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7日,六月十五。

    房屋手续全部办下来,只用了五天,这观澜区的别墅群建成了三年,产权早就办下来了,五天之后石放就拿到了全部的证书。

    房子都是装修好了样板,石放也不愿意捯饬,就这么先住了,准备过几天再爹妈再接来一起看看海,就是要接,他打算安排他们住靠前面的一栋。

    石放见泳池里水汪汪的,觉得可惜,就请人买了几尾锦鲤,扔在泳池里。

    石放穿着一条大沙滩裤,搬了把小木凳子,撅着屁股,正坐在泳池边喂鱼,他拿着一根钓鱼竿,鱼竿的钩子被他取了再来,那小银钩铮亮的,石放随手把它挂在椅子一边的一株小灌木上,旁边是几棵椰子树,几只椰子摇摇晃晃的在上面随风摆动,似乎随时都要掉落。

    鱼竿的线端上换了个软塑料弯头,弯头圆鼓鼓的,一点也不锋利,缠了饵料,往泳池里一扔,他喜欢这种感觉,对他来说,透视着水里的鱼吃着自己丝线下的食物,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看着鱼儿们在水下竞相争夺线上穿的饵料,石放的脸上一副得意又满足的神情。

    那五注号码他还没有去买,奇怪的是,那号码还真没开出来。

    石放在等,他在等总奖金累积到一定金额再去拿过来。

    离上次中奖已经一个多月了,奖金池里目前已经有了236.6亿。

    明天不错,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他想着一会看好一个销售点,明天就去端了奖金池。

    唐平走之前,告诉了石放两件事情。

    第一,有人在监视他,为什么监视,无非是那团光和那个罐子。

    第二,他可以帮他。

    至于为什么帮,已经不重要了,石放知道唐平需要点时间来适应。

    至于唐平到底怎么失踪又出现的,他不是很在乎,这些年来,有一件事情,唐平说准了,那就是二十年来,石放一路磕磕碰碰,没怎么顺利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

    唐平背后的组织,到底是干嘛的,石放不在乎,因为石放知道一点,他们忌惮他遇见的那团光,唐平个人没有那个能力找到他,具备这种能力的组织,已经不是某个小集团了。

    至于其他势力?石放就更不担心。他倒不是不担心,是懒得担心。

    对,懒得担心。

    早年钓鱼的时候,石放就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这被钓的东西比钓它的东西要大怎么办,该明白的事情,早晚会明白。

    “鱼肉,刀俎,呵呵,想的挺美的么。”石放握着钓竿,自言自语的说道。

    灌木从里,一支黑枪管伸了出来,枪管撩开了几片树叶,寻找着目标,慢慢移动着,对准了石放的屁股,那里的肉比较多点。

    枪管的前端装了一只小型针筒,里面有些药剂。一根瘦长的手指正搭在枪机上,正微微向着里面弯曲。

    一只蝴蝶突然飞了过来,正落在枪头上。这是只花蝴蝶,蝶身的中央是团暗红色,几道黑色的花纹一道道的由中央向两端伸展,直勾勒了两只翅膀的边。

    花蝴蝶头上的两只触角伸的长长的,翅膀展开,在枪管的顶端微微摆动,正好挡住了石放的背部。

    扣住枪机的手挪了出来,慢慢伸向枪头,对着蝴蝶挥舞了一下,蝴蝶没有动,那只手又挥舞了下,蝴蝶飞走了。

    那只手又缩了回来,一只手指又伸进了枪机扣里,调整了下枪管的位置。

    “喂……?”石放的声音从泳池那传来,“我在喂鱼,怎么了?吃饭?就来我这吃,边上就是酒店,方便,……啊……?可以啊,你很多事情还没跟我说,一会边吃边聊,从市区过来顺便带点熏肉,怕什么,过几天再中了他二百亿……什么疯了,靠,我买个火星当乒乓球打可以么,哈哈哈哈哈,过来再说。”

    枪机里的手指略微抖了下,迟疑了一下,又慢慢靠向枪机,正要用力抠下去,那只蝴蝶又飞了过来,又落在枪口上,它展开翅膀,又挡住了石放的身影。

    那只手又伸了出来,冲蝴蝶用力一挥,蝴蝶飞走了,手却碰到了灌木,发出一阵“悉索”声,这手立即停了下来。

    石放听到身后有点动静,回了下头,看向身后,没有什么,只看见一只花蝴蝶在灌木丛上轻轻飞舞着,他又转过头来,看向水里。

    灌木里的手慢慢缩了回去,回到枪机的位置,枪管稍微调整了下目标,还是对着石放的屁股。

    那只花蝴蝶又飞了过来,再次落在了枪头上。那只手迅速伸过来,手背大力一挥,花蝴蝶飞走了,手掌的下方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手的主人忍着剧痛没有发出声音,慢慢把手往回一缩,却更引来一阵钻心的痛,手停住,仔细看了看。

    右手的手背下方,正挂住了一只鱼钩,锋利的鱼钩部位反向钩住了手背下方,鱼钩的另一头贴着手掌,在手掌的边缘露出个头来。

    枪管被放下,手的主人屏住呼吸,慢慢伸出左手把鱼钩轻轻从手背的肉里拔了出来,一道鲜血顺着手背留了下来,落了几滴在草丛里。

    把受伤的右手缩回来,左手继续端起枪把,这次,枪管瞄准了石放的颈部,那只右手还在淌着血。手主人没有管那么多,任凭血流着,右手的食指正要往枪机位置伸进去的时候,那只花蝴蝶又一扇一扇的在枪管上方舞着。

    这次,花蝴蝶没有落在枪管上,只是不停的在枪口的正前方扇着翅膀挥舞着,一下低一下高,忽而左忽而右,时不时还舞个圆圈,就在枪口前飞舞着。

    一阵风从海面吹了过来,这个灌木丛里面,那些薄薄的叶子发出一阵“沙沙”声,一群鸟从泳池上空飞过,有两只落在泳池边,朝着水里的鱼观望着,那是两只白鹭。

    石放对着两只白鹭嚷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又不是螳螂,也没有捕蝉,我只是在喂鱼,怎么,想打我的主意?”

