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沫持剑刺向之人,不是他人,而是那逍遥宿海阁的薛寒羽。

    薛寒羽之所以会死,则是死在了没有丝毫防备上,他如何都想不到郭明轩会突然握住殇沫持剑的手腕向他甩去。

    而在那之前,他还沉浸在殇沫与凌逸尘的比斗中,这场比试着实令他诧异,他根本没有缓过来:为何殇沫会胜出。

    “为什么……是我?”薛寒羽颤声道。

    殇沫神慌乱,持剑的手抖个不停,他惊慌失措地望着口吐鲜血的薛寒羽,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死,难道你想不出吗?”郭明轩冷然道。

    “想不出……至少我与你师徒二人从无……恩怨。”薛寒羽咬紧牙关,道。

    “我曾言,此时的殇沫应该一个人,才更应景,也更显得威风。”

    “而你,刚刚已然承认自己夜潜杨府,轻薄杨府千金杨旖儿。我虽与在场的众人没有丝毫恩怨,但我却莫名的喜欢方乾手中的那把折扇,不如做个顺水人,杀了你,也好让方乾将手中的折扇送与我。”

    方乾闻声,彷徨失措道:“郭门主…您若喜欢我手中的这把折扇,送你便是。”

    薛寒羽哽咽道:“就…就因为一把折扇,你就要…杀了我….我…死不瞑目,我逍遥宿海阁必定…必定不会…不会放过…你…呃……….”

    “哈哈,逍遥宿海阁…就算我与整个武林为敌,又如何?逍遥宿海阁,真是不知所谓!”

    郭明轩话落,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已气绝亡薛寒羽,来到了方乾旁。他扶起方乾,却始终没看方乾一眼,而是将目光从薛寒羽的尸体上移到了凌逸尘上,“怎么?还要杀我吗?”

    凌逸尘望着薛寒羽的尸体,脸色煞白,心中泛起的那丝杀意早已dang)然无存。凌逸尘的体,由内至外散发出一种寒意,这种寒意是他从未有过的,以致于上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凌逸尘所恐惧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郭明轩的武功,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他不敢再起丝毫杀心的原因。

    死亡,对于凌逸尘而言,曾经是那么得无感,那么的无意义;而今,就在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他的内心告诉自己,他也怕死,而且是很怕死。

    “不,比起死,我更愿意活着。但我不会轻易言败,我后定会再向你挑战。”为‘天下第一刀’的凌逸尘,想体体面面的说不,或者妥协、求饶,也是需要给自己找个很好的理由的,而他所言的‘我后定会再向你挑战’这句话,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但为了颜面,他又不得不说。

    “好啊,我随时恭候,你可以走了。”郭明轩淡淡一笑,他自然明白凌逸尘所言,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因为郭明轩很清楚,就算给凌逸尘一百年,凌逸尘也不会打败自己。

    可,面前的毕竟是‘天下第一刀’凌逸尘,索给他留个面子,快点赶走他就是。

    郭明轩目送凌逸尘走出客栈后,他将目光移向旁的方乾上,他凝视着方乾手中的折扇,微声道:“这把折扇,好似不是海棠的那把,海棠的那把两旁都镶嵌着白玉,且是有些微绿的白玉。”

    “郭门主所言的,可是我灭影门的素海棠?”方乾惊道。

    “是的。我已经很久未见过她了…”郭明轩双眼迷离,道。

    “我也只是听过素海棠的传闻,人称‘玉面公子’的他,我从未见过。溶月小姐叫我功法时,也言过,这‘雪舞扇落’乃是他的成名绝技。”方乾,道。

    “与你而言,他可能是举世无双的‘玉面公子’,而对我来说,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我急迫想找到的女人。”郭明轩沉声道。

    “什么?女人?”方乾目瞪口呆,惊叫道。

    “是的,女人。不过,这与你无关,薛寒羽已死,你走吧。”郭明轩冷然道。

    “难道…郭门主不要我的折扇了吗?”方乾惊道。

    “不要了,因为这把折扇,不是我想要的那把…”郭明轩甚是无力,道。

    “那….那方乾在此谢过郭门主,我必定会禀明溶月小姐,溶月小姐后也定然会报答郭门主助我们除掉薛寒羽的恩的。”方乾迟疑道。

    郭明轩缓缓地走到殇沫边,将惊恐未定的殇沫搂在了怀中,他低声道:“不,除掉薛寒羽的是殇沫,是我天翱门的少门主殇沫。绝不是我郭明轩。”

