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掀开,待到围观宾客看到林啸所采神目树尖之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只因其体量不小,三尺长短,一抹明黄好似初升朝阳,一线青翠仿佛潭中翡翠,只是一眼看去,便叫人过目难忘,当真天生地养的灵物。

    一时间议论声起,又有不少目光落在林啸身上。

    “‘元皇大典’开了多少年下来,似这种品相的神目树尖,怕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可不是,若用这截树尖炼制剑舟,就是用到筑基之后,也没什么问题。”

    “嚯,听兄台这意思,也要到晚间的汇明阁,碰碰运气,争上一争?”

    那人打个哈哈,摇头一笑。“我什么身家,它什么成色,似这等宝贝,怎会轮到我等染指?不过看看而已,解个眼馋吧!”

    众人一听,都是出言附和,心知这话虽不好听,却也是实情,便不再多言此事了。

    这时有人那目光一点,出言问道。“那掀红绸的青年人什么路数?怎么从没听说寒溪山胤州外门之中,有这么号人物?”

    “不清楚,听他那话,估计是在南山郡任职吧?”

    “南山郡?”有人接了一句,“若是南山郡倒也说得通了。”

    “哦?这是何意?”

    “那南山郡现任古执事年岁不小,这叫林啸的青年人有可能是接班之人吧?”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些道理,不然今日这‘元皇大典’之上,缘何只见他一人代表南山郡出面,摆放祭品。

    就听另一人道:“看看人家寒溪山,出手自是不同凡响,只一个外门弟子,就能取来如此成色的神目树尖,更兼着仪表堂堂,当真大派气象。”

    话说到这,有人点头赞同,有人冷眼一笑,便说道。

    “足下这话可却说的差了,观他不过炼气三重的修为,谁知这树尖怎么来的?背后有什么弯弯绕绕。”

    那人“噗嗤”一笑,轻哼一声。“那不就更不得了了么?若真是机缘巧合,倒还好说,可万一不是呢?你知他有何手段,背后是谁?像这嚼舌之话,还是少说为妙!”

    刚刚冷笑那人面色一变,颇有些挂不住,便直接转身出了人群,惹得周围几人摇头轻笑。

    与围观宾客的小声议论不同,神位不远处的寒溪山诸人,却大都沉默着,面色各异。

    其中有的抚掌而笑,有的兴奋不已,有的目光闪烁,有的古井无波。

    不过林啸对此并未在意,眼见祭品齐备,便和朱云松父子二人,一齐往寒溪山诸人所在位置,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原本跪在倪敬身旁的黄章佑面色一沉,赶忙爬了起来,顷刻间转出一副笑容,快走几步迎上前去,甩开大袖,望着林啸躬身拜下。

    “林仙使大恩难报,受小人一拜!”又紧跟着说道:“仙使有此斩获,又何必跟小人客气,早早通知了小人,小人也好稍作准备,以解仙使舟车劳顿,一路辛苦……”

    黄章佑说完这番话,便等着对方客套几句,伸手来扶。

    谁知拜下许久,对面一声没有,心中奇怪之下抬头一看,却见林啸三人都已错身而过,竟当自己不存在一样,无人停下一步!

    一时间黄章佑面上发烫,心中火起,却不好发作,只得讪讪起身,独自一人跟在后面,又转了回去。

    待到倪敬面前,林啸躬身一礼。“属下拜见主事,如今祭品齐备,幸不辱命!”

    可对方根本没等他施了全礼,便伸手扶住。“有师弟亲自出手,师兄我就此无忧。”

    林啸于是言道:“师兄谬赞,师弟我不过是运气使然,老天庇佑罢了。”

    倪敬展颜一笑。“师弟太过自谦了。”

    旁边朱家父子则主动上前请罪道:“启禀主事,今次‘元皇大典’,我朱家误了祭酒时辰,还请依律责罚,绝无二话。”

    倪敬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一眼,又看了看林啸,因道:“误了时辰,的确该罚,但念在朱家遭此劫难,还能一肩承担,想法补救,如今祭酒已到,便算将功补过,下不为例吧。”

    那朱家父子听到这话,心中大喜,立刻拜谢不止。

    “多谢主事法外开恩,要说补救,不过是分内之事,可今日所以能酿成此酒,全赖林仙使出手相助,不然,我朱家无论如何,逃不得此劫。”

    倪敬哈哈一笑,似是颇为满意道:“有我师弟出手,自然马到功成,要说事到紧急处,还是我山门弟子,办事稳当妥帖。”

    林啸自然连说不敢,不愿居功。

    可此话明显暗有所指,只见默默站在后面的黄章佑神色阴晴不定,却死死压低了脑袋,没敢说出一个字来。

    就在这时,自打林啸等人出现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意淳忽然往前一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主事容禀,此时恕他朱家罪过,恐怕,言之过早……”

    倪敬转头斜了一眼,眉头微皱。

    林啸则不动声色,上下打量着面前这王家之主。

    可朱家父子却不干了,就听朱浩义面带怒色,当先言道:“王家主此时出面,可是要治我朱家的罪么?”

    王意淳浅浅一笑,只说了两字。“不敢。”

    朱云松抬手止住儿子的话头,沉声问道:“哦?既如此,不知王兄,此言何意?”

    王意淳稍一欠身,待抬起头时,话音一挑。

    “先贤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况乎百代仙门!”他说着往那五十五坛酒水抬手一点,对朱云松说道:“在下不才,对这酒道却也略知一二,方才仙使拍开封泥,酒香四溢,在下便心中有异,今日这酒,可不是你朱家往日的‘玉泉酿’,这话,对是不对?”

    朱云松双眼微眯,当即点头。“对,此话无错,不是‘玉泉酿’。”

    就听王意淳继续道:“既然不是,那你朱家行的难道不是瞒天过海之策?”

    话音刚落,朱浩义爆喝一声:“你血口喷人!”

    旁边林啸抬手止住朱浩义。“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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