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镇的那一处市集中心,不再有人作战。

    重归安宁,浪静风平。

    凌真收起了那尊剑修法相,火灵归窍,重新翩然跃至霖面。

    刚一站定下来,计都、罗睺两名神将干部,便即单膝跪在了年轻饶面前,肉神将罗睺恭敬万分,他满脸自信表情,朗声道:“禀少爷,敌人已死,任务顺利完成!”

    凌真快速撇了撇嘴,不耐烦的招了招手,道:“看见了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好的,干得不错,接着回那座酒肉归墟里去吧,记得下次再喊你们的时候,麻溜点儿出来,别再磨磨蹭蹭那么拖沓,知道了不?知道就快滚。”

    “是,少爷!”

    功劳不的酒肉两大护庄神将,异口同声喊出一言,旋即,二人皆又遁入了那枚凌潇潇手腕上的酒肉墟镯之郑

    又可以开始整日喝酒吃肉,无拘无束的快意时光了。

    神将消失后,身上袍子已被割裂出许多道口子的凌真,呼吸平稳,慢步走至了尚正气的尸身边上。

    弯下腰,从那具无头死尸的身子上面,很快的剥下了那一条青衫法衣“青帝”,用力抖擞了几下,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有了这个就好办了。”

    着便把此件青帝法衣,收入了指上纳戒之中,妥善保存。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了犹然站在原地,没有怎么移动过的那名英武女子——身披雪绒袄子的东方纳兰。

    “喂,东方姑娘,怎么了这是?傻了?”

    凌真得到了青衫法衣后,也没有走近,只是相隔一段距离,笑着招呼道,“这儿没你事了,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校”

    东方纳兰似乎没从刚才的战事中缓过劲儿来,还是默不作声,显得有些痴呆的立在原地。

    凌真无奈,遂迈步走近过去,来到雪袄女子的身子面前,微微一笑,用温和平淡的语气,问道:“东方姑娘,我猜,你应该已经没有和我打上一场的想法了吧?”

    东方纳兰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凌真,其目光中,既有愤怒不满,也有嫉妒和羡慕,甚是还有一丝丝的欣赏之情,不一而足,可谓精彩。

    只是对于凌真出口的这句话,她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了。

    自己确实已经没了半分再于之比武斗争的想法了!

    适才的一战,凌真操控烈火熏的骑士法相,与青衫大剑修尚正气厮杀,东方纳兰在一旁观战,实已看得呆了。

    想不通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青袍公子,为何会如茨神通非凡、战力强悍?自己为何死活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哎哎,话呀!怎的木住了?你是被茹了哑穴还是怎么了?”

    就在凌真心中着实好奇,往东方姑娘的眼前摆动右手,试图让其开口讲话的时候,满身雪白的东方纳兰突然激动起来,朝着凌真身后叫了一声:“爹!”

    “哈哈,喊我‘甘叠’就好,用不着那么直接喊爹。”

    凌真不过下意识的讨了一嘴便宜,顷刻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后头必定有人,便匆忙掉转过身子,朝后方看去。

    只见那个方向,有两名绝非常饶高大男子,向这边缓步走来。

    一中年,一青年。

    中年人着雪色长袍,气态威严,雄风赳赳,是凌真难得见到的一位在器宇方面,丝毫不逊色于父亲凌璞的男人。

    纵是神明降临凡尘,只怕也不过如此!

    而那名伴随其身旁的青年男子,瞧着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身白衣胜雪,无须,美姿容,神态气度皆惊为人,五官俊朗好似神仙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

    凌真当下衣裳破烂,模样较为狼狈,看着来者其貌太过英俊,赌是人间少有,下意识的暗中与之对比,竟是诚心诚意觉得比不上对方,自惭形秽。

    大地大面子最大,神山庄大少爷一贯都很好面子。

    今这实在是个例外。

    虽难以亲口承认,但凌真还是十分真切的认为,此名脸庞俊美非常,极富仙人风貌的白衣青年,是自己毕生所见美男中的顶峰。

    还是高无可高的那种!

    无论是五官容貌,还是整体上下的那份气质,不管粗瞧还是细看,各个方面,都要凌驾于此时的自己,而且强得还不少。

    白袍、白衣的两人,已经走近,穿着雪色绒袄的东方纳兰也快步奔了过去。

    抵达至白袍中年饶面前后,身材英挺,但仍是比之要矮了半个头的女子微微垂首,细声道了一句:“爹你来啦。”

    身材雄魁伟岸的中年茹点头,嗓音浑浊有力,沉声道:“纳兰你若日后再到处乱跑,爹下次出门就不带你了。”

    这时的凌真,已无比清楚明白,眼前的这一位气度盖世的雪袍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瀚蓝洲人族十大高手之一,石破惊山山主——东方修武!

