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然而在下一刻——

    泛起波澜。

    “这种感应。”永夜皇抚上自己的心口,“你回来了。”

    网中人震惊地看着她的双眼:“你……”

    “对不住。”

    欠了心,欠了情,欠了尊严,一声道歉,怎能还清?但除了道歉,自己又能偿还什么?

    “为什么要道歉?”网中人紧紧握拳,怒声质问着她,“你的双眼,又是怎样了?”

    永夜皇长叹一声,越过惊怒交加的魔,欲离开鬼祭贪魔殿。就在擦身瞬间,肩膀被人死死抓住。

    “你不说,我就自己看!”

    网中人来到她的面前,抬手欲揭下缚目红绢,却是被永夜皇精准地握住手腕。

    “永夜皇!”

    难以摆脱控制,网中人怒上心头,竟是直接发动攻击,不料对方不闪不避,只得硬生生收手。

    “摘下你的面具。”网中人的语气显得十分压抑。

    无言、寂静,面前的魔毫无反应。

    “我要看你的双眼。”

    永夜皇依旧沉默不语。

    网中人惊觉异常,怒声质问她道:“吾的话,你没听到吗?回答我!”

    永夜皇平静地说道:“本皇该走了。”

    她轻轻掰开肩上的手,却在下一刻被人拥入怀中:“你做什么?”

    “你是不是……”网中人的身体微微颤抖,“听不见我在讲什么?”

    “自毁双目,自断听觉。”网中人的心又怒又痛,“就因为,不想面对俏如来?”

    永夜皇只感耳边热气喷洒,心知网中人在对她讲话,只得无奈地说道:“吾听不见,你别说了。”

    “你就这么在乎他?”

    “你不用担心,只是暂时的。”永夜皇向网中人解释道,“此战之后,吾会自行修复。”

    “人类,弱小的种族,寿命、体能、智力都远远不如魔族。”网中人自顾自地说道,“他陪伴不了你,只有我,只有网中人,能陪你走下去。”

    “你……在生气吗?”永夜皇小心翼翼地问道,“别生气了,好吗?我最怕的就是你生气。”

    闻言,网中人不由一怔,明知她听不见,还是忍不住问出嘴:“为什么?”

    “你一生气,就很凶。我骂不过你,不敢打你。”永夜皇略显委屈地说道,“明明我才是帝尊……”

    “以后……不会了。”网中人收紧了手臂,“网中人以后,不会再凶你,永生永世。”

    “你脾气这么坏,又生得这么丑,一点也不可爱。”永夜皇无视网中人的黑脸,继续说道,“难怪是修罗国度魔缘最差的魔。我有理由怀疑,你的魔生之中,还没被哪个姑娘表白过。”

    “我收回方才的话。”网中人冷冷地看着她。

    “”永夜皇不禁打了个寒战,“吾还有事,先走一步。”

    永夜皇挣脱禁锢,手腕却是被网中人抓住,寒铁手甲也被卸下。

    网中人拉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唇:“不过百年,网中人等得起。届时,你愿意做那个女人吗?如果不愿意,那杀你的人,不是俏如来,而是妖神将。”

    分辨出他的话,永夜皇瞬间一震,心跳不受控制,猛然加剧。

    “我听到你的回答了。”网中人的唇边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吾要离开了。”永夜皇收回手,化出手甲戴上,“这一战,有胜无负,只进……不退!”

    “你欠我的,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网中人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网中人,等你来还。”

    永夜皇一扫身后披风,昂首阔步离开鬼祭贪魔殿。魔威压迫,白日骤夜,天际再现殃云,一路随行,前往达摩金光塔。

    “杀啦,杀啦……”

    “嗯……鳞族,人族……”永夜皇一拳迸发气劲,收割拦路者的性命,“海境与苗疆的联军。”

    “杀啦!”

    永夜皇步沉拧腰甩身,血红的魔元如涟漪荡漾,止不住的人海数量虽多,在无可匹敌的魔威面前,如同蜉蝣撼树。

    “哈啊——”永夜皇抬掌抽取尸体精气,掌中托起庞大的血元,“喝——”

    血红剑光冲入九天,再如飞龙直坠九泉。联军性命宛如蝼蚁,在穿天透地的剑气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纷纷碎体而亡。

    “本皇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你吗?”永夜皇分辨着对手的气息,“嗯……海境之气。”

    “观星望斗惯幽居,一片神鳞渡太虚。伯仲分时同绶冕,虹蜺过处尽疆舆。”欲星移手持碧玉如意,气质却无平日的温和,“永夜皇,为鳞族付出代价!”

