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观位于离牛首山不远的方山,始建于东吴赤乌二年(公元239年),是东吴开国皇帝孙权敕建的皇家道院,乃是道教葛玄祖师首创,是历史上最悠久的道观之一。

    张真人辈分高,道法深,自然要住在这样有x格的地方,方能凸显身份。

    一行人很快到了洞玄观,马长官是不会打无准备的仗的,一客不烦二主,洞玄观自然由童股长出面解释了相关事宜,后院早就打扫了个幽静的院落,屏退无关人等,作为张真人休息的静室。

    今天这番折腾,为了党国马长官可是牺牲了一头黑发,头发剃个精光,带上头套,脸上也涂上色,改变了肤色,粘上胡子,看上去真的是道骨仙风。

    这个任务不敢让其它人去,其它队员一是没有他出神入化的演技,或者没有他的牺牲精神,又或者是身份特殊不便出演,只能由他勉为其难地出演这位——张真人。

    由于妆画得实在好,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众人就在这观中,一起参悟道法了。

    只过了一日,就有知客道人通禀,有客到。

    来的人是王股长和钟老板。这是礼拜二,王股长应该在中央党部喝茶上班的,但和年少得意的黄公子不一样,在中央党部教辅处蹉跎多年,王股长升官无门,自然是有些郁郁,前两日见了张真人的仙容,自然是有心问问前程,但是当时人多眼杂,自己一个国府官员,公然搞封建迷信活动,那不是和领袖倡导的“新生活运动”唱反调?那是要惹麻烦的。

    所以告了假,拉上了钟老板,到时候有人问起,就说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就是。

    到得静室,双方宾主寒暄,奉茶不提。

    只见张真人端坐上首,手捻法诀,笑而不语,双目如电,直指人心。

    钟老板先开了口道:“真人前日真是一派仙风……”

    “不然……那是天降祥瑞,贫道不能贪天之功,信士有话,但讲无妨。”张真人不以物喜,淡然道。

    “咳咳,是我们着相了……”钟老板干笑一下,接着道“在下来,是想问问生意……”

    “先生的生意自是好的,只要奉公守法自然财源滚滚,向贫道问计,岂非问道于盲……”张真人是高人说话自是与众不同,完全不按套路来,他是方外高人嘛又不指望钟老板布施。

    “真人修行,真是深不可测,我这位朋友……”钟老板终于不再尬聊,直接转入主题,将主角推了出来。

    “这,这……”王股长还没有那么快适应角色和情景的转换,一时间有点语塞。

    张真人双目似乎把王股长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直接说道:“这位先生,应该是问前程吧?”

    闻言,王股长恍若被电击一下,拜服道:“真人,仙长,请千万莫怪在下唐突,万望教我……”

    王股长没想到自己尚未开口真人已经把自己的来意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果然是高人,心下越发佩服。

    “好说,好说……先生将年庚、姓氏报过来即可。”张真人还是淡淡的语气。

    挥笔写下年庚、姓氏交于张真人。

    “唔……”张真人左手抚须右手拿着纸笺,又放下掐指测算。

    少倾,张真人叹了口气道:“唉,先生命格本贵不可言,故年少得志,然命中有一磨难,故当下蹉跎……”

    当下,将从档案里看到的王股长履历用道门艺术的语言给王股长本人讲了一遍。

    听了真人的话,王股长更加叹服不已,哀求道:“真人务必帮我!”

    转头求援似的看着钟老板,反正说好话又不出钱的,钟老板也是帮着恳求道:“还请真人体谅我这位兄长的不易……”

    张真人沉吟片刻,叹道:“好吧,贫道就勉力为之,但斋醮之事非同小可,三日后乃是吉日,参加斋醮和观礼之人均需斋戒沐浴……”

    随即将道门斋醮诸多仪轨向两人做了解说,约定三日后于观中斋醮为王股长转运祈福。

    三日后,王股长和钟老板如约而至,均是身着素服,张真人则是身穿八卦道袍,头戴偃月冠,诸多法器也准备停当。

    张真人一丝不苟,忙了整整大半天,临近午时方将仪式完满结束。

    见张真人实心帮忙,王股长内心委实感叹不已,转身递上一个信封,歉然道:“真人乃是高人,本看不上这些俗物,但王某乃是一片诚心,请真人万勿推辞!”

    张真人见王股长十分诚恳,也就不再退却,唤来道童吩咐了几声。

    不一会儿,道童将一中年道士引了进来。

    张真人介绍道:“余道兄,在你这里盘桓多日,多有叨扰,你知道我此行目的,不愿收这些黄白之物,但今日王信士诚心供奉,你就勉为其难……”

    余观主闻言自是大喜,不过修道之人都是身有道行,当即代表各路神仙向王股长致谢,言辞间对张真人愈发恭敬。

    王股长诚心供奉,钟老板自然不好没有表示,这一下乐得余观主却有些不知所措了,还是张真人呵呵笑着让余观主安心收下。

    众人正在愉快的气氛中讨论道法之时,一个道童却急匆匆进来,大叫:“观主大事不好了!”

