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在同盟军当兵,0九年的时候老缅军打果敢,他们人多,武器又好,我们打不过,彭司令带着他的护卫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兄弟们和黑老缅干了三天三夜,最后全都被打散了,有的撤退到了佤邦,我和一百多名兄弟逃进了南散,枪械全都上交给了边防武警。”

    “可惜了,一百多条枪……老乌,你当了九年兵,干死的老缅有没有我多?我打死了二十二个!”

    “你就吹吧!照你说果敢军这么凶,老缅军能打进果敢去?”老乌不屑地拍了拍怀中的枪,“看到没?这是我从老缅手中缴获的,正宗八成新的八一杠,你缴到过没有?一辈子玩老掉牙的五六式,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

    寸老三听不惯他们吹牛,于是嘲笑道:“就你们那种渣渣战斗力,随便什么枪给你们都没用。我不是吹牛逼,光我们腾越的边防武警开过去,就能把克钦、果敢的老缅全都干翻喽!”

    “去你娘的,你拿中国边防军和我们比?”老乌笑着向寸老三虚踢一脚,“要不你来和我比试比试?”

    “我不跟你比,要不你和庆哥比试比试?”

    “庆哥……”老乌果断岔开话题,“就庆哥这身本事,要是到我们克钦军中,最少也能弄个排长来当!”

    “克钦军的排长一个月有一百块钱的工资没?庆哥现在跟着陈总干,一个月少说也有万把块,你觉得他会去当你们这个排长?”

    “我这是打比方。”

    ……

    说笑了一会,倦意袭来,大伙开始整理地方准备睡觉。

    窝棚是先前就搭好了的,十来棵大腿粗的树干搁在地上支撑成一张大床,顶上用塑料布遮挡露水,树枝、树叶均匀地平铺在“床”上,既隔绝地上的湿气又非常软和。

    阿邓才和桑阿普在营地周围布下了四个陷阱,又用树枝在陷阱旁摆出警示图案:两根树叉相距一米左右钉在地上,中间横一条木枝,木枝上面再放一枝弩箭。

    表达的意思就是:不跨过横枝是友谊,跨过横枝就是战斗。

    这是傈僳猎手在丛林中夜宿时的防护手段,陷阱预防的是猛兽,树枝摆出来的警示图案则是针对人,在丛林中活动的其他猎人和小股“游击队”看到这个图案,就不会贸然发动袭击。

    在原始森林里,无论是猛兽或是人发起的突然袭击都是最大的危险。

    周庆和老乌举着火把慢慢地围着窝棚燎了一圈,防止丛林中一种像小蜘蛛一样的扁螺(蜱虫)的致命叮咬,其他几人打开几瓶风油精在窝棚内四处喷洒,这样能非常有效地驱赶蚊虫。

    认真地做完这一切,铺好毯子,精疲力尽的伐木工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窝棚前面留下三个人守夜,一个人专门负责烧火,不能让火塘熄灭,越到深夜,火必须烧得越旺,要不然丛林里湿气太重,睡觉的人即使不会马上生病也会留下病根。

    森林里危机四伏,周庆没有像往常一样修炼,而是和大伙一起进了窝棚裹着毛毯睡觉。

    整个夜晚,十六个人分成几组轮流值班,所有值班的人都非常小心,不敢打盹,他们喝着草黄连泡的提神茶,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漆黑的密林。

    寂静的夜里,除了“噼噼啪啪”燃烧树枝的声音外,还能听到森林里各种禽兽发出的吼叫:鸟鸣、猴啼、狼啸,远处甚至还传来几声虎吼……没有在丛林中夜宿过的人,单听这些声音就能让你毛骨悚然。

    深入缅北丛林的第一夜在稍显紧张的气氛中度过,第二日天亮之后,一行人匆匆吃过早饭,收拾好行装继续前进。

    在老乌的带领下,四个小时之后,终于又看见了蜿蜒的山路,这标志着有人经常在这一带行走,大伙再也不用挥舞着砍刀费力地在密林中开路前行。

    所有人心情都好了起来,老乌也笑着说道:“顺着这条路再走三十多里就有一个寨子,今晚终于能够安心睡一觉了。”

    “老乌,要是没有你带路,我们还真不容易从林子里钻出来。”周庆轻松地走在老乌身后,神色间完全看不到一丝疲惫。

    不过大伙都早已见怪不怪。

    “庆哥,我家就在这山里嘛,而且以前我们还和老缅在这一带干过仗,当然对这地方熟悉喽。”

    “那我们现在这个地方到界碑还有多远?”

    “早着呢!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要到边境还要经过两个村寨,以前我和我父亲到中国去做生意就经常从这边走。”中缅边境两侧的小路很多,老乌给人带路,自然要走他最熟悉的一条。

    “前面峨岩寨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个寨子,以前老缅没有和我们开战的时候,寨子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对了,寨子里的董萨,还是你们汉人呢。”

    董萨就是景颇族的巫师,他们除了主持部落、村寨的祭祀之外,还要为族人驱鬼医病,因此非常受村民的尊敬,但董萨都是由景颇族人担任,周庆不明白的是一个汉人为什么也能成为峨岩寨的董萨。

    “他是在寨子里出生的,他的父亲是当年中国远征军的军人,在撤退回中国时因为生病倒在林子里,被寨子里的人救回去,然后就在峨岩寨成亲安了家,后来他的儿子不知怎么就成了寨子里的董萨了。”

    “原来是这样。”周庆点了点头,“这么说董萨年纪已经不小了?”

    “六十多了吧?反正不到七十,也不算很老,但他的身体不好,这几年除了祭祀时露一下面以外,平时都窝在他自己的吊脚楼里,连给族人们驱病都不做了……”

    “就因为这个,寨子里的族人对他有些不满,不过该给的供奉一点都不能少。听说他已经准备找人来继任董萨的职位,但没有人愿意干。”

    说到这儿,老乌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寨子里的老人说他学过你们汉人的鲁班术,能够悄无声息地害人,所以现在绝了后,附近村寨的人都有点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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