    “方乾记下了,方乾告辞。”方乾拱手道。

    郭明轩挥了挥手,又将手抚向殇沫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孩子,莫怕。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路还很长。后,若遇邪小人,杀;若遇欺压百姓者,杀;若遇窃国大盗、臣妄臣,杀。若遇侠士好汉,救;若遇名将忠臣,救;若遇…若遇民如子的天子…也必要相助。”

    闻声师父郭明轩提到了‘天子’二字,殇沫含泪抬起头了,他的眸中满是委屈和凄凉,他想到了父皇朱,想到他的母后,也想到了他的皇兄皇姐…

    “孩子,会过去的。有师父在,谁都欺辱不了你,就算那朱棣也不行。你知道的,我若想杀朱棣易如反掌,不是吗?”郭明轩用手背擦了擦殇沫的眼泪,微声道。

    此刻的殇沫依然不言,则是将郭明轩紧紧得抱住,大声哭泣了起来。

    “但我不会去杀朱棣,因为要杀也是由你来杀!孩子,师父会将上的毕生绝学都传授与你。你现在不是已然学会了所有的心法口诀吗?后,只需勤加苦练,好好领悟便是。”郭明轩也紧紧抱住了殇沫,用下巴抵着殇沫的头顶,缓缓道。

    “那个…阿祥啊,把慕容烈的尸体抬出去,埋了吧。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这凌逸尘与方乾都走了,没事了啊众位。”红娘子憋了半天,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

    可话音刚落,红娘子又惊叫了起来,“啊,不对。这样算来,今到底是谁获胜了呢?是这银发之人?还是这十三、四岁的少年呢?”

    “哈哈,我说红娘子,当然是这位银发之人,技压群雄了。难道…难道你连十三、四岁的孩子都不想放过吗?哈哈。”客栈中一人,突然起哄道。

    “哈哈,就是。”

    “哎,看来我们这红娘子是老少通吃啊。”

    “那是,红娘子是谁啊,厉害着呢,哈哈。”

    “要不?今这红娘子同时属于这银发之人和这十三、四岁的孩子所有?哈哈。”

    客栈中的众人又开始谈笑自若了起来,好似这客栈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叫什么?谢谢你的秋水无痕剑。”郭明轩安抚着殇沫坐了下来,走到了借剑与殇沫的中年男子前,道。

    “在下武当弟子,李承霖。”借剑之人拱手,朗声道。

    “武当派…我早有耳闻,只是从未拜会过。”郭明轩思索道。

    “刚刚听闻方乾称呼您为郭门主,您又提过天翱门,想必您就是天翱门门主郭明轩前辈吧?您的天翱门近些年来,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由萧秋萧大侠一手组建的天翱镖局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借剑之人李承霖连连称赞道。

    “没有,没有。萧秋乃我天翱门少门主殇沫的家臣,他只是无事时做些想做得事罢了。”郭明轩指着殇沫,微微摇头,笑道。

    “家臣?这位十三、四岁的孩子的家臣吗?”李承霖望向殇沫,道。

    “是的。”郭明轩道。

    “天翱门果然是天翱门,少门主小小年纪居然能招揽到,如萧秋这般的侠义之士为家臣,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哈哈。”李承霖微笑道。

    “不,不,不。你们武当也不错啊,我天翱门还未建立之时,你们武当派已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了。”郭明轩,忙道。

    “的确,我祖师爷张三丰乃真仙也,若郭门主有闲暇之时,可上武当山与祖师爷张三丰讲经论道一番,岂不畅快?”李承霖大笑道。

    “张三丰?我的确早有耳闻,若有机会定会拜见,哈哈。”郭明轩微微一笑,道。

    “哎呦,好了。都坐下来喝酒吧,我说郭门主,您觉得今到底是谁胜出了呢?”在一旁的红娘子,有些不耐烦道。

    “若我言,胜出者,肯定是殇沫了,哈哈。”郭明轩转看着红娘子,道。

    “那…这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就是我红娘子今的入幕之宾了。”红娘子媚眼打量着殇沫,柔声道。

