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对不住大家!也不知是哪个顽皮的孩童,扔了个炮仗在马蹄前,吓得马儿失了控制……”

    车夫连连与群众道歉。

    姜云跳下车辕,只道:“好在今夜无人受伤,否则喜庆的日子见了血,可就不吉利了!”

    那千钧一发之际,飞身救饶白衣男子,个头儿不高,带着一张灰色面具,他起身扶正女孩儿,擦了擦女孩儿的眼泪,拾起地上的糖葫芦,轻轻问了一句:“还要不要?”

    女孩儿摇了摇头,转头便扑进了娘亲的怀抱。

    “那我要了。”

    白衣男子掸璃身上的灰尘,擦去糖葫芦上的污垢,取下一颗从面具下放进嘴里,心安理得地便要离开。

    “哎,这位兄弟,你见义勇为的精神值得嘉奖啊,方才那个距离,连我都不一定有把握能将人扑出去。”

    姜云热情上前打招呼。

    白衣男子轻轻一句:“没什么。”

    “在下素来喜好结交英勇之士,咱要不找个地方喝了两杯?”姜云邀请道。

    白衣男子却未搭话,举着糖葫芦便钻入了人潮。

    姜云挠了挠头。

    “看来,不是所有江湖人士,都有姜大侠这般豪爽。”宋澈笑道。

    廖恒也笑道:“虚惊一场,还是快些去参加诗会吧,寻思着应该快要开始了。”

    ……

    慧兰斋本是茶馆儿,与青楼一样,都是文人雅士聚会的场所。

    江南水乡才子佳人无数,特别是在苏州这座温文尔雅的城市里。

    宋澈却没怎么接触过,原因便是圈子不同。

    古代的圈子,通俗而言便是阶级,入仕者最高,譬如贺秋,廖恒这类人,其次则是这些读书人,最后才是商人。

    商人再有钱,在读书饶眼里,也一身俗气。

    文人风骨,向来清高,可恰恰是这份清高,显得百倍庸俗。同样是人,何必分三六九等?

    慧兰斋前相对清净,布衣白丁有自知之明,进出者皆是手持纸扇,头戴赞花的儒道君子。

    门口有好几家摆摊卖面具、画扇、画屏、簪花儿的贩。诗会有规矩,进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必须戴面具。

    “宋兄,姜兄,买朵簪花如何?这艳色蛮喜庆的。”

    “不可能!”

    姜云果断拒绝,“我堂堂八尺男儿,岂能将这种东西戴在头上?又不是娘们儿!”

    作为现代大直男的宋澈,也连连点头应和,他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大老爷们儿往头上戴花。

    廖恒刚拿起的簪花,又给放了回去,叹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戴簪花合乎常理嘛。”

    “我反正是接受不了这类恶心的东西——”

    “哦,是哪儿来的乡野痞夫?不解风情便算了,还当街卖弄自己的无知,不觉羞乎?”

    这文绉绉的话,一听便知来刺儿了。

    见三五成群的儒袍男子、华服佳人,即便带着面具,也能瞧见他们那趾高气扬的姿态。

    话者走在最前头,穿一身绿色衣裳,扣一张赤色面具,戴一朵大红簪花,别容臭香囊,持白纸画扇,装玉树临风。

    “老子最听不得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了!”

    姜大侠何许人也,能动手从来不吵吵,撸起袖子便要上前“理抡”。

    宋澈赶忙将他拽住,“算啦,算啦……”真要动起手来,对面得哭着叫娘。

    廖恒挺身而出,冷声问那青年:“当街贬人,自抬清高,我们没有风情,你们也不见得有什么风度吧?”

    “嘿!倒是出来个人样,不像他后面那两个,一个大老粗,一个暴发户。”

    “欧阳先生,莫要与这些俗人多计较,这底下啊,插葱装象之人比比皆是,咱还是入诗会吧。”

    “有理,有理。”

    众儒入斋。

    “哎呀,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打他们,对付这类人,我吼一声他们便会害怕。”姜云叉腰抱怨。

    宋澈笑道:“既是诗会,自然以诗歌决胜负了,走走走,去瞧瞧他们的真才实学如何。”

    三人入斋。

    慧兰斋大堂分左右,左边是男宾席位,右边以屏风纱幕相隔,坐的都是女宾。

    大梁是个很开放的王朝,每每佳节盛会,女子都能出阁,上赌场下馆子,因此这诗会男女双方,各一半一半。

    席位已不多,恰好空了三位。

    “咦,你不是先前那位见义勇为的兄弟么?”

    倒数第四席,坐的正是先前在街上救女孩儿的白衣男子,他走时糖葫芦还剩五颗,这会儿吃得只剩两颗了。

    白衣男子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他们三个,不礼貌,也不嫌弃,只是一言不发。

    姜云还想上前招呼,却被宋澈摁在席位上,摇头示意,莫要再以热脸对冷屁股了。

    很快,宾客满座,主持的博士,关掩半扇大门,清了清嗓子,来到堂中央:

    “正月初一,新年开春,欢迎各位光临慧兰斋……”

    一番文绉绉的致词后,才正式进入主题:

    “本次正月诗会,采用‘打擂制’,分两程——第一为唱诗,第二为对子。唱诗由我出一个主题,主七律诗,次五律诗,大家可自由攻守擂台,最终守擂成功者,便是今夜正月诗会的‘诗王’;

    至于对对子嘛,老生才疏学浅,只能找一位才子佳人来打头阵出上联,同样的道理,若能守擂成功,便是今夜‘对王’——大家请看彩头!”

    博士一指堂上,仆人揭去红布,一把金扇子,一朵金牡丹:

    “这两件彩头,乃是本次诗会的主办,白玉楼刘老板,特地嘱咐楼中能工巧匠,以纯金打造,诗王得金扇子,对王得金牡丹!”

    先不荣誉如何,便是这两件彩头金子的分量,那也是不的财富。

    满堂宾客,跃跃欲试。

    “这金扇子,今夜非我莫属!”

    “还等什么?快快主题吧!”

    “呃……老生本还想吟诗一首呢,可见诸位已迫不及待,就不在这儿献丑了,”博士顿了顿,大声道:

    “江南苏州好,江南苏州妙,那么今夜正月诗会,便以‘苏州’为主题,人文,风情,地理,题材不限,只要与苏州挂钩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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