    灌木丛里的人一惊,以为被发现了,冷静的看了看石放这边,发现他正对着那两只鸟在说话:“过去,我今天才放的锦鲤,想吃自己去海里叼,打我鱼的主意,仔细我拔了你的毛,烤了吃。”

    那两只鸟歪着脖子看了看石放,扬了扬翅膀,飞走了。

    灌木丛里,握枪的手抓紧了枪把,那只受伤的手也再次伸进了枪机,一个东西突然从上空落了下来,“咚”的一声,砸在这手主人的后脑上,那东西被脑瓜子弹开,滚出了灌木丛。

    石放听见声响,回头一看,一个小椰子正从灌木丛边上滚了出来,碰到了泳池边的混凝土砌的路沿边儿,停住了。

    灌木丛里的人,头有点晕呼呼的,眼前石放的身影也有点朦朦胧胧,好像有几个石放在他面前晃悠。

    他趴在地上,慢慢辗转了身子,转过头,看向天空,他头顶上方五六米处,有一片阔叶遮住了天空,一只大椰子正在那晃动着,他的眼睛瞪大了些,那椰子晃了几下,在中间停住了,椰子顶的藤终于还是断了,冲着这人垂直落了下来,正打在他的脑门上,“咚”的一声,又被他的脑门弹开,滚出了灌木丛,和第一次掉落的小椰子并排停在了一块儿。

    灌木丛里的人瞪着眼睛看着天空,视线里的一阵昏蒙发黑,喉咙涌动了一下,两只眼皮再也没有力气撑开,双眼一闭,进入了梦乡。

    唐平开了辆老北京吉普过来,停在了观澜轩的灯牌下,从车上拎出一个袋子,礼宾厅门口,一个年轻女性正站在那,她上身穿了件黑色小西装,下身配了件灰色一步裙,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微笑着点头示了下意。

    唐平走上礼宾厅台阶,女性微笑向唐平问道:“是唐先生么?”

    “是的,你怎么认识我。”唐平问道。

    “哦,石先生说您马上就到,我有您的画像。”女性不紧不慢的回答。

    “画像????”唐平莫名其妙。

    “是的,您看,”女性拿出手机,唐平凑近一看,屏幕上是一副黑白简笔画的截屏图案,画着一个四方脸,一副眼镜驾在鼻梁上,眼睛大大的,发型是偏长点的寸头,画中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旁边是一行小字,写着“下午四点左右”。

    这画虽然不是很像,但至少明显标志都画出来了,四方脸,寸头,手里有塑料袋,下午四点。

    “我亏他想的出。”看着这副画,唐平哭笑不得的说道。

    “呵呵,石先生真是别出心裁,叫我来接您,说没有您的照片,他就画了您的样子,您一定是他的好朋友吧。”

    “哦,是的,谢谢。”唐平答道。

    “不用客气,请跟我来。”女性将手一让,门童打开了玻璃门,女性先进了门,唐平跟在她身后进了大厅。

    现在还不是饭点上,大厅里没有什么客人,都是些服务人员。

    唐平跟着女性上了电梯,被她一路领到了三楼的一个包房,推开门一看,唐平愣住了。

    一张圆桌后面,石放正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他正斜着眼睛看着旁边,旁边另一只椅子上,正站着一只鹅,一人一鹅正在对视。

    那只鹅看见唐平进来,“呜呃呜呃”的叫了两声,拍了拍翅膀,晃动了几下脖子,见唐平没有反应,又继续直着脖子,一双小眼瞪着石放。

    “你这是搞什么?”唐平不解的问。

    “没什么,晚餐加个菜,就吃它。”石放没有看唐平,盯着鹅的眼睛说道。

    “呜呃呜呃,呜呃呜呃。”那只鹅仿佛听懂了似的,拍了拍翅膀,头低了下,叫唤了几声。

    那位接唐平的年轻女性也一脸愕然,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说道:“石先生,接到唐先生了,你们慢坐,要等一会厨师才来,你们先喝点茶。”

    石放这才把脸转过来,对着女性笑了笑,“谢谢了,小陈。”

    “不客气,应该的,还得谢谢您的关照。”被称为小陈的女性微笑的回道。

    “那也是我应该做的。”石放回笑道。

    “我先出去,你们慢聊。”

    “好的。”

    小陈转过身,正要出去,不小心肩膀碰到了唐平的左手臂,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赶忙说道:“哦,对不起。”

    唐平怕她滑倒,赶忙一手扶住小陈的胳膊,他笑了下,“没关系,谢谢你带路。”

    小陈脸一红,唐平立即松开手,小陈又冲他腼腆的笑了下,走到门边,闪身出来,用手轻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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