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公叔痤苍老的脸上浮现喜色,朝安邑宫的方向一拱手,道:“老臣谢王上!”

    然后接过诏书,公叔痤示意了一眼家老:“家老,送一下内侍!”

    “老丞相留步。”

    内侍感受着袖口内的重量,脸上笑意更浓,脚步微顿,转头:“公叔丞相,王上已经下诏,让你与公子卬出使秦国。”

    “老丞相为正使,公子卬为副使,接收河西。”

    公叔痤再度恢复相位,内侍也不介意交好公叔痤,反正王命已经下达,迟早也会传到丞相府。

    “谢了!”

    公叔痤点头,对于内侍的示好,他给于了回应,朝廷政事,官场文化,除了才能外,人情世故也很重要。

    等内侍离去,卫鞅脸上也带着笑,朝公叔痤拱手:“鞅恭喜老师,贺喜老师。”

    “哈哈……”

    公叔痤心情大好,在他看来,魏王罃对他还是信任的,如今他官复丞相,一切皆有可能。

    ……

    馆驿中。

    卫鞅登门,荒给三人满上秦酒:“多谢鞅兄款待,他日鞅兄若入秦,记得前来找荒,到时候我等再一醉方休。”

    “哈哈,这是自然。”

    喝了一口酒,卫鞅轻笑:“老师官复丞相,不日赴秦,等老师启程,鞅也将游学。”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两位把酒言欢?”

    “鞅兄好志向!”

    荒举盅,三人满饮一盅:“我也有此意,那就祝我等他日江湖相逢,再把酒言欢。”

    “……”

    一壶酒空,卫鞅站起身来,朝着荒:“两位离开,鞅就不来送别了,此去一路保重!”

    “多谢鞅兄。”

    这一刻,荒也起身相送,一直走到馆驿门口,卫鞅脚步一顿,微不可察的声音传来。

    “庞涓于逢泽会盟诸国,意图一举灭秦……”

    看着卫鞅身影消失不见,荒转头朝着景监吩咐:“准备一下,你我立即启程,返回栎阳。”

    “诺。”

    对于卫鞅的提醒,荒不由得莞尔一笑,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但这一份提醒,是卫鞅对他的善意。

    一处阁楼上,卫鞅与白雪站立,一个伙计模样的青年匆匆而来,向白雪禀报:“东家,那两位已经离开了安邑。”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用再关注了。”白雪点头,挥手呵退了伙计。

    “诺。”

    等伙计离去,阁楼上只剩下了白雪与卫鞅时,白雪方才开口:“鞅兄很重视这个人?”

    “此人谈吐不凡,又是秦国师,只要时机成熟,必将趁风而起,名震天下。”

    卫鞅在白雪面前没有隐藏,而是直截了当:“此事之后,我也打算离开安邑,外出游学。”

    对于卫鞅游学一事,白雪心里早有预料,她清楚像卫鞅这等身怀大才之人,是不会甘心做一个中庶子的。

    “我今日见过此人,其与白氏商会达成了一份合作……附带条件是让商会利用渠道为其收集药材与古籍。”

    白雪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语气郁闷:“他说没有人敢贪墨他的东西,让我不信可以试一下。”

    “还说,因为与你一见如故,这是对我的提醒,而不是威胁……”

    “哈哈哈”

    闻言,卫鞅不由得莞尔一笑,心下有趣,随及向白雪告诫,道:“雪儿你最好听他的,荒毕竟是秦国国师,你是商贾,没有必要身居高位之人。”

    ……

    快马回秦。

    一路上,没有遇到魏军的阻拦,也没有不开眼的贼寇打他们的目的,荒与景监顺顺利利的回到了栎阳。

    一来一回,已经是一个半月之久,先君已经下葬,雪灾也已经安然度过,寒冷的冬季就这样过去了。

    十月岁首。

    秦国遭逢君上薨,朝野上下也没有过岁首的气氛,举国上下,都在死气沉沉中度过岁首。

    秦公嬴渠梁一年,一月。

    翻过了一个年头,天气依旧很冷,一阵风吹来,刺骨的寒冷,一点也不见暖意。

    赶回栎阳,荒回到了府邸,烧了一锅水,洗漱了一下,方才启程前往秦宫。

    政事堂。

    嬴渠梁与甘龙等人都在,荒与景监联袂而至:“君上,荒不辱使命,公叔痤安全送回安邑了。”

    这个时候,景监也行礼:“臣景监拜见君上,君上万年,大秦万年……!”

    荒与景监两个人的出现,整个政事堂一片死寂,无数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探究,好奇,疑惑都有。

    景监只是一个千夫长,并未走进秦国高层的眼中,甘龙等人对其相当的陌生。

    而荒更是如此。

    一个少年出现在政事堂,而且他对嬴渠梁的态度太过诡异,那不是臣子对君王的态度。

    一时间,群臣心下猜测,政事堂内气氛死寂。

    “两位辛苦!”

    嬴渠梁脸上笑容更浓,看了一眼甘龙杜挚等人,见群臣一脸的茫然,开口介绍:“诸位,这位是景监将军,此番护卫公叔痤回安邑的主将。”

    “至于这一位,荒,是孤为秦国请的国师。”

    嬴渠梁此话一出,政事堂炸锅了,中大夫杜挚站出来,朝嬴渠梁行礼:“君上,此事是否不妥?”

    “国师,一国之师,此人何德何能,在这等年龄,便做我秦国之师?”

    ……

    “君上,老臣也觉得不妥……”见到群臣接二连三的开口,甘龙也是附和,道。

    甘龙杜挚等人一开口,政事堂内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当着荒的面质疑,这让嬴渠梁与荒都下不来台。

    荒冷眼旁观,对于秦国朝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如今的嬴渠梁只是一个新君,尚未压服朝臣。

    “放肆!”

    一声怒喝,赢虔站了出来,凌厉的目光从甘龙杜挚等人身上掠过:“荒是君上为秦国请的国师,此事本公子也赞同。”

    “还轮不到诸位来质疑!”

    一番话杀机凛冽,群臣语塞,这让荒不由暗笑,局势很明显,赢虔的威信确实在嬴渠梁之上。

    一时间,政事堂变得安静。

    “哈哈……”

    这个时候,荒清楚他不能再沉默了,要不然这些人会没完没了,于是朝杜挚笑问,道。

    “中大夫,这是要与荒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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