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这些事往往令人匪夷所思,正如十二地煞见到濒临死亡的冷溶月一般,若‘秋思阁’宫主的份是不可冒犯的,十二地煞中头带鬼头面具的那人慌乱逃掉倒也有可原,可又为何他在逃离之时会露出恐惧之色呢?

    人的恐惧皆由心而发,而比恐惧更使人惊悚的,便是后怕,只因后怕有太多的遐想,太多的假如,太多的篇幅幻景串联。

    对冷溶月而言,恐惧之心是dang)然无存的,因为她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殇沫。她用尽全力向殇沫爬去,她没有丝毫嫌弃自己的举动,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在地面上挪动着体。

    很多人在一定时期,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彷徨,而这些彷徨足以使人失去方向,在失去自我、否定自我的时候,又恰恰会去接受新的概念以及信仰,更会天真的将这些新的概念与信仰当成活着的动力。

    可,若自己连自己都做不好,又何提信仰呢?

    十二岁的冷溶月,没有该有的稚嫩,她太明白自己的方向和所要,她也太过于通透,自己如何才能够幸福,所以,她并不畏惧死亡。

    冰冷的手面在殇沫的脸上抚摸着,每一丝每一寸的肌肤她都不想错过,冷溶月要铭刻下殇沫的容颜,哪怕是一根毛发。

    “嘶~你是?”也许是殇沫感觉到了冷溶月手心的冰冷,也许是因为殇沫的确也该醒来了,只见殇沫突然睁开了眼,极快地摆动一下脸颊,摆脱掉了冷溶月的手,并连续发出“嘶~嘶~嘶”的寒意来,随后他便抱紧了双臂。

    但,其间,殇沫还是询问了冷溶月的份,且是睁大了双眼,极度迷茫的询问。

    “冷溶月…”殇沫突如其来的醒来,着实也吓了冷溶月一跳,她好奇得打量着殇沫,这种打量并不是初识般的观察,而是生怕殇沫上有受伤的地方,哪怕只是些许痕迹。

    “冷溶月?不,你不是冷溶月,你是接引我入天界的仙子吗?你的声音是‘秋思阁’冰弦的声音,我未见过冰弦的容貌,但想必也是你这般的吧。”殇沫痴迷得望着冷溶月,呆愣道。

    冷溶月并没有回复殇沫的话语,只因她心头一沉,目光猛然间变得凌厉起来,她的余光无意间居然察觉到了,远远躺在赌桌下的钱爷,有快要苏醒的举动。

    “赌桌的下方有兵器,你看到了吗?殇沫。”

    “嗯,看到了。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来,扶我过去。”

    “过去….过去干嘛。”

    “无需多问,扶我过去便是。”

    “哦~”

    殇沫的手触碰到冷溶月的子,瞬间感觉到了极寒的冷意,这种极寒是常人都无法忍受的寒冷。

    他也出神且诧异地望着冷溶月,眼前的这位如仙子般的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也许天上的仙子都是这般吧。

    殇沫的心里不断的自问自答着,但他也明白,冷溶月的容颜绝不是仙子可以媲美的,因为这是一张超神绝仙的美颜,是任何美好的东西根本无法比拟的,而拥有这般容颜的冷溶月却是在她最虚弱,将要死去的时候。

    “不许你这般看我,我现在一定很丑,你转过头去。”冷溶月被殇沫扶起走动的其间,她也发现殇沫炽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从未移开过,她并不是不想让殇沫仔细的看她的脸,而是她当下的状态实在是她自己觉得最难以入目的时刻。

    “哦,我不看,我不看。咦,地上的钱爷好像也有苏醒的迹象,他刚刚仿佛动了一下….”

    “对,他的确快要苏醒了,但他….”

