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欧洲大陆离着老美距离还是很近的,尤其是在美国的东海岸,只要资金充足,搭乘往返纽约和伦敦的客轮很快捷方便。

    尤其从美国出发前往欧洲的客轮频次很高,工业革命中赚了钱的美国人最喜欢的就是去欧洲消费旅游。

    目前的船票自然不会很便宜,除非像杰克一样坐下等舱。

    杨小楼在美国巡演了好几场,可以继续去欧洲打打名声,现在西方文化里,欧洲是力压美国的,此时的美国佬们也都“崇英媚法”。

    所以想要在欧美文化圈里打出名头,去欧洲更加合适,当初李谕也是先给英国投的稿件嘛。

    轮船上,李谕闲着没事就看看报纸和书籍,一个同船的美国人突然走过来说:“您就是数理天才、隐藏在华尔街背后的男人李谕?”

    李谕放下手中的书本,抬眼看到了一个瘦高的男人:“阁下是?”

    对方摘下帽子,礼貌道:“本人利弗莫尔,是一名投资客。”

    原来是美国最早的超级金融投资客。或者称他为投机者更加合适。

    这家伙最出名的应该就是在1929年大萧条初期做空美国股市,大赚了1亿美元!直接让他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

    然后这家伙过了几年竟然不知道为什么破产了,原因不为人知。

    不过他一生破产的次数非常多,也算金融史上一个传奇人物。

    李谕随口回道:“你好。”

    利弗莫尔说道:“我能坐在您旁边吗?”

    李谕伸手说:“可以。”

    利弗莫尔坐下后,对服务员说道:“请给我们两杯威士忌,谢谢。”

    李谕问道:“先生为什么说我是隐藏在贝华尔街背后的男人?”

    利弗莫尔笑道:“现在哪个交易员或者投资客不知道您与摩根先生的关系,他可是华尔街的神。当然了,阁下也是科学的神,对了,您是东方人,或许说东方的佛陀更加合适?总之就是两位神一般的人物联合起来,真心让我看了一场好戏。”

    李谕看利弗莫尔高兴的样子,大体猜到了情况:“先生在股市大赚了一笔?”

    利弗莫尔喝了一口威士忌:“谈不上大赚,和阁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我无非就是通过您手中ly无线电的大浪小小赚了10万美元。”

    李谕说:“先生入股的时间看来很早,消息真灵通。”

    利弗莫尔说:“说来也巧,我那时正好在圣路易斯,在世博会上看到无线电就知道这东西将来会不可估量。于是匆匆回到纽约,投入了全部身家,大概五万美元。谁知更巧的还在后头,消息突然出来说摩根先生入股了ly无线电,连道琼斯指数都要加入,而且报纸又重磅报道了贵公司恐怖的业绩以及扩产计划,股价瞬间拉升,这可是我赚得最多的一次。”

    他的话里真真假假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运气好还是商业嗅觉极端敏锐。不过李谕不会真的去猜测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是说道:“恭喜先生!”

    利弗莫尔举杯道:“我更应该感谢您这位天才,要是没有您的公司,我哪能赚这么多。而且…”利弗莫尔凑过来小声说,“我听说您建议卡耐基家族的一位女士投资股市,收益率高得恐怖。再加上您在数学上造诣如此深厚,必然可以成为下一位摩根先生,说您是站在华尔街背后的男人,一点不为过。”

    他的消息来源不知道为啥这么多,李谕笑道:“我与摩根先生解释过,虽然经济学与数学息息相关,但数学与股市却没什么必然关系。”

    利弗莫尔竟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本《分形与混沌》:“我知道的,都是混沌系统,没法预测。”

    李谕真的有点骇然,他竟然还读了数学书!

    难怪一直听说后世金融企业其实经常招收一些理工人,银行之类的中后台人员自然是数学和计算机最多。

    一些投行的投资分析也喜欢招一些理工背景的,因为他们需要十分详细地调查某一个行业,以便做出决策,所以必须要有对行业内部理解非常透彻的人。

    这种懂必须是真的非常懂、从根儿里懂,调查化工行业肯定要化工专业的人;调查汽车行业肯定要机械专业的人;调查医药行业也必然是医药专业的。

    做金融是真的不容易啊。

    反正这个世界和金融的关系不能说紧密,只能说你中有我、无法分隔。

    看来利弗莫尔是真有两下子,不是完全的投机客,懂得要时刻学习,不然也不会赚那么多钱。

    李谕好奇问道:“你能读懂这本书?”