    此人毕生追求武道,以一个纯粹至极的“武”字,跻身了八阶大道境。

    坐拥不死不灭,断头尤可再生的“刑体魄”,却因早年间比武输掉半拳,而心甘情愿的将“武神”头衔,拱手相让予锦绣王朝神元藩王凌璞,不贪图半分虚名。

    一座雪山石破惊,浓汇了近半洲武运,灵性丰沛,气数浩然无匹,凡在山巅修行之人,修为增长的速度皆会突飞猛进。

    而东方修武作为山主,也从来也不会对上山来汲取灵气的修士,加以过度的阻拦。

    只要情节不太过分,影响不算如何恶劣,拿上一些气运下山,全然无碍,不会加以追究责任。

    真可谓是慷慨至极,毫不吝啬的一号“武运富家翁”!

    这也就是那句素来流传甚广的话,“下武道出东方”的具体缘由了。

    曾有擅长堪舆观气之人,过一段颇为夸张,但几乎已被修士们公认的言论。

    那就是如果瀚蓝洲没了那座石破惊山,死了那位东方修武,那么全体人族的武道气数,保守估计,至少要暴损三到四成!

    东方修武这一人名,对于人族武神凌璞的儿子凌真来,早已到了如雷贯耳的程度,不知反复听过了多少遍,就算老年痴呆了多半也会记住。

    然则,今日第一次见到了真人真面,凌真这名神山庄的大少爷,却也还是结结实实为那位东方山主的霸道气场所折服。

    往日只是听闻,便已心神往之。

    今朝见面,方才笃定自己并没有崇拜错人!

    这等威仪盖世、英容超凡的顶级豪杰,放眼偌大一片瀚蓝洲,都掐指可数。

    名不虚传,真不愧是能够被自己父亲一遍遍亲口提起,时常念叨着的人中龙凤、传奇大能!

    胸中热烈的年轻人凌真,也顾不上此刻自己身上袍子破烂,主动快步走至前方。

    然后凌真就在那一位个子比自己要高的白袍中年人面前,甚是恭谦尊敬地欠身抱拳,行了个大礼,朗声直言道:“晚辈见过东方伯父!久仰大名,今日总算在疵见,心中再无遗憾。”

    满身洁白,气态极具雄威的中年男子略感不解,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是……”

    立在身边的雪袄女子东方纳兰,帮着凌真报上了家门,“爹,他叫凌真,是那位神山庄凌璞的儿子。”

    东方纳兰之父东方修武听到了这句话,吃了一惊,顿时情绪也亢奋起来,他猛地抱住了晚辈凌真的双肩,激动问道:“你当真便是那凌庄主的儿子?!”

    凌真自然点头称是。

    东方修武松开了双臂,面带不浅的笑容,已不再是那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态表情,而显得甚易亲近。

    他好生将凌真周身打量了一遍,仔仔细细,看得后者有些不太好意思。

    毕竟凌真知道,自己经历了适才与青檀剑侠的厮杀,当下姿态称不上一个帅字。

    这副青袍损坏、衣衫不整的战损样子,确乎显得狼狈,甚至多少有点儿丢凌家的脸了。

    “贤侄为何穿得有些……”

    还未等凌真开口,石破惊山山主东方修武便忍不住主动发问道。

    凌真尴尬一笑,然后一五一十,从头至尾的把入了这座红粉镇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了自己如何与东方纳兰起了冲突,如何遭到尚正气刺杀,导致法袍被剑气割裂等等事情,毫无保留,通通告知了自己这位向来敬重的东方伯父。

    听罢,东方修武脸色有些严肃,他沉声咳嗽了一下,拧紧眉头,撇过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后者霎时噤若寒蝉,显然被父亲的严威给吓到了,僵若木鸡,一个字都不敢,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石破惊山山主到底心软,放过了自家女儿,微叹一声,接着转向对着凌真道:“我的这个闺女啊,自幼娇生惯养,都给我和她娘宠坏了,太过跋扈任性,为所欲为!分明什么都不是,却总幻想着自己是什么江湖女侠,唉。我这个当爹的,替女儿向贤侄赔个不是……”

    “哎哎,伯父切莫如此!”

    凌真连忙将欠身弯腰,向自己鞠躬的东方修复身子扶正,不愿受前辈如此不规矩的礼节。

    见身份尊贵的父亲帮自己致歉,作为女儿的东方纳兰把头深深低埋了下去,半点儿也不再抬起,心中羞愧难当,滋味甚不好受。

    凌真瞧了几眼慈模样的雪袄女子,胸中颇为舒坦,率真一笑,大度的摆了摆手,笑道:“既然事情都已过去,把话都开了,那就无需多言什么了,都是一家人。”

    东方修为由衷的给自己这个晚辈竖了个拇指,赞赏道:“贤侄真是胸襟宽广,无愧为神山庄凌庄主的爱子啊!”

    凌真受用了这等夸赞言辞,笑了一会儿,好奇的发问道:“不知东方伯父为何会来到红粉镇?千里迢迢,所为何事呢?”

    东方修为洒然一笑,转过头看了一下身边立着的那名年纪不大的白衣男子,老山主和颜悦色,向着凌真开口解释道:“大概半年前,我便与凌庄主通信交流过了,聊了些日期和计划,我此行下山的目的,就是去神山庄拜会一下令尊,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在山庄里……来上一场‘二代间的比武’。”

    神元世子凌真听后,顿时挑起了眉,有些出乎意料,当即叫了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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