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师傅,你说说,如何让新礼真正的深入人心?」

    朱翊钧这时看向了申时行。

    「回陛下,按理,新礼比旧礼已容易恪守了许多。」

    「因为旧礼是要尽灭人欲,人人为圣,进而皆守德,而在天下社稷苍生面前甘为奴仆。」

    「而新礼只是希望人寡欲而施仁,即不需要人人为圣,不需尽灭人欲,只是待本国子民如赤子,以讲其同袍同文之谊。」

    「但是人禁欲难,使欲望有所节制也难!」

    「只是相比于旧礼,新礼已能争取到更多的人恪守之,余者不愿意遵守者,不过是极度自私而漠视良知,自愿为无耻者而已。」

    「所以,臣相信,只要这样的人发现违反新礼的代价已经大于接受新礼的好处,他们只会顺应时势,到时候新礼便会彻底的深入人心。」

    申时行这时回道。

    朱翊钧听后点首,忽然问道:「新开的矿现在进行的如何?」

    申时行回答说:「已经在开始开采。」

    朱翊钧便道:「就看这次矿利能不能助益于新礼之推广了。」

    说着,朱翊钧就突然冷下脸来,睥睨向申时行和张敬修等人:

    「以利导之是一方面,但如申师傅所言,提高违反新礼的代价也是一方面,为国家长治久安计,对不将黎民百姓当人而当草芥肆意铲除攫夺者,当施以严刑!」

    「锦衣卫与地方抚院已明查出的贪官污吏一律逮拿进京,由三法司按律处置,能杀就不流放,能流放关外就不能流放关内,能流放关内就不要只是革职为民!」

    「凡涉及违例灭门屠家者,三族流放关外与海外!既然心中无汉家百姓为贵之念,就去外面体验一下无同胞相依的感受!」

    朱翊钧说后,申时行和张敬修皆拱手称是。

    「陛下,臣请以三法司的名义联名题请如此处理后再下严办的圣旨。」

    这时,刑部尚书杨巍拱手说道。

    左都御史赵锦与大理寺卿王纂也起身道:「臣附议。」

    朱翊钧知道,他们这是避免有极端者不满朝廷如此维护小民之正义而迁怒于天子,所以才如此奏请,为的是能达到,让人知道这不是天子本意,是整个朝中执政公卿的意思的目的。

    这样一来。

    极端者不好直接迁怒于天子,也知道即便除掉天子也没意义,除非先血洗朝中支持这样做的公卿,否则即便换了天子也是换汤不换药。

    于是,朱翊钧便颔首答应了下来,且在回养心殿时,对张敬修道:「跟朕来一趟。」

    张敬修便跟着朱翊钧来了养心殿。

    朱翊钧则道:「让北镇抚司给朕查查兵部尚书陈经邦,此人昔日大有故意让朕操切改革而坏国家大政之意!」

    「遵旨!」

    ……

    张敬修在整顿锦衣卫后,锦衣卫新更新后的官校便开始大批量的出京逮拿为恶的官吏。

    「哭什么哭,不就是让你们在千里之外充个军,为国家戍守而已,等过了这个风头,自会放你们回去。」

    「要知道这是枢相戚公之意,要整顿军务,你们说本巡按能不清军勾军你们,所以你们也别怨,这是国策,不执行也得执行!」

    「太平日子怎么来的,就是严格执行这些国策来的。」

    武清县。

    北直巡按龚一清这天便站在武清县衙面前,对着因要被勾去千里之外充军而哭泣不已的百姓大声说了起来。

    这时,为百姓来求情的生员宁文芳听后不由得问:「这么说,这样害民的国策都是蓟国公要做的?」

    「正是!」

    龚一清难掩得意之色地回了一句。

    而且,他把话刚说完,就又继续道:「所以你们也不要埋怨本按,本按也不过是奉上命整顿军务!」

    【鉴于大环境如此,

    「龚一清!」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喊声。

    龚一清闻之顿时怒容满面:「放肆!」

    因为竟有人敢直呼他名字。

    在这个时代,除非了父母尊长,直呼士大夫姓名,相当于对其很不尊重。

    龚一清呵斥一声后就循声看去,便见一豹头环眼、肤白体壮如塔的锦衣卫官带着一队锦衣卫缇骑出现在了外面。

    这些锦衣卫正是专门持驾贴来逮拿龚一清的。

    因为龚一清在北直抗旨清军的事已被知县彭应参揭发于北直锦衣卫知道,而如今在锦衣卫整顿后,他的事也被锦衣卫报了上来,使得皇帝下旨让建议逮拿他。

    领头的就是百户王长生。

    百户王长生在这时拿出圣旨言道:「你已被革职为庶民,且由本差来逮你进京,问你抗旨扰民之罪!」

    「抗旨?」

    宁文芳等武清县士民闻之大惊,皆看向了龚一清。

    龚一清也顿时面沉似水,没再多言。

    「没错,枢相戚公虽整顿军务,但没说要清天下之军,甚至早已请得陛下旨意令地方不得清军勾军,否则必要办!而他龚一清在这样的圣旨下达后不收手,还选择瞒住士民,这真正是胆大妄为!也很不尊重我锦衣卫!」

    锦衣卫百户王长生这时沉声说了起来,且吩咐道:「拿下此人,收缴其违法所得。」

    宁文芳等士民这才恍然大悟。

    而龚一清这时也被押上了囚车,不由得闭上了眼:「白辛苦了!怎么是这个结果?」

    啪!

    「废什么话,老子说你有正丁不充,就说你正丁不充,给我抄!」

    无独有偶。

    在江西,江西副使邹迪光麾下的吏员也在这时正强行借着清军抄家的事抄着百姓家。

    一叫冯明诚的吏员还在这时一巴掌打在了想要解释自己没有正丁的老农夫娄远山脸上,且带人直接冲进去这娄远山屋内,翻箱倒柜起来。

    「带走!」

    但这时,锦衣卫总旗虞志鸿也早已受百姓指引赶了来,且将冯明诚立即抓了起来。

    冯明诚急的大喊:「我是邹兵宪的人,你们不能拿我!」

    「老实点,你们兵宪也因为抗旨扰民被拿!」

    锦衣卫总旗虞志鸿说了这么一句,冯明诚也就老实起来。

    总之。

    一时间,许多欺压百姓的官吏皆被逮拿进京。

    除了北直巡按龚一清,还有凤阳巡抚王鉴、凤阳巡按岑谕、淮安知府周祈、巡检官杜渐等官员也被逮拿进京。

    「他张嗣文是什么意思?」

    「公不是说他是君子吗,他入锦衣卫会更好吗,怎么他入了锦衣卫,反让很多君子被拿入狱?!」

    兵部尚书陈经邦的门生副使邹迪光也被逮拿进京,甚至包括赵南星自己的同年至交礼部主事屠隆也因为涉嫌鼓动清军和转移走私赃款而被逮拿。

    也正因为陈经邦的门生邹迪光也被逮拿进京,所以陈经邦这一天沉着脸问起赵南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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