    观主呵斥道:“此乃真人清修之地,何故喧哗?”

    道童急道:“有一队国军士兵要进观中,说是要勘什么……哦,勘测……”

    余观主看样子是个没主意的,闻言居然语塞了,哑然地立在当下。

    张真人闻言,饶是他修为高深,却是勃然动容:“我道门乃是清净之地,何故如此……余观主,我们得前去交涉一番才是。”

    听到此言,余观主方才如大梦初醒,带着道童和张真人一道前往正门和国军交涉。

    王股长本不愿意掺和这事,但钟老板是个心热之人,只能一道前去看个究竟。

    洞玄观山门前,一队国军士兵,约莫二十来人,大多却未带武器,都是肩背手拿,大包小箱带了不少经纬仪、水准仪-、标尺杆……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为首的是个中尉,急三火四地要求知客开门放他们进去。

    知客满头大汗,却拦不住这群大兵,急的正不知如何是好,见余观主、张真人一行出来,仿佛见到救星一般,飞奔过去,叫道:“观主,这位老总非得入内,劝不住……”

    余观主此时有人帮自己扎场子,加之这是他的主场,也不是特别怵头,上前交涉道:“这位老总,此地洞玄观乃是清修之地,不得擅入啊。”

    带队的中尉倒不是大家印象中国军军官那种蛮不讲理之辈,也是客气说道:“道长好说了,前几次测绘,几次三番都没能将贵观包括进来,那是上峰体恤,我们也不愿意打扰神仙们清修,但是架不住这次上峰下了死令,限期完成,逾期我们弟兄可是要吃瓜落的,再说这一片迟早会变成军用,道长生扒硬挡怕是没用。”

    听到中尉振振有词的说话,余观主有些傻眼,求助似的看着张真人,张真人自是当仁不让,挺身上前,朗声道:“这位长官,此洞玄观乃是千年古迹,万不可因一时鲁莽坏了这金陵的风水……你看这样,容我等一日,如果贵军上官责难,贫道自有分说。”

    见大家僵持不下,中尉也就不再坚持,就坡下驴,临行还是对余观主说道:“既然如此,就宽限一日,明天我们兄弟再来。对了道长要有什么事情尽快去办,很快这片会封锁了。”

    当即整队出发,前往别处去测绘。

    见国军走远,余观主忧心忡忡地道:“真人,这可如何是好?”

    张真人捋了捋长须,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去城内交涉一番。”

    转头向钟老板和王股长说道:“两位,此间情形你们也就见到了,情况紧急,贫道只有一日时间,故乞和两位一同入城,贫道去内政部接洽有关事宜,两位就自便。”

    钟老板自然满口答应,众人上车前往城内不提。

    进了内政部大门,张真人——就是我们的马副组长,不紧不慢施施然走进了童股长的办公室。

    童股长却不在,办公室里是特别行动组第三队的一帮人。

    吴秋怡正准备给他卸妆,马晓光却伸手挡住道:“小吴不要着急卸妆,今天就这样吧,省得晚上回去又扮上,忒麻烦。”

    看着马副组长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吴秋怡禁不住哑然失笑。

    好在胡子挡住,看不出本来面目,马副组长忍住尴尬问道:“军委会参谋本部那边联系好了吗?”

    “放心,没问题,这次处座和徐科长都出了面,参谋本部会配合。”吴秋怡忍住笑郑重回答道。

    转过头看到老李,赞扬了一句:“老李,今天不错,很自然。”

    老李反而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国军,肯定自然,就是要拽文,词不是很熟。”

    “这样就对了,这才是真正的国军军官。”马副组长继续赞道。

    旁边的胖子忍不住了,问道:“老板,这日谍真的能上当吗?”

    “废话,猫儿不吃腥,那是因为没有鱼!”只有和胖子说话的时候马长官不是很在意形象,从桌上烟盒里摸出一只哈德门抽了起来。

    深吸一口接着说道:“方山将作为军事基地的的消息早有传闻,日谍迟早会动的,但是我们等不了,所以得给他们加把火……所谓真正的假情报是完全不存在的,真正的有迷惑性的假情报是七分真甚至九分真剩下的才是假的,假的那部分是要靠真的来佐证和印证的。”

    绕口令似的说了这么一通,其实就是一个意思——炮制一套方山军事基地的情报(不完全是假的)引蛇出洞。

    对付一个潜伏间谍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肯定就是一条重要的情报,如果不够就再加一条。

    “资料都做好了,现在关键是怎么让日谍知道。”吴秋怡冷静地说道。

    “没事,他们会知道的。”马长官笃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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