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良本想去江夏继续商事,又得手下提醒:救下的宗门弟子不能再有闪失,不如好人做到底。

    他以为然,于是和霍华商量,让霍华、郑阳、刘宝、杨行、谢争等人各率霍家军一部,护送各宗门队伍回各自灵山。他自己也将亲自护送一支队伍前行。罗宇则随商队留在江夏,完成既定的事务。

    众人在鳄鱼湾又停留了一,督促周氏重新修起一座石桥。整整一天,都没有宗门队伍出来,霍华心头黯然:越寇和妖兽定是封锁了所有要道,不然不会连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周渔却说:“看来谷里没什么危险了,要不怎么也会派个人来求援的!”

    霍华面无表,心里嫌恶,找了个借口安排军务去了。

    周渔一边看着众人打点行装,一边跟在卫良后殷勤的搭着话:“说起来,丹阳峰的罗寅还是我妹夫,不知他在霍山过得如何?”

    卫良听了这层关系,有些诧异,停下脚步。“你是说‘金丹第一人’啊,他深得门主信任,刚督造完直道,又北上南阳接替霍峻,独当一面了。”

    “那敢好。”周渔笑着说道,“他是我周氏的外婿,本来宗主也邀他来江夏,坐镇熊牛谷,负责对付越寇,可惜他没来啊,不然,我也可以轻松些了。”

    卫良点着头,心里却想,堂堂“金丹第一人”,霍山的方面之才,周氏居然只让管一处试炼之地,罗寅怎么可能过来?传言说周氏只重用姓周的,外人无立锥之地,看来不假。听说罗寅原来在黄鹤门,也是受排挤,才到的霍山。金丹到了后期,小门派怕喧宾夺主,自己开宗立派又有心无力,只能依附大门派生存。还是门主襟广阔,能容人才。

    “罗寅麾下人才济济啊,可以无忧矣。”周渔眯眼看着远处的罗宇、杨行二人,说道,“杨行是炼丹、战阵娴熟;罗宇是炼器、商事俱佳,可谓是丹阳峰双骏。”

    卫良也看向两人,心想:这是客话。杨行炼丹、战阵不知真假,但有霍华作保,想必不差。而罗宇,他是考较过的,炼器上只是玩闹,也没见他炼出个什么来;商路上挑挑拣拣,这也不愿干,那也不愿去,不服从调配,实在是草包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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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枫谷口,罗宇特意约了杨行过来。他俩一个要跟着商队往东去江夏,一个要护送宗门队伍往西去望江楼。

    远离众人视线,罗宇仿佛沉静一些了,不似之前咋咋呼呼的样子。他亲的搂着杨行的肩膀寒暄:“近来修炼可有窒碍?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杨行不知这是简单的问候,还是罗长老的意思,只能小心应付着:“我筑基才满一年,还在巩固阶段,暂时没什么困难。”

    罗宇继续嘘寒问暖,杨行心中恶寒,他是见过罗宇怎么从亲快速变脸成凶恶的,也不觉得自己和罗宇有什么交。他的格有点外宽内严,能对敌人虚与委蛇,但很难从内心接受一个自己不认同的人,即使这个人和他暂时在同一个阵营。

    罗宇则正好相反,在他看来,他和杨行同是丹阳峰的人,不管以前有什么矛盾,在外就该抱成一团。不过眼下这个景,他也找不出什么话来。

    “听说你对夷陵的一个小妞有意思?要不要哥哥帮忙...”罗宇的笑着,一副“你懂的”表。

    这样的话,刘宝说来,杨行会觉得是亲,很快就笑骂回去;而对罗宇,他只感到恶心。又应付了几句,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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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华劝谏了卫良最后一次,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能无奈的率部离开。

    他回想临走时周渔的话语:“都是越寇所为”、“周氏定会处理”,越想越不对劲。如果之前还有明眼人看出周氏在熊牛谷的龌龊,那现在一切都可归于越寇和妖兽之手,或是黑袍、断桥、巨鳄...总之是和周氏没什么关系了。而且,周氏自己也是损失惨重,最多是没尽到东道主的保护之责罢了。