    “会是谁呢?”永夜皇感受到杀气,语气变得轻蔑傲慢,“喔~是鳞族师相、墨家九算——封鳞非冕欲星移啊。”

    “你竟然知道九算?”欲星移顿时心中一惊,随即注意到缚目红绢,“”

    “本皇的捕鱼计划不差吧?”永夜皇的声音愉悦至极,“他们已经成为水之军势,吾修罗国度会善待子民。你可以瞑目了。”

    “你触碰那条线了!”欲星移语气一沉,如意凌空飞旋,散发碧蓝鳞光,“从来没人看过相星九绝最后两式……”

    碧玉如意瞬间化为银蓝长剑,正是鳞族师相的专属佩剑——沧海珍珑。

    “也从来没人看过鳞族师相用剑杀人!”沧海珍珑入手,剑光扫荡掀起波澜,剑风划断树枝,锐锋震裂土层。

    “剑意,趣味。”永夜皇饶有兴趣地说道,“原来鳞族师相,剑术不差。”

    “相星九绝——”欲星移横起沧海珍珑,指泛蓝光点在剑身,“左辅掀洞庭!”

    永夜皇融合圣邪之力,催动神魔非我,周身气势暴涨,龙晶华冠珠玉碰撞:“神魔皆我——”

    沧海珍珑甩出,欲星移双手御剑,周身亮起耀眼波光,湛蓝剑刃成圈扩散,随即聚成掀涛巨剑。

    辟邪之力,烛龙之力,两股相斥的力量强行融合,突破自然之力的瞬间,化作毁天灭地的力量。

    “血剑无极!”永夜皇掌中剑刃飞旋,冲向洞庭涛涌之剑,“喝——”

    锐锋相对,赤潮定波涛,鲛人瞬间血洒洞庭。欲星移冷汗直流,手握沧海珍珑,不支跪地。

    “可惜,只用一招。”永夜皇抬手汲取鲛人之血,随后越过重伤的欲星移,前往下一处战场。

    欲星移的手不断颤抖,受伤的右肩血流不止:“老七,现在我能明白,你有多无力了。”

    “一路再无联军。”永夜皇缓步走向一履岩,“是集中兵力,还是放弃抵抗,或者……等待决杀的一刻?”

    “嗯?”永夜皇再遇拦阻,自觉停下脚步,分辨对手气息,“剑意,是你们。”

    “无极剑,剑无极,招招残,敌无命。为兄弟,救老婆。一拔刀,阻魔皇!”

    “为了大哥,为了九界。”雪山银燕提枪背对着永夜皇,“大嫂,我一定要阻止你!”

    “疯女人,这一次,让你悲哀!”神田京一扫过额发,指向永夜皇,随即不悦地说道,“啊?这么久没见面,绑着眼睛算什么,好歹也看你师弟一眼啊。”

    永夜皇将手背在身后:“本皇允你们三招,来。”

    “你都这样说了,那就来喔——”剑无极手按逆刃刀柄,脚步一沉摆出姿势,“一剑无极!”

    “大嫂,唉。”雪山银燕叹了一口气,旋身舞动啸灵枪,“神魔一念,雪燕回空!”

    “三对一,真不像我的风格。”神田京一手握背后虎彻,“一剑——无极!”

    脚步飞驰,配合默契之余,两人又有竞争意识,系出同源的无极剑法更快更利。

    “不差。”永夜皇双手夹住双刀,面对飞来的啸灵枪,竟是散去半脸的面具,侧头咬住锋锐枪尖。

    永夜皇扭头用力一甩,雪山银燕顿时飞出,随即双手拉过剑刃,震开神田京一与剑无极。

    “太慢了!”神田京一忍不住鄙视剑无极道,“一剑——”

    “比你快!”剑无极还嘴不忘化出灵属之器,“一剑——”

    “无尽!”

    三刀交锋,快到不及眨眼的剑速,永夜皇原地闪避,身形化作残影,竟是让两人刀刀落空。

    “好快的身法……”雪山银燕感慨之余,舞动啸灵枪射出气劲,“神魔一念,燕穿霄!”

    永夜皇屈指弹开气劲:“最后一招定输赢。”

    “让你看我的新招啦!”神田京一挑出第三把刀,“一剑——”

    “神魔一念——”雪山银燕飞速旋转,啸灵枪挥出火光,“焰龙无双!”

    “姿势一百,创意一百,就是不如……”剑无极挥刀入鞘,脚踏地面震起竹叶,“一剑——”

    “无敌!”

    “无悔!”

    三刀变化无穷无尽,两人配合无间默契。面对三方强招,永夜皇不敢小觑,周身黑色气流运转,强力气旋扰乱对手攻势。

    “天魔涡!”

    神田京一随着气流飞旋:“啊?这也太不讲理了,悲哀……是讲,我还要转多久啊……”

    剑无极转得头晕目眩,忍不住闭目吐槽道:“呃~这是什么怪招啊!别转了,我头晕,要吐了,呕……”

    雪山银燕难掩面上震惊:“竟然破了一剑无悔……”

    风力吸附三柄虎彻,影响一剑无悔合招。破招的同时,无端魔元包裹永夜皇,随着沉声长喝,澎湃雄力瞬间爆发,将三人击出数十丈。

    “啊!”