    “啊~”

    殇沫将目光从冷溶月的脸上移开后,恰巧落在了地上的钱爷上,可又在他发现钱爷快要醒来的同时,冷溶月早已拿起了赌桌下方的兵器,直直地插入了钱爷的膛内。

    殇沫看到自己扶着的冷溶月如此凶残,不由的如触电一般,瞬间甩开了冷溶月的子,冷溶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听“咚~”的一声,犹如偌大的冰体坠落一般。

    冷溶月并没有发出丝毫抱怨殇沫的言语,反而柔声,且一字一字道:“但,他…只…有…死,殇沫…才是…安全的。”

    殇沫闻声,快步来到冷溶月前,“我还未死对吗?我们都在赌坊内室中,对吗?你就是‘秋思阁’的冰弦对吗?你的声音骗不了我的。”

    面对殇沫的三个询问,冷溶月心口钝痛无比,她不曾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要嫁的男子,且慕到整夜无法安睡的那人,终于有这么一天见到了自己真正的容貌,但老天不公,这初见,为何又是诀别,为何没有给足停留的经过,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殇沫,你还未死;我们的确还在赌坊内室中;我…我不是你口中的冰弦…”哭无泪的冷溶月柳眉下垂,眉宇间的皮肤皱得陡直,且二三排列。

    她想大哭一场,但越是想哭,她的眼眶内的冰霜便结得越多,其实她已经在淌泪了,只不过这泪水是如何都流不出来了。

    ‘冰弦’二字对于殇沫而言有太多的回忆,甚至是殇沫最铭刻之人,这一点冷溶月是可以确信的,但当下,她快要离开人世之时,又如何能承认她自己就是‘冰弦’的事实呢?

    是的,她要死了,但是殇沫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且走得会很快,快到足以能够将她忘掉,殇沫也会遇到很多其他的美丽女子,只需要殇沫挑选一人,仗剑天涯便好,一切便也如她所愿。

    “你真的不是冰弦?想来你应该也不是,钱爷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其实你没必要杀了他的,你杀他时,我注意到你的举动了,你的眼中狠辣且果决,根本没有‘冰弦’眼中的神色。”殇沫的话语有些言不由心,因为他的心底明确着眼前的少女便是‘冰弦’,但他却又持着否认的态度,且当下的冷溶月的确与那的‘冰弦’判若两人,除了声音是一样的罢了。

    再则,眼前的少女也自己亲口否定掉了自己是‘冰弦’的份,殇沫不由的向一旁退了几步,心中不揣摩起来,毕竟有太多的疑问。

    比如:冰弦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比如:冰弦为何会如此狼狈不堪,她可是‘秋思阁’的宫主啊,是那般的神圣且尊贵。

    比如:摘下面具后的冰弦到底是怎样的模样。

    等等,等等…

    “在你心里,冰弦应该是怎样的神色?”冷溶月,强撑着微笑,颤抖道。

    “冰弦她啊,眼神中总是闪烁着光亮,且很柔顺温和,没有一丝弑杀的凶残,她的材与你相同,她的声音也与你相同,但她却始终带着白色面具,但我知道她绝不是一般的美,根本不比你逊色。”

    “冰弦在你心中原来这么的美….你觉得我美吗?”

    “你当然美了,但比起我的冰弦啊,你要差上十万八千里呢,至少她不会如你这般眼都不眨的就把人给杀掉了。”

    “哈…哈哈…冰弦什么…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冷溶月的声音越来越弱,但她还是笑了,这种笑也许是她死前最后幸福的微笑了。

    “她一直都是我的呀,没有遇到冰弦之前呢,我觉得韵锦师姐应该是对我最好,且最美丽的女子了,但遇到冰弦后呢,我便有了要马上娶冰弦做我妻子的想法了,这种想法很强烈,不单单是因为冰弦的容貌,因为我根本没有见过冰弦的相貌。”殇沫的语气从欢喜变得有些失落了起来。

    冷溶月撕心裂肺的望着眼前的殇沫,她缓缓地躺在了地上,眼中更是有千般苦涩、万般愫,她只能静静的闭上了眼,她也只能默默的闭口不言,心中承受着难以忍受的钝痛,但,快要停止调动的心脉,在此刻也有一股强烈的暖意升起,因为殇沫的确也有娶她为妻的意愿,这就够了。

    片刻之后,未听到冷溶月再有丝毫回复之声的殇沫,再次来到了冷溶月的边,他缓缓的蹲下,手指慢慢地触碰到冷溶月的鼻头下,体会着冷溶月时有时无的气息,“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怎么了?”

    早已无力的闭上双眼的冷溶月,努力的聚集着自己仅剩的意识,极其微声的想要言出对殇沫最后的嘱咐,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说出来了没有,她的内心不断地重复着她最后的话语,“殇沫,我知你的功力强过钱爷,但你是在钱爷熟悉的内室里,所以,他必须死。殇沫,切记,化整为零,化零为整,忘却所有,随心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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