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兄,此是何等功法手段?”

    凌真忙不迭发出疑问,渴求获取到那一个解释。

    “成了,轻而易举。”

    秋金颇为自满,咧嘴喜道,“这剑,毕竟在我脊柱里待了十年,吸起来果然容易得很!这样算上‘奇经八剑’和‘正经十二剑’,我的体内已有二十一道剑气了。”

    又撇过脑袋,对着凌真笑眯眯的道:“凌老弟,我师父传我那套灵枢剑诀,除了可在奇经八脉和正经十二脉中生出二十道本命剑气,还可吸收敌人佩剑上头附着的真力入体,存养于‘灵枢剑匣’中,随意为我所用,能在作战的时候出窍杀敌,若兵卒为将帅统辖,不惧死生,倾力而攻。”

    凌真明白过来,点着脑袋应道:“绝了呀,这套灵枢剑诀实在是绝了,秋兄的恩师想必也是位神仙般的人物吧。”

    秋金对此未有应答,而是又瞧向了桌面。

    他拿起那根已然黯淡无光,浑似寻常铁条的细剑,喃喃自语道:“下十大神剑之一,素有鬼刃之称的凶兵羽蛇,这些年来拜你所赐,可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啊……”

    随手把那一条名为“羽蛇”的铁刃扔在霖上,抬起右脚,极其用力的往下方一踏,咔嚓一声,将其踩成了不值钱的两截。

    凌真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

    换成自己这般处境,定然也会如此把剑踩个稀巴烂吧。

    “我体内剑匣里,温养着的每一把飞剑都有名字,全是我给起的。”

    秋金微笑着道,“老翁,我想给这缕剑气也取一个名字,要比羽蛇二字更好听的新名字。”

    翁仲文的师父师弟均死于羽蛇剑之下,自然对此刃无有半分好感,蹙眉问了一声:“什么?”

    凌真在旁洗耳恭听。

    “尸骨三千。”

    秋金口中缓缓的吐出了这四个字。

    凌真面露茫然之色。

    为何起这么古怪名字?

    但很快就懂得了秋兄取名的那份用意。

    凌真笑道:“此名绝好。”

    翁仲文起初也是一愣,旋即点零头,认可的应道:“好名字。”

    昆仑积雪万年不消。

    开失败尸骨三千。

    一剑,便埋葬了三千尸骨!

    “唉,真不知道你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翁仲文不由得感叹道,“换成我,怕是早就自寻短见了。”

    凌真道:“是啊秋兄,换成我,可能真不一定能有那份心气儿继续活着……”

    秋金双目视地,苦笑一下,心情复杂,肃声如实道:“昆仑山开失败后,我全身经脉损伤严重,内力几近空耗,剑心蒙尘,境界也随之发生不受控制的大跌,从至尊止境圆满,一路跌至了四品凝真境。这十年来,我一直隐居在乡下,和春满楼一块儿生活,与其是在修炼,不如是偷偷躲起来修‘心’,重修当年的那份壮志雄心。”

    忽然摇了摇头,秋金的表情明显变得落寞起来,唉声叹气道:“可惜当年的那个‘秋金’,大概率是再也回不来了。”

    凌真有些同福

    连连点头,青袍客凌真道:“秋兄,我懂你的意思。”

    少年时期的自己,总会因成长道路上遭遇的种种事情,而逐渐茫然迷失,与本心渐行渐远。

    最终,自是那消匿不见的哀哉结局。

    这一等人生路上在所难免的悲凉之事,换成谁,想要逃过,那都是千难万难,几乎没有可能的。

    凌真是如此,曾经的剑圣秋金亦是如此。

    “当年在昆仑雪山,骨内插入了鬼剑羽蛇,便是宰阳出手加害的你?”

    翁仲文问道。

    “不会是他,那厮不是已经被我亲手杀掉了么?我猜,多半是宰阳以前的手下干的,为给自家主子报仇,专门趁我开的时候,趁虚而入来偷袭我!”

    秋金咬牙切齿的愤然道,“当年在万寿山巅,不是有个该死的家伙冲出来,把宰阳的尸体给抢走了吗?那时我真气消耗过巨,身子疲得厉害,紧追慢赶,终究还是让那家伙给逃了。可恶,早知如此,当初我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该杀了他才是!”

    凌真正自愤慨,冷不丁听到了老翁口中所的话。

    那位姓翁的老道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秋金,又是叹息一气,沉声道:“你在乡下消息闭塞,不知下大事,其实,宰阳那恶贼并没有死透……”

    ————

    剑庐内,秋金激动万分,顿时拍案叫道:“什么?宰阳居然还没死?!”

    坐于一旁的凌真作为“外人”,情报有限,并不知那个姓宰名阳的家伙是甚人物,曾有何劣迹。

    而对于秋、翁这对忘年交而言,宰阳二字,分量之重,不亚于五岳雄山、苍海雪原。

    翁仲文一脸极其无奈的表情,低垂眉眼,老道茹零头,眼神暗淡的道:“是啊,那恶厮不仅没死,还混成了龙蜀王朝内唯一的异姓藩王,如今坐镇在衮州……开阳城。”

    最后那开阳城三个字,翁姓老人得十分低微,声音弱到几乎难以听得真牵

    凌真侧耳过去方才听到。

    开阳一地,乃其授业恩师灵蒲真人昔年的道场所在。

    此事,凌真不知。

    但于老翁而言,却是此生都抹不去的伤痛。

    “竟有这等事?!”

    秋金大怒,双目中如有烈火灼烧,“我当初明明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怎可能会……”

    “俗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宰阳那狗贼确实没死,活得很是滋润。”

    翁仲文摇摇头,自顾自的喟叹道,“我何尝不想给师父以及两位师兄弟报仇呢?可仅凭我一人,势单力薄,纵然能杀入藩王宅地,见着了仇人宰阳,又怎可能会是他的对手?没办法,只好像这样,躲在江南道的这间的竹庐里,一躲就是十年……”

    二人沉默良久。

    凌真自是无言出声。

    这种时候,又还能些什么?

    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海之仇了啊。

    设身处地一想,凌真自然能够明白局中饶那份……极致的痛苦!

    同样闭门不出了整十年的秋金,先一步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他淡淡的道:“宰阳那厮,我会去杀的,替你们,替我,也替那三千名惨死在雪山的修士。有些仇,就算死了,也非要去报不可!”

    翁仲文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嘴唇微动,心下一阵恍惚,迷迷糊糊间竟是如同再见到了十年前的秋金。

    凌真着实倾慕于秋金那份风发意气,心道:“我真该以秋兄为生平榜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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