睛雯服药后,至晚间又服二和,夜间虽有些许汗出,却未见明显效果,仍发烧头疼,鼻塞声重。次日,王太医再度前来诊视,另加减汤剂。虽然烧势稍减,头疼仍未缓解。宝玉便命麝月取鼻烟来给他闻些,痛打几个嚏喷,以通快之。麝月果真去取了一个金镶双金星玻璃小扁盒儿来,递给宝玉。宝玉揭开盒盖,内里是一个西洋珐琅的黄发赤身女子,两肋又有肉翅,里面盛着上等洋烟。睛雯只顾看画儿。宝玉道:“闻些,走了气就不好了。”

    晴雯闻之,忙以指甲挑取少许,轻嗅鼻间,不见有何异样,便又多取了些。忽觉鼻中酸辣之气透入脑门,连打五六个喷嚏,眼泪鼻涕齐流不止。晴雯急忙收起盒子,笑道:“真厉害,辣得要命!快拿纸来!”早有小丫头递上一叠细纸,晴雯便一张张拿来擦鼻子。

    宝玉笑着问:“如何?”睛雯笑道:“果然通畅多了。只是太阳穴还有些疼痛。”宝玉笑着说:“不妨再用些西洋药治疗一下,说不定就好了。”说着,便吩咐麝月:“去二奶奶那里,就说我说的:姐姐那里常有那种贴在太阳穴上止痛的药膏,叫做‘依弗哪’,我需要一些。”

    麝月应承了下来,去了半天,果然取了半截回来。她寻了一块红缎子角儿,剪了两块指顶大的圆样,将那药与了烤干,用簪子挺着摊上。晴雯手持一面靶儿镜子贴在两太阳穴上。

    麝月调侃道:“病得像个蓬头鬼,如今贴了这个,倒显得俊俏了!二奶奶贴惯了,倒不那么显眼。”说罢,又向宝玉道:“二奶奶说明天是舅老爷的生日,太太说了,叫你去呢。明天穿什么衣裳?今儿晚上,得好生打点齐备了,省得明天早起费手。”

    宝玉道:“什么顺手,就穿什么罢了。一年闹生日也闹不清。”说罢,便起身出房,前往惜春屋里去看画儿。刚到院门外,忽见宝琴小丫头名小螺的从那边过来,宝玉忙赶上去问:“哪里去?”小螺笑道:“我们二位姑娘都在林姑娘屋里呢,我如今也往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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