    利弗莫尔摊摊手:“我只能看懂一小部分,毕竟只有中学学历,能看全里面的字已经不容易,大体从书中的故事猜出了一些道理。不过我的确很喜欢看您的书,一本数学书有这么多形象的故事,让我这种没什么文化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第二版的《分形与混沌》做了很多改进,前半部分就是写给普通大众的。

    李谕说道:“既然你也知道股市无法通过数学预测,为什么又要看数学书?”

    利弗莫尔思路竟然很清晰:“您说反了,我就是看了您的这本书,才知道股市不能用数学分析。不过懂点数学总没有坏处,起码计算能力提升不少。如今市场上消息获取难度那么大,充实充实自己可能是个不错的方案。”

    现在上市公司没有后世那样清晰的财务报表,普通投资者想获取公司信息更加困难。利弗莫尔能做出多次正确判断,实在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李谕说:“你这次前往欧洲,莫非想要去伦敦法国的交易所也看看?”

    “您还真是说对了!有机会我很想见识见识英国人法国人如何操纵金融,”利弗莫尔说,“当然我更想先好好度个假,总不能天天都活得那么刺激。”

    李谕也乐了:“你这个‘操纵’一词,说得一点都不含蓄。”

    利弗莫尔继续喝了一口威士忌:“有什么好含蓄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我有那本事,也想操纵一个行业,那才能赚大钱!”

    这小子后来还真操纵过全美的棉花市场。

    轮船在伦敦靠岸,李谕要先下船,而利弗莫尔还要继续去希腊,享受享受爱琴海的风光,他最后说:“贵公司的股票是我少数几个准备远期持有的,我想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利弗莫尔是个频繁的短线投机客,他嘴里的“远期”恐怕再多也就几个月而已。

    ——

    下船后,迎接李谕的是开尔文勋爵和哈金斯会长,给李谕的面子真是太到位了,李谕同他们握手道:“二位前辈亲来码头,折煞在下了。”

    开尔文勋爵笑道:“要是不表现出点诚意,你怎么给我们多投稿。”

    李谕也哈哈笑道:“我无非就是想要让刚买下的《science》提振提振名声。”

    开尔文勋爵说:“你提振的真是太好了!现在我们的学会以及各所大学都往美国开始寄信。这次你来了,说什么也要再发一篇高质量的文章给我们。然后我就会帮你申请下剑桥的教授职位,或者直接先给你补一个博士都行,以后说出去好听一些。”

    他还挺为自己着想,李谕问道:“博士?是不是还要论文答辩?”

    开尔文握着一个崭新的烟斗说:“这点小事再容易不过,现在的学术水平有几个人比你还高,随便走走过场就是。主要是有了剑桥的头衔,以后想要使用他们的实验室方便很多。”

    哈金斯会长也说道:“做研究肯定离不开实验室,而且你不知道,现在全欧洲所有的大学都在做你的油膜法试验,听说就连经常发文批判原子论的马赫和奥斯特瓦尔德都动手做了,只不过他们现在还嘴硬不愿意承认。”

    李谕说:“实验室,二老指的莫非是卡文迪许实验室?”

    “还能有别的?”开尔文勋爵说,“剑桥的人小气得很,只肯让自己人使用实验室。”

    李谕说:“这项规定很正常,不然谁都能用,实验室不就成了菜市场。”

    开尔文勋爵说:“我到时候帮你打个招呼,随便挑一篇你的文章作为博士论文就可以,当然要是有新的更好。”

    李谕想了想说:“我在轮船上已经做了一些工作,既然勋爵都这么帮我了,我肯定要给您出点新成果。”

    开尔文勋爵高兴道:“你果然每次都让我有惊喜!”

    李谕见时机成熟,立马继续开条件:“如果勋爵能够让剑桥不止给我一个博士,还能够每年招一些中国留学生的话,我肯定干劲十足。”

    开尔文勋爵笑道:“自从你在美国搞了企业,越来越像一个奸商了,条件开得我根本无法拒绝。”

    李谕也笑着说:“不用多,一年十个总没啥问题吧?”

    开尔文勋爵说:“好在我这张老脸在剑桥还有点辨识度,既然是你头一次找我提要求,我说什么都要给你办到。”

    李谕拱手作揖道:“多谢勋爵。”

    开尔文勋爵有样学样,拱手道:“好说好说。”

    哈金斯会长在旁边笑道:“勋爵下一步也学中国话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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