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个世上最不值得同情的人是谁吗?”

    “难不成是小偷吗?”秦月讥讽地问。

    “你还真就说对了,还就是小偷。”男孩肯定地说

    “为什么?”秦月不服气。

    “因为他们不想付出,只想得到。因为他们什么钱都偷,什么东西都偷,什么人的钱、什么人的东西都偷。他们看到东西不偷难受,怎么阴损怎么偷。”

    男孩很激动,也很愤懑。

    “如果是生活所迫呢?”秦月问道。

    她还是不能认同。

    “生活所迫就可以去偷,去抢吗?世上有那么多的事可干,为什么要去偷?人家在正经的作事,在努力的生活,为什么偷人家?

    “我一个伙伴,老父有病,等着用钱。好不容易借到了钱,高高兴兴回家,结果被偷了。家里急等着用钱,他没勇气回家,就在路上找了棵歪脖子树上吊了。他爹听说儿子没了,一口气没上来也没了。”

    “你那个伙伴也太那个了。”秦月还是在强词夺理。

    “还有,在我们这个人世间,没有比利用人的同情心,欺骗人的感情来为自己谋利,更无耻、更丑恶的了。因为这是对人的良知的恣意地践踏和亵渎,这会伤害人世间最可宝贵的东西——人和人的互信。”男孩义正词严。

    “危言耸听,你太夸张了吧?”

    秦月不得不承认男孩说得对,但就是不想在嘴上承认。秦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孩面前,她就是不想好好说话,就是要和这个男孩唱反调。对待别人,她可从来不是这样。是这个男孩令她反感、令她讨厌吗好像不是。那为什么呢?秦月想不明白;她好像也不愿意去深想。

    “你就嘴硬吧!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轻信任何人、任何事。就是亲眼看到,亲手摸到……”

    “你就这么喜欢教训人吗?”没等男孩下话说出,秦月不耐烦打断。

    “算了,不可理喻之人,多说无益。“男孩使劲地摇了摇头。

    “谁不可理喻?谁不可理喻?”秦月已耍起无赖。

    “这里有别人吗?说别人对得起你吗?”说着,男孩把手里的马缰绳朝秦月递了过来。

    但秦月抓到手后,对方却不松手,“你干什么?你松手。”

    “我辛辛苦苦帮你追回马,你总应该说声谢谢吧?”男孩质问道。

    “那就谢谢啦!”最后的“啦”音,拉得很长。

    虽然很不情愿,虽然很窝火,但还是不耐烦、没好气地把谢谢说了,听着肯定不舒心。

    “有你这么说谢谢的吗?”男孩还是不依不饶。

    秦月快被气疯了,但是自己不占理,确实也有说不出之处。

    “谢谢、谢谢。”虽然还是没好气,但总算还是细声细语。

    “这还差不多。”男孩终于松了手。

    他转身离开,没走出两步,“你跟踪我?”

    自打这次见面,秦月一直处于下凤,一直被动挨打,秦月很憋屈。但自己一直不占理,人家也确是抓住了自己的毛病,她也只能是无计可施。

    现在,秦月总算找到了对方的毛病,终于可以从一直被动挨训主动出击一次,她总算可以出口气。

    “我没跟踪你。”男孩站住。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秦月问。

    “我家在这里,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男孩理直气壮。

    “那一次在子午古道旁,难不成那里也是你的家?”秦月反应很快,她可不想放弃这次翻盘的机会。

    “是的,我承认,那一次我是跟踪你,但这次不是。如果不是巧遇小偷拉着你的马,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此地。你可以不信,但这是真的。”男孩的态度诚恳。

    秦月盯着男孩的双眸,那眼睛是清澈的。她心里相信了男孩的话,但相信的话说不出口。秦月没有再说什么,她很沮丧。

    男孩又走了两步,停下,“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算计你吗?是的,你本领可独步天下,但你毕竟是一个人。不要轻信任何人,一切小心。”

    男孩的这些话很走心,秦月很感动,“哎!……”

    秦月突然想起,她还不知道他姓啥名谁,想喊住他,但人已没了踪影。

    这家伙的身法也不慢呀?看来他不光是爬树一个本事?算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碰面,秦月心想。

    她牵着马刚要离开,有人叫她:“少侠请留步。”

    秦月转头看,原来是那个陈老爷。

    陈老爷当众替爹爹说话,秦月很有好感,“老爷爷,叫我有事吗?”

