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二天下午林茜到学生搞活动的教育大厦歌厅时,学生几乎都来了。一会儿周大龙来了,林茜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正好梁毅在唱一帘秋梦,林茜就拿了话筒和他一起唱。后来林启开唱心雨,唱到因为明天你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有男同学就说:“有啥子嘛,另外找一个就是了。”等了好久,曾华庆嚷道:“咋我的东方红还没出来呢!”

    周大龙一个歌都唱不来,跑到舞厅跳舞去了。林茜心想,这老东西还喜欢跳舞,在夫人身上找不到感觉了。趁现在还能跳,抓住那稍纵即逝的青春尾巴赶紧蹦哒两下。快到六点时,曾华庆宣布唱歌到时此结束,现在到餐厅吃饭。走下来林茜才见到教务处的几个老师在下面,林茜忙上前打招呼。林启开说这些老师五点过来的,听说ok厅每个人要交十块钱,就说不进去了,反正也快开饭了,林启开一直在下面陪着,总共摆了五桌,刚刚坐下。

    一开始,周大龙站起来,举杯祝酒。同学们都站了起来,林茜觉得自己还是站起来,张克俭却说:“你站起来做啥子嘛,他是祝同学们,又没有祝我们。”周大龙的意思是同学们经过三年的刻苦学习,今天顺利毕业了,希望大家学成之后,在自己的岗位上为教育事业多作贡献。

    林茜也就坐下,吃了一阵,林茜觉得自己是个班主任,也该到各桌去表示一下,曾庆华还说:“林老师你把酒提到嘛。”

    林茜说:“算了,我有个意思就行了,还要给人家倒酒啊。”在自己娘家林茜基本是不沾酒的,本来她的酒量超半斤,但是父亲都不喝酒,自己也就算了,况且心里一直觉得酒太伤身,对身体不好的事情,林茜觉得还是不做好些。

    先到教师那桌,开口说:“我们系里的老师我就不说了,教务处的几个老师随意啊。”大家都举起杯子表示感谢。又到其他几桌去说了几句客套话,不过觉得自己对这些学生还是真诚的。

    回到座位上,才坐下,就有学生来敬酒。林启开会说得很:“林老师,这杯酒一定要喝了,其他不说,就说一个林字,都要喝。”

    林茜豪爽地端起酒杯:“喝就喝嘛。”

    干了一杯,曾庆华又来,一说到又要干。林茜觉得不能再这样干下去了,无论曾庆华如何说,她只喝了一口。张克俭说她:“你去敬啥子酒嘛,你这不是惹火烧身嘛。”张克俭就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推说感冒一点酒都没喝。在吃喝的空隙处,张克俭对林茜说起了对人处世的原则来:“过年系里团年那次你该去,你本来只是针对周大龙的,你这样一来,不是把系里的人都弄得不舒服,以后注意点,没得必要给他来硬的,一般的事情他说他的,你听到不开腔就是了。”

    林茜一听到说周大龙就气不打一处来:“去年年终,中文系三个班,人家人还多些,每个人都分了两百块钱,我们两个班,只有七个人,再咋个也该有个两百块,他们一分钱都不分,就说吃一顿火锅就算了,太过份了嘛,我不是在乎那两百块钱,没有那点钱我也没有穷死了,只是太不公平了。”

    未等张克俭答话,又有学生来敬酒,一时现场热闹非凡。许多同学都来问林茜的电话号码,林茜觉得很惭愧,自己哪里安得起电话,就这样,买了房子还带了几千块钱的账呢,只好把教院的地址写给他们。

    同学们散得差不多了,林启开送林茜边说:“林老师我真正佩服你,人年轻,课又讲得好,本来我只是李老师原来指定的临时班长,没想到一直当到毕业。”

    林启开的脸喝得通红,他是个乡中学的校长。林茜忙说:“你当班长给我解除发了好多负担,李老师还一直在我面前夸,说她选的干部一个个工作都很负责。”

    这个班原来是李琴在当班主任,林茜是半路接了的。说了些班上搞活动的事,林启开突然说了句让林茜摸不着头脑的话:“周老师又要找张老师的麻烦,估到喊我说,你说我咋个说嘛。”

    林茜被弄得一头雾水:“张克俭那天照相的时候只是说左院长找他谈话,好象他提前下课,他提前了好久嘛?”

    看着林启开满脸通红,像是醉了,但他心中还是明白的,他压低了声音说:“他有两个半天没上课,有两天是九点半下的课。”教育学院的凼授班一上就是一整天,有时一个教师连着几天都上,本来学院不大,领导走凼授班教室过时都知道是哪个老师在上课。左院长走教室过的时候八点过还有人,九点过再走那儿学生就都走空了。

    林茜听了,说句:“他也太水了。”张克俭自打当主任无望后,系上事情啥子都不来气,这点与林茜不同,林茜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从来就不是个水兮兮的人。后来周大龙找林茜谈话时,周大龙承认自己工作方法有问题,要林茜不计前嫌多参加系上的工作时,林茜就说过,我与张克俭不一样啊,我从来不会迟到早退,周大龙承认:我从来没把你和张克俭两个划等号。

    张克俭就是典型的目光短浅注重眼前利益的人,要搞短期效益,还加鼠目寸光。啥子好处都想占到,却又不愿意多付出一点。有次他为了节约天然气,自己想办法把天然气表弄来倒起转,由于作假作得太不专业,反而把气表搞坏了,结果非请天然气公司上门才搞定了。这个事情传出来,大家都说,他能够那样对待原配夫人,当然就是个做事情不讲究底线的。

    林启开把困惑讲给林茜听:“周大龙把我叫到去,问我这个事情。我就说张老师是上了课的。他又问若是你学校的老师误课你咋个办。林老师,不瞒你说,我那个学校里头没得哪个敢缺课,缺节课扣五十块钱。但是我在这个地方不同啊,我是学生的嘛,况且张老师课讲得很,他放学生,也是学生要求放的,学生也很喜欢他放。我咋能说呢?周老师就说:像你这样子当校长,当不到两天就要垮杆。我就说:我就是要垮了的嘛。后来我说了句:周老师我确实为难。周老师说:好嘛,只要你承认你为难就行了。当天晚上我赶紧跑到张老师那里通知他,周老师找到他的话,一定要说是上了课的。张老师当时表示感谢。后来左院长把我也找到去,在左院长那里,我说张老师是上了课的。左院长说:我十点钟走教室那里过咋没得人呢?我说刚下课走了的,左院长不相信,我就说:若是你们认为我说了假话,反正我还没有毕业,毕业证还没有拿到,把毕业证给我扣发嘛。看我说得那么强硬,左院长就没再说啥子了,下来我又给班上同学都打了招呼,若是周老师问到的话,就统一口径,说张老师是上了课的。”

    这时曾华庆走过来说:“林老师,老林,我们去结账嘛。”

    酒席钱给了一千四百二十元,本来是一千四百四十的,曾华庆说:“零头就免了嘛。”服务员免了二十。

    出来后,林茜问曾华侨庆:“听说天元二小现在空起在?”

    曾华庆还以为林茜又想着帮什么人调进来,说是学校人都满了。林茜知是他误会了,忙说:“不是想调人,我是想办学校,能不能把空了的房子租下来。”

    曾华庆问:“办啥子学校?”林茜说:“特教,具体说是智力不足,主要是我那娃娃把我逼到了,明阳又没有这种学校,我想自己来办一个。”

    林启开就说:“你办这个学校还是冷门哩。”

    曾华庆说:“这个事情两年前我们都说过,本来准备与新竹联合办的,后来又没有办起来。这个事情我回去给我们局长说一下,本来每年都应该对这些人有补贴的。”曾华庆是中区教委人事科的。

    林茜高兴地说:“教育局能支持当然更好,实在不行,贷款租房子我都要办。”又叮嘱他说:“把这个问题当成事情给我办啊。”不要拖起来没完没了。

    曾华庆干脆地答应下来,说一有眉目就到林茜那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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