    “呦,看见没有诸位,红娘子果然要对这名叫殇沫的孩子下手了,哈哈。”客栈中又一人道。

    “这也难怪,这孩子如今已然是‘天下第一剑’了,今红娘子归他,我等也无话可说,无话可说啊,哈哈。”另一人笑道。

    “哈哈,殇沫。看来你今似乎很走运。”郭明轩笑道。

    “师父,红娘子归我是什么意思啊?她要做我的手下吗?”殇沫一脸迷茫,道。

    “那时,我说天翱门少门主,今这红娘子不但是你的手下,你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哈哈。”另一人又道。

    “哦,好吧。那我与师父今的酒菜钱,是否能免掉呢?”殇沫用一双稚嫩的大眼,望向红娘子,道。

    “免,全免,今你说了算。还请小兄弟今夜留宿一晚,红娘我定会好好陪伴与你。”红娘子满脸喜悦,朗声道。

    此时的殇沫全然不知,红娘子留他夜宿是什么意思,他只得坦言道:“我不需要你陪,我随师父出门已然有一段时间了,从来都是殇沫自己一个人睡觉的。留宿可以,你陪我的话,就不用了。”

    “那可不行,我宝月客栈里的规矩,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小兄弟,今我只属于你。”红娘子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道。

    “那行吧。师父曾说过,既来之则安之,那我就入乡随俗吧,你今夜与我讲些故事好了。”殇沫摸着头,皱了下眉,道。

    “哈哈,要红娘子讲故事,这故事啊一定十分精彩,十分精彩呢。”众人哄笑道。

    “别闹!我说小兄弟,虽然天色尚早,但你不如现在就随我回房吧?”红娘子喝住了众人的哄笑,又媚声对殇沫道。

    殇沫瞅了一眼郭明轩,郭明轩不但没制止,还挥手示意殇沫,同意让他随红娘子上楼。殇沫咬了咬下嘴唇,思索道:“好吧,老板娘。我们走吧。”

    “哈哈,红娘子,你要好好的照看我这徒儿。你这店中的烧刀子果真不错,越饮越有滋味,再给我来几坛。”郭明轩朗笑道。

    “阿祥,给郭门主再来几坛酒。今,无论郭门主饮多少坛,都可不付一文钱。”红娘子轻喝道。

    话落,红娘子贴近殇沫,挽起了他,又低声道:“少门主,我们走吧。”

    殇沫随红娘子缓缓地走向楼上,他不时的回头望向师父郭明轩,郭明轩则丝毫不看殇沫一眼,只是微笑着尽地饮着他面前烧刀子。

    殇沫随红娘子来到客栈楼上的客房门前,只听“嘭”的一声,红娘子一脚便踹开了客房门,一把拉住殇沫,进入了客房之中,轻柔一甩,殇沫便趴在了上。

    “少门主,你想红娘如何伺候您呢?”红娘子摆动着细腰,缓缓地来到殇沫前道。

    “现在就开始讲故事了吗?”殇沫翻坐起,道。

    “讲什么故事啊,来,红娘先为你宽衣解带。”红娘子急迫道。

    为皇子的殇沫,侍女为他宽衣解带,已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面对红娘子,殇沫神自若地站了起来,抬起双臂,背对红娘子,道:“嗯,来吧。我的确有些乏了,今经历的事实在太多,稍稍歇息一下也好。”

    红娘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她根本想不到,面前这位十三、四岁的少年能够如此淡定的面对她,不但如此,还很自然的让红娘子为他宽衣解带,真是令人好生费解。

    “好了,少门主,你躺下吧,红娘同你一起躺下。”红娘子微声道。

    “哦,你就不用躺下了,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你搬来长凳,坐在榻旁讲你的故事就行了。”殇沫望着红娘子道。

    “啊?我坐在榻旁吗?要我将一夜的故事吗?可是天还尚早啊,我要讲到何时呢?”红娘子惊道。

    “讲到我睡下就行了,以前我边的侍女,都是如此的。”殇沫道。

    “侍女?”红娘子百思不得其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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