    他想到杨行描述的上次熊牛谷的疑点,想到这次入谷时看到的尸骨,想到卫良斩杀的那几只巨鳄...心里猛然一惊:前后的巨鳄尸骨一大一小,对不上!或许周氏一开始就撒了谎。

    那这次动乱的元凶是谁?越寇、妖兽、还是周氏?周氏是怎么和越寇联络的?又是如何控妖兽的?长途寂寞,霍华有很多时间去慢慢思索。

    他要护送的是侯乙山的队伍,要一路往北,穿越云梦泽直到桐柏山,再南下回黄鹤坊市与其他人汇合。

    一路上,他每天都派出信使往返熊牛谷打听消息。半个月后,到达侯乙山门时,果然有熊牛谷的噩耗传来:火烧坪的数十家宗门队伍和数百散修、越寇一起,都覆灭于元婴牛妖之手。

    听到这个消息,霍华长叹一声:如此巨大的规模、如此惨烈的结局,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就让那些宗门的人和周氏算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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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霍华从侯乙山动回返之时,杨行已经回到了黄鹤坊市。

    他护送的地方比霍华略近,但仍弯了不少远路,等他赶回来时,田灵还是先走了一步,回夷陵龙泉山了。

    握着田灵留下的信笺,他怅然若失。信上只有两个字:等我!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约定,但他已经打算去遵守。

    在房里想了半,也没得出什么结果,那揪心的感觉慢慢淡去。左右霍华他们还没回来,杨行得了些久违的自由,便在黄鹤坊市里四处转了起来。

    黄鹤坊市越来越闹了。得益于黄鹤山南疆正中的位置,不少南来北往、东去西来的队伍都将这里定为中转之地。包括这次霍家军往返熊牛谷,也是安排在这里停顿。

    加上霍山有意整合中小宗门,专门开辟鲲鹏航线,将黄鹤坊市连接至霍山、南阳、乃至中原,吸引了周围的各种势力前来售卖草药、矿石等低阶物品,换成灵丹、法器等贵重资源,整个坊市显得异常繁荣。

    杨行很难想象,才几年之前,这里还是铁门山那只有一座两层小楼的破败模样。

    忽然,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居然是李烟!昔的大姐姐如今变作了少妇模样,正陪在一位青年男修旁,两人依偎在一起,显得很是亲密。杨行想起钱楼,心中不由得一痛。

    回到厢房没多久,李烟就来拜访。杨行还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李烟笑笑:“你忘了我的份?这黄鹤坊市虽然在霍山手里,但名义上还是我父亲管辖。”她笑起来的样子,和一年多前的绝望判若两人,依稀有些才入门时捏杨行脸蛋的俏皮。

    李烟见杨行愣住,也收起了笑容,主动解释道:“今这人是我父亲门下的弟子,父亲倒是有意,但我还没决定...”

    杨行在心里叹了口气,与其在愁苦中凋落,不如在欢喜中新生。况且,他也没什么立场来指责,只是说道:“钱师兄的孩子...”

    “那孩子没有灵脉,父亲做主,送到李氏凡族中去了。你放心,他会长大成人的。”李烟说这话时,将脸别到一边。

    “哦,那就好。”

    “听说你还在追查那件事?”李烟又将脸转了过来,问道,“有什么结果了吗?”

    杨行脸上一阵发烫,心中连说惭愧。他刚才还说服自己不要责怪李烟,现在倒有点没脸见她了。去了霍山之后,除了打听到围攻陶家堡的荆越可能与那伙贼人有联系,他还真没为此付出多少精力。

    “钱胖子有你这个兄弟,也算一种幸运。”李烟坐到桌边,喃喃说道,“他说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私下里对修为还是很紧张,总说经营之道可以帮助修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相信他的...”

    杨行微微一笑,他想起来,钱楼后来确实从经营中得到了些许感悟,突破境界不成问题,可惜后来……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这时,他看到厢房之外的长街上,有个急匆匆的影在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好像便是李烟那个同伴。

    李烟也发现了。“我要走了,”她站起来,走到门边,噙着泪回头问道,“杨行,你说钱胖子会不会怪我?”没等杨行回答,她已轻声哭了起来:“不管怎样,报仇之后,一定记得跟我说一声。”说完便擦干眼泪出去了。

    杨行见李烟与那人诉说着什么,她在哭,他在笑,然后相拥,便知道李烟已经做出了选择。

    想到钱楼和其他几个师兄弟,杨行唏嘘不已。

    思绪过后,他开始考虑报仇的事。关键是要找到孙池和邱波,或者可以让李通去问问越人那边的线索...

    这时他发现桌上留有一封请柬,应该是李烟留下的,赫然便写着:黄鹤门田平道人金丹大典!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在一个月后举行。

    师尊结丹!师尊结丹了!杨行高兴得差点在房里飞起来。他再也按捺不住,出门便朝庶务峰飞去。

    杨行在庶务峰意外的见到了赵镇,这简直算是双重惊喜了。赵镇也已出关,进入筑基中期,正式成为庶务峰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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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罗宇的商队才离开江夏,将要返回黄鹤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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