    永夜皇一扫身上的灰尘,继续朝着一履岩前进:“海境,中原,下一个是……苗疆。”

    “本皇闻到了酒气。”永夜皇停下脚步,“风月无边的味道。”

    “你还好意思提风月无边,上次就是你偷完一酒窖的酒,害我被老大仔禁酒三天。”风逍遥喝了一口风月无边,随后收起酒壶,拔出腰间的捕风,“是不是啊,老大仔?”

    一阵劲风吹拂,铁军卫军长口诵诗号,阔步而来:“十冷寒风啸九方,披戎衣,八月吹霜。万里血足踏千浪,杀意起,百城尽殇!”

    “风逍遥,还有……”永夜皇立刻推断出来人的身份,“铁骕求衣。应该还有一人,为什么不出来?”

    “”铁骕求衣祭出一把长刀,对永夜皇摆出应战之姿,“铁骕求衣,请招。”

    铁骕求衣话音甫落,永夜皇的身后软剑呼啸,招式绵密纠缠而来,正是藏身暗处之人。

    “战别西楼杀声天,萧梧残烟。旧游南梦景如梭,凄楚倦眠。”

    “这位……不曾见过。”永夜皇仰面避过软锋,反手一撩击退白日无迹,“但应该也是铁军卫成员。”

    白日无迹抹去嘴角鲜血,对永夜皇自我介绍道:“铁军卫尉长,白日无迹,领教魔世之主。”

    “苍越孤鸣没来吗?”永夜皇的语气略显失望,“还是说,已经在前面等吾了?”

    “啊?王上他……”

    风逍遥上前正欲开口,却被铁骕求衣制止:“不用跟她说了,她听不见,也看不见。”

    “什么?!”风逍遥不敢置信地试探道,“喂,大姐头,我是老贼头,一起喝过酒的老贼头啊!”

    “软剑、短兵、长刀,好配合。”永夜皇背手傲然而立,“只可惜,在本皇面前,仍是无力。”

    “真正听不到。”风逍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自毁双目,自断听力,敢有这样的必要吗?”

    “不上吗?本皇不喜先手。”永夜皇等待了片刻,撤手迅步上前,雄力一掌锁定一人,“喝——”

    “小心!”铁骕求衣挥刀上前,刀掌相击气劲扫荡,雄力临身滑步后退,“好强的力量!”

    “任何配合,在本皇面前……”永夜皇侧头避过诡谲软剑,气劲震起披风的同时,击飞暗袭的白日无迹,“皆是虚妄!喝——”

    一声暴喝,内力化作气劲连连荡开,压得风逍遥等人步步后撤:“怎会……这么强?”

    “腾龙诀,奔龙破云关!”铁骕求衣挥动礊龙刃,身影旋转步步进逼,“喝——”

    “退下!”永夜皇单掌指天纳气,雄力一掌击中礊龙刃,无比刚劲借刀入体,铁骕求衣顿时嘴角见红。

    “踏步杀——”风逍遥单足后抵发力,手中捕风飞速旋转,“碎梦!”

    “葬魂无踪!”

    小碎刀步忽前忽后,捕风之刀旋摆不定,白日无迹出手诡谲,鎏虹软剑变化曲折。刀剑同出,配合默契,却是不敌盖世魔威。

    永夜皇以力破巧,两掌在身前运转,汇聚雄浑的元气,左右双分捏拳引爆,击飞风逍遥与白日无迹。

    “你们,败了。”永夜皇以臂挥出刀劲,魔刀之影撞击礊龙刃,再度震伤铁骕求衣。

    胜负底定,永夜皇不多作纠缠,阔步前往一履岩。而在最后关口,一道英武的身影恭候多时。

    “苍生何晓几危安,鲲鹏欲展风间。惊鸿敢与天对立,雄翼中,握世皇权!”

    “守关的人,是谁?”永夜皇分辨着对方的气息,“苗王,苍越孤鸣?”

    “你,看不见孤王的面吗?”苍越孤鸣等待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悲伤,“你,也听不见孤王的声吗?”

    “打败你,就只剩俏如来。”永夜皇抽出幽灵魔刀,将刀尖对准苍越孤鸣,“来,让本皇见识,你的能耐。”

    苍越孤鸣收敛心神,右掌一吸唐刀上手,左手一挥金光闪耀,狼王爪再现锋芒。

    “王骨的气息。”永夜皇微微侧面说道,“果然是你,苗王。初次见面,自我介绍,魔世之主,永夜皇。”

    “初次……见面……”苍越孤鸣闭了闭眼,虽知对方听不见,仍是对永夜皇介绍道,“苗王,苍越孤鸣。”

    “嗯,你应该介绍完了。”永夜皇一转魔刀,周身魔气纵横,“可以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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