    陈老爷走到秦月身旁,神秘的四下看看,低声问道:“请问,这是燕老镖头的马吧?”

    “是的,老爷爷,您说的不错。”秦月和气的回答。

    “那为什么?……”

    “燕老镖头送我了。”

    “什么?怎么可能?这马有汗血宝马的血脉,世所罕见,是燕老镖头的命根子。有人曾出吓人的高价买此马,燕老镖头理都没理。”陈老爷瞪大双眼。

    “是吗?老爷爷,我听人说,汗血宝马不是已经绝迹了吗?”秦月吃惊不小。

    “所以这匹马才格外得贵重。”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看来,我要好好谢谢燕老镖头了?”

    “敢问少侠,与燕老镖头的关系?”

    秦月想了一下,“老爷爷,我看您老是非江湖人,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好。”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陈老爷很知趣,很快转身离开。

    秦月离开酒楼,看了看天,想了想还是决定今晚住在郑县。

    这几日风餐露宿,去见慧云师公,总要好好洗一洗换件干净衣服。自己在酒楼饱吃了一顿,马这几天可是只吃青草没**料。

    找了个不错的车马店,把马留在马厩的时候,秦月仔细看了看燕老镖头送自己的马,越看越喜欢。像当年对小马一样,爱抚地抚摸马头。

    马欢叫了几声,这马开始和秦月很生,现在已把秦月当成了自己的主人。

    秦月不由得更加想念,自己那匹可爱的小马。

    秦月给店家加了钱,反复叮嘱店家多给马加些精食,一定要照看好自己的马。

    有钱能使鬼推磨,店家满口答应。

    第二天,秦月起了个早,早早就到了少林寺。门房一看是她,问都不问就接过了马缰绳。前面也有人飞跑着去报告方丈。

    还没等秦月走到方丈室门口,慧云大师已经乐哈哈的地迎了出来,“怪不得今一大早就有喜鹊在门外叫,原来真有喜事。”

    “拜见方丈师公。”秦月跪倒在地。

    慧云抢上一步扶起,兴高采烈,拉着秦月的手往屋內走;就像是爷爷领着自己宠爱的孙女。

    慧云应该是正和几个人在商量事,进屋后对屋内的人摆了摆手。几个人会意,和秦月打过招呼就很快离去。

    坐好后,有人上过茶,“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不死的?”慧云大师喜欢和秦月开玩笑。

    “说什么呢?师公,人家就不能想您,来看看您吗?”秦月人小鬼大,她才不说自己是顺路。

    “能,当然能,丫头你知道吗?自从结识了你爹爹和你,师公后悔死了。”

    “为什么?”秦月不解的问。

    “不该小小年纪就出家,皈依我佛,如果能有儿有孙,那该有多美好?罪过,罪过,啊弥陀佛。”

    听了慧云大师的话,秦月心头一热。她突然想到,自己有义父,有师公,还真没有干爷爷。

    她灵机一动,“如果您老人家不嫌弃,就认我个干孙女若何?”

    慧云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慧云声音刚落,秦月已拜伏在地,“孙女拜见爷爷。”

    慧云起身,连忙拉起。“我也有孙女了!我也有孙女了。……”老成持重的少林方丈竟变了一个人。嘴里一遍一遍地叨念着,手舞足蹈的在屋内转圈。后来又突然想起到什么,“我得送我孙女一件礼物,送什么呢?……”

    慧云在屋内东找西看,最后从手腕上摘下自己的佛珠手串,“这虽不是多稀罕之物,但爷爷已经带了几十年,就送给我孙女做个念想吧。”说着交给秦月。

    秦月记得,爹爹有一佛珠手串,一直爱不释手。爹爹那是黒紫色的,方丈爷爷送自己的是白晶晶的,秦月很喜欢。

    “可是,孙女没礼物送爷爷呀?”

    “爷爷送孙女礼物,天经地义,哪有孙女送爷爷礼物的道理?”慧云说着,不由分说把手串带在秦月手腕上。

    “爷爷,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一入佛门,就不能有家室?如果都出家,都没后代,怎么办?”

    “对我们佛门中人不是还有另一个说法吗?叫做出家人,既然是出了家当然就不能有家室?这是往浅了说。如果往深了说,还真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也真不是几句话能说明白的。但是,有一点你尽可以放心,不会所有人都出家的。”说着,慧云哈哈哈笑了。

    秦月也笑了,是呀?怎么会所有人都出家呢?自